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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婿(出书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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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书籍名:《恶女婿(出书版)》    作者:李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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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这时候,另一半嘴巴上笑着说「情人眼中出西施」,「我的眼中最美的人是你」,但身体(=眼睛)却无意识地往旁边移去的话……不需要旁人来落井下石,相信新娘子自己就想往井里跳了。

相对地,立场换成是新郎倌,对于自己的美娇娘不时赞叹地望着别的帅哥老公,多半都能冷静地以「看又不用钱」的潇洒或是「看多了,那也不是你的,你的『ㄤ』(夫婿)在这边啦!」的嘲讽态度来面对。

因为对于重视体面的雄性动物来说,在这种公开场合中,大呼小叫地表现出妒忌心、无法落落大方地让水某(老婆)一饱眼福的小气行为,不啻是种自掘坟墓的行径,等于是大声宣扬自己不仅是「丑夫」,还是「妒夫」和「小气夫」。

——八卦杂音,窸窸窣窣、沸沸扬扬。

原本欢喜高兴的场子,染上了些许的不平静。

浮动的人心、交错飞越的视线;当事人与局外者;看好戏的人与非自愿粉墨登场的主角们,仿佛就是在等这一刻似的,突然,在空气中炸开来的一声「阿瑄!」,奏出了高潮的一幕。

这时证婚礼堂内,一部分人不约而同地想起电影「毕业生」中的场景。

手挽着美丽新娘的贵公子,即将于法官证婚下,名正言顺地共结连理。可是在他们互换婚戒之前,一名不速之客急如星火地闯入了礼堂。

由性格小生担纲,身穿褴褛牛仔裤的穷小子高喊着新娘的名字,女主角闻声缓慢地转过头来,她瞠大的双眸中已经盈满美丽的泪花。

众人屏息以待地注视着,接下来她会采取什么行动?会像电影中最为人称颂的浪漫一幕,投入叛逆小子的怀抱,大胆逃婚吗?或者是选择留在原地,嫁给身边高大英挺的贵公子?

可是,大家都错了。

「……阿爸?」

新娘子的这一叫,不知让多少观礼客人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这是你阿母给你的。」

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关永把一只红绒戒盒塞到女儿的手中,然后飞快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很少被父亲拥抱的关瑄吓了一跳,旋即破涕为笑地说:「阿爸,你这样子我哪知道哪一个是阿母要给我的?是戒指?还是三秒钟的抱抱?」

旁边的人也不禁释放出笑声。

「憨仔(呆子),两个都是啦!」

「我知道,我在跟你说笑的啦!谁叫你来得这么晚,害我以为你不来了。」心中一块大石放下,忍不住对父亲撒娇。

关永腼觍地红了红耳根,不好意思地拉起女儿的手,转向谢秉竹,眼神立刻变得十分严肃。

「我把阿瑄交给了你,你要是敢让阿瑄和肚子里的孩子受到一丝的委屈,我绝不会放过你!」

握住他们父女俩的手,秉竹微笑道:「打死我都不敢。」

「最好是如此!」

还不放心地,关永朝他狠狠地瞪一眼,使了个警告。

紧接着,看他们的「家务事」已经告一段落,公证庭上的法官立刻下令清场,将不是「需要公证的新人」=闲杂人=关永给请出新人席外,移驾到贵宾席观礼去,重新继续方才被打断的公证仪式。

法官一对对地点名,一步步地引导他们念出誓词,并交换戒指。

没有繁文缛节的简单仪式,快速省时不到十五分钟的过程,经过婚姻的加持,谢秉竹正式成了关瑄的夫婿,也成了关永的女婿。

易言之,这纸「得来不易」的结婚证书,象征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了。

「来、来,再喝!」

新婚之夜,照道理是小俩口甜甜蜜蜜、你侬我侬相依偎的洞房花烛夜,可是在谢秉竹的独栋寓所里,找不到一丝蜜月气息——因为老丈人关永也来凑热闹了。

「阿爸,你喝太多了啦!」

满桌子由五星级饭店送来的外烩美食,关永鲜少动筷,但他手边的小酒怀却从迷你尺寸换到一般尺寸,再到碗公般大,里面的酒也是倒了又倒,却似乎永远填不满阙永肚子里的酒虫。

「女儿结婚这种喜事,怎能不喝两杯?还是我的『女婿』穷得让我喝不起酒?会被我喝垮吗?」舌尖已经有点不轮转,露出微醺醉意的关永,挖苦着刚挂上「女婿」头衔不到半天的男子道。

「不,您想喝多少,就喝多少,我保证自己不会被您喝垮,请不必担心。」

呵呵笑着,掉头对女儿说:「看吧,我女婿自己都这么说了,你还替他担心什么?女婿孝敬丈人,本来就是应该的嘛,对不对?来,再给我倒酒!还有你们两个也喝,这是你们的大喜日子,应该要喝给它爽、喝给它醉,才像是办喜事,知不知道?」

