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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于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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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书籍名:《我死于昨天》    作者:[俄]亚历山德拉·玛丽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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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仰靠在椅背上神直了腿说道。当然,这辆车要坐进去是要费劲得多,可坐在里面却很舒适。多罗甘驱车进了一个小胡同,在一个大铁门前刹住了车。

“我们到了,塔姬雅娜·戈里格利耶芙娜。”

一位模样可爱的年轻姑娘笑眯眯地迎候在旁,领着他们走进去。

“您用不着激动,”姑娘轻盈地迈上台阶喃喃道,“亚历山大·尤利耶维奇是个很不错的主持人,他爱自己的嘉宾,从不欺负他们。一切会很顺利的。”

“我已经看到过他是如何爱自己的嘉宾了,”塔姬雅娜吃力地跟在姑娘后面想道,“这个创作小组里对于爱的观念倒是很独特的哩。”

“您看我们这个节目吗?”陪伴者问道。

“不看。”

“一次也没看过吗?”

“没有,一次没看过。”

“您的熟人中也没人看过吗?”

“是的,我的一位近亲常常看‘素面朝天’。”

“她说什么没有?她喜欢吗?”

“喜欢,”塔姬雅娜笑着说道,“她说,您那位主持人不很喜欢他的嘉宾,总是千方百计侮辱他们。”

“哦,瞧您说的,”姑娘有点不安起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喏,就在这儿,请进。请把您的外套给我,我来挂。请坐,亚历山大·尤利耶维奇马上到。您喝咖啡还是茶?”

“有矿泉水吗?”塔姬雅娜脱着外套问道。

“当然有,马上给您送来。您呢?”她转向制片人问道。

“咖啡,要浓一点的,”多罗甘大声说道,并像主人似的坐在长长的办公桌后。

塔姬雅娜没有落座。她走到窗前,手抵着腰站着。外面正下着雨。怨不得,刚才坐在车上时她居然没察觉下雨了。只是这雨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呢?已是五月了,节日已经过去,树上已经有了茸茸绿意,春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夏天就在眼前了。生活在进行,而她塔姬雅娜呢,却没有察觉。她只顾成天沉浸在自己的事业里了,整天跟别人的灾难、尸体、丢失的钱、眼泪和不幸打交道,再不就总是想着自己将要做母亲的事。她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呀,到这个空空荡荡的、别人的房间里来呀,等着与一个令人不快的、不善的人见面呢?难道她的生命就那么不值钱,以致可以把它浪费在如此这般徒劳无益的、随便什么的胡闹上来吗?

她背后的门吱呀响了,塔姬雅娜一转身,看见一位大约有三十岁的女人,举止优雅,脸上保养得很好,那女人手上端着一个大纸盒。塔姬雅娜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女人,可她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是从哪儿知道的她。要不就是她根本就不认得她,只是在哪儿见过而已。可究竟在哪儿呢?

“请坐,”拿纸盒的女人冷冷地说道,“我们来化一下妆。”

“非化不可吗?”

“您不愿化吗?”她的声音听起来稍稍热情了一点,“请相信我,这样会好一点的。就连主持人也得化的。摄影机是无情的。”

“好吧。”

塔姬雅娜叹了口气,坐在了硬硬的、一点都不舒适的椅子上,化妆师把纸盒放在椅子上,站在塔姬雅娜面前,开始仔细研究她的脸,而后,她拿起椭圆形的唇膏和化妆盘。

“您脸上有什么?”她问,“打底色了吗?”

“没有。”

“这就好。您的皮肤很好。您会成为荧屏上最美丽的女性的。”

她开始工作了。塔姬雅娜眯着眼睛坐着,沉浸在自己那不很欢快的思绪里。门又响了,可这一次她看不见进来个什么人,因为这时化妆师正好在她眼睫毛上勾眼影。

“您好,塔姬雅娜·戈里格利耶芙娜。”

但塔姬雅娜听出了这人的声音,在伊拉录制并强迫她看的乌兰诺夫的节目录像带里,她每次都听得到这个声音。

“您好。”她嘟囔道。连眼睛也没睁开。

“伏谢瓦洛德·谢苗诺维奇,很高兴见到您。谢谢,您给我们带来一位多么出色的女作家。这是我们这个节目最大的荣幸。你好,列娜。”

“你好,萨沙。”化妆师不停手地回答道。

“塔姬雅娜·戈里格利耶芙娜,我很想在直播时给您提一系列问题,何不让我们现在就来谈谈这些呢?”

“如果一切都在这儿讨论,直播时我们又该说什么好呢?”

“还是说这一套呗,我提问,您答,看一看哪些您感兴趣,哪些您不想回答。对后一类问题我是不会再问的,以免浪费时间。这是直播,每秒钟都贵如黄金呀。”

塔姬雅娜紧张起来,与一个她看不见的人交谈,对她来说是不会愉快的。她觉得自己闭着眼睛非常易于受伤害,就好像光着身子一样。

“亚历山大·尤里耶维奇,要谈应该主要谈托米林娜的作品及其改编本的前景问题。”多罗甘立刻插了进来,他始终牢记自己到这儿的目的。“我们不是已经谈妥了吗?”

可乌兰诺夫像是并没有听见这句话似的。

“您就说您一点也不感到这是一种侮辱,如果我们说侦探小说,其中包括您的侦探小说,人们主要是在地铁里、在路上看,因为这是一种二流、甚至是撒谎的文学|Qī+shū+ωǎng|,它不要求认真和思考。”

塔姬雅娜本想睁开眼睛,转身面对交谈者的,可化妆师立刻就嚷了起来:

“别动别动别动!正在勾眼影,我还没做完呢。”

塔姬雅娜听话地服从了命令,凭着意志力抑制着恼怒。现在还不能发火,还早。

“可以说话吗?”她问化妆师道。

“最好别说。萨沙,在我工作时,最好别靠近我的客人。我还有一会儿就完了。”

“好吧,”乌兰诺夫听话地说,“咖啡在哪儿?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送来?”

“塔姬雅娜·戈里格利耶芙娜要的是矿泉水。”多罗甘又插了一句,显然,他自觉地扮演了一位著名女作家的保护人和利益的维护者。

正在此时门又开了。

“哈,亚历山大·尤里耶维奇,您已经到了?”原来是刚才陪伴的那位姑娘,“您要咖啡吗?”

“是的,有请。”化妆师终于退后一步,仔细端详着化妆效果。看来她对某些地方还不太满意,抓起化妆笔,又在塔姬雅娜的额前和下巴上勾了几笔。

“这下就好了,”她满意地说,“唇膏在直播前再上,反正您要喝水,是吗?”

“能不能让我看一眼您把我化成什么样儿了?”塔姬雅娜请求道。

化妆师把镜子递给了她。的确,效果不错,这是无可否认的。镜子里的塔姬雅娜在看着自己,但却比她的实际年龄年轻了八岁。皮肤有了天然的光泽,红通通的,温润光滑,病态的苍白也看不出来了。眼睛下面的眼袋不见了,眼睛本身也变大了,变得更富有表情了。甚至就连脸型都变了,变得线条更清晰了。

她一句话也不说,放下镜子,转向乌兰诺夫。他的长相几乎和她在荧屏上见到的一模一样。但也不过是几乎一模一样罢了。此刻他身上没有了使伊拉如此害怕的冷淡、傲慢和疏远。坐在塔姬雅娜面前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四十岁或稍多一些的男人,一张好看的脸和愉快的微笑。

得,再忍一忍,她决定,现在还不到亮爪子的时候。我需要他,这个令人愉快的、好心肠的乌兰诺夫,据说是喜欢自己的嘉宾的。我可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爱。他就像在捕鼠器里用廉价的干酪吸引老鼠,等客人一放松,他就直流口水。客人天真地以为,面对摄影机,所有人都会像坐在这张桌前,喝着咖啡,说说笑笑那么可爱的。啊哈,不,不不。在摄影机前,不打算或不情愿起跳的客人,等待着他们的,是一些并不令人高兴的意外。

塔姬雅娜竭力笑得更温柔一些说:

“啊,您就是这样的呀,亚历山大·乌兰诺夫,”她往嗓音里注入了所有女性的温柔,吟唱般地说道,“看见活着的您真高兴,这可和荧屏上不一样啊。”

“谢谢。这么说我们可以谈您的问题了?”

“是的。有请了。您刚才说什么来着?请您重复一遍。”

“我刚才问的是,人们认为侦探小说是二流文学,并且主要是在地铁和电车上看的,对这种说法,您不觉得委曲吗?”

“委曲。”塔姬雅娜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说。

她头脑里有的答案与此完全不同,可对付他的机会还没到呢。

“或许你也想提高一下职业水准,写一些别的比较严肃点的东西?比方说,像萨特或赫塞写的大部头的哲理小说。您喜欢萨特吗?”

“萨特?”她装作卡壳的样子,好像是想掩盖自己的无知似的,“喏,一般说来……您还有什么问题?”

“您是一位成功的女作家。您是否认为自己是一个有生活保障的人呢?”

“我……嗯,怎么说呢……不十分吧。出版商付酬并不多。”

“那您靠什么为生呢?”

“靠丈夫的收入为生。正如所有丈夫们的妻子一样。”

“这么说,您写书不是为了挣钱了?”

“不是,倒不如说是为了快乐。”

“那么供养您生活的丈夫对您的名望不感到窘迫吗?要知道,或许他虚荣心很强呢。”

“怎么,直播时我们还将谈论我的丈夫吗?”塔姬雅娜忿忿地问。

“是的。”多罗甘又开口了,“我们离开本题了,亚历山大·尤里耶维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