说着说着,关永还无视女儿与「女婿」的苦笑,蛮横地拿起酒瓶,再往他们俩的杯中添酒,强迫他们陪着喝。可是五分钟之后——喀地一声,关永手一松,酒杯掉落在餐桌上,洒了一桌面的酒,接着便一头栽在那摊酒中,烂醉如泥地呼呼大睡了起来。

秉竹与关瑄花不到三十秒钟商量,便决定今天晚上让关永留宿在家中的客房。在他扛着这个几乎已经睡死、比沙包还沉的新丈人进客房的过程中,除了微微歙张的鼻翼发出的阵阵鼾声外,新丈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大功告成地把关永安顿好的时候,秉竹也不禁喘了口大气。

「对不起,阿爸平常不会这样喝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她从衣橱里搬出了一床新棉被,盖在父亲身上,说。

秉竹的意见恰巧与关瑄相反,他一点也不觉得关永喝醉是件奇怪的事。

「应该是舍不得,所以喝多了。」

闻言,她呵呵地笑着。

「怎么可能?阿爸神经很粗,又超迟钝的,连自己的机车被偷了,也是经过一天一夜才发现。就算我出嫁,让家里变得冷清,让他觉得有点寂寞,那也不可能是马上,我看过个三个月或半年,他才会感觉到也不一定。」

秉竹倒不这么想。他认为「迟钝」是关永为了保护自己纤细易受创的心,本能所制造出来的保护色。

人情冷暖如饮水自知,一个没有任何背景、没有父母庇荫、没有学识的少年,想在社会上混得一席之地,不知得看多少的脸色、面对多少的拒绝?倘若动不动就因为别人的冷漠而受伤,恐怕不是被排挤到社会的边缘,就是因为无法适应而被淘汰了。

只有不停地锻炼与催眠自己不要去想太多、装得笨笨的,日子才会过得比较舒服。

但,这也仅止于秉竹自己的猜测。究竟关永是天生的迟钝,或是后天的迟钝,只有他本人能解答。

「唔……」

不知道是不是潜意识听到有人在聊他的「八卦」,床上的醉汉一个翻身,将关瑄方才替他盖上的羽毛被给踹到床底下去。

女儿摇了摇头,嘀咕着。「都几岁的人了,睡觉的时候还像三岁小鬼一样踢被子,真是羞羞脸!」

弯腰捡起,再次把被子盖回去。「不过……看到阿爸喘吁吁地把阿母的戒指送到法院来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谢谢你,阿爸。」

讲起那瞬间的感动,她眼眶就会热热的。

「其实,我曾听阿爸的一个朋友在讲,当初阿母说想要离婚的时候,阿爸不答应,他问阿母是不满意他什么地方?他说他会改,要阿母多为我着想,再给他一次机会,别跟他离婚。阿爸说他自己因为没父没母的关系,吃了很多苦头,这辈子不想再让自己的小孩子因为大人的自私而受苦。

「磨了半年,阿母最后才跟阿爸说她是有了别的对象,她已经不爱阿爸了,想和那个人在一起,所以非离婚不可。听说阿爸很生气,他不是气阿母另结新欢,而是气阿母还说『仔我不要,我只要你答应离婚』,让阿爸很难过。

「后来,阿爸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可是他要求阿母这辈子都不许再出现在他和我面前,阿母也答应了。」

关瑄低头看着套在指上的一枚简单珍珠戒,看得出它不是很名贵,可是却很有历史。

「知道这事之后,我就放弃了心里头想见母亲一面的念头。虽然对阿母很过意不去,可是阿爸养大了我,我不能偷偷去找她,背叛阿爸。可是想不到阿爸居然会为了我,去见他曾说过『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阿母,还帮阿母转交了这枚戒指……」

关瑄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又高兴,又觉得很有罪恶感。阿爸实在太憨了,对女人又很心软,我真怕我离开阿爸之后,一些以前不敢明目张胆地接近阿爸的坏女人,会通通找上门来欺骗他。」

秉竹淡淡地说:「外表看起来是个暴力、血气方刚的BAD  BOY,但他以前就是对女人没辙,嘴巴上常常动不动就骂『笨女人』、『贱货』,可是我一次也没看过他对女人动手,反而常会在一些小地方表现出体贴的一面。」

「嗯,没错,阿爸的嘴就是太笨,不要说赞美了,叫他说话要轻声细语一点,他都做不到。一些只看外表的女人,是无法体会出阿爸的温柔的。」

「通常会看穿他爱装屌的表象的,都是些年纪较大的女人。也不知是不是缺乏母爱的一种补偿作用,他喜欢上的也是年纪比他大的女人居多。」

「阿母也是大了他几岁。」

「阿永喜欢的女性里面,你可能是唯一一个比他小的。」

「好巧喔,我也这么想!」关瑄哈哈地笑着。

等笑声渐歇,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瞥秉竹。

「对不起,让你陪阿爸喝酒,我还跟你讲这么多我跟阿爸的事,耽误了你就寝的宝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