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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于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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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书籍名:《我死于昨天》    作者:[俄]亚历山德拉·玛丽尼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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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乌兰诺夫的工作,就像跟一位不诚实的证人工作一样,她竭力想要猜透他的性格、思维进程,他明白,他本人才不追求这一点呢。

乌兰诺夫突然离开演播室,都没跟塔姬雅娜道别。还是那位姑娘把她们送到房间里,只见多罗甘坐在已经关了的电视机前,见了她,立刻跳了起来,扑上来吻着塔姬雅娜的手。

“谢谢!一切都妙极了!一切正如我设想的那样!围绕着电影会有人闹事,如今人们已经再也忘不了它了。可您对乌兰诺夫也太不客气了。他,大概没想到您会这么痛快淋漓吧?”

“我不知道,”塔姬雅娜疲倦地握了握手,打开挂着她外套的衣橱,“我倒无所谓,无论他想还是没想到。我累了,伏谢瓦洛德·谢苗诺维奇,我的事儿还多着呢。我们该走了。”

门突然打开了,乌兰诺夫出现在门口。

“喂,塔姬雅娜·戈里格利耶芙娜,请接受我的祝贺!您表现得太棒了!您大约对在电视上亮相已经很有经验了吧?”

“不。这只不过是因为我的性格太独立,从不容任何人当面说我的坏话,哪怕是直播也不成。我没有得罪你吧?”

“您得罪我了,”乌兰诺夫笑了,“您当着全国的面把我残酷而又无情地给侮辱了一番。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这看起来会很有看头的,很好看。闹剧永远都好,对任何节目都有利。现在人们会怀着更大兴趣看我们,期待着嘉宾中会有什么人跟您一样。顺便说说,马克拉兰是一种什么车?我怎么没听说过呀?”

“这是非常贵重的一种车,值一百多万美元呢,是世界上最贵的车。其速度每小时超过350公里。”

乌兰诺夫帮她穿好大衣,她在制片人的陪伴下走到车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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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斯佳认为像德米特里·扎哈洛夫这样的人,都是些百无禁忌之徒。这种人,你很难令他们生气动怒,但他们一旦坚信自己正确,那么,说服或改变他们,则比惹他们生气更难。他们最重要的特征是彻底地无拘束,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不易受伤害。而对自己行为是否得当,也不那么自信。

扎哈洛夫是干保安的,他毫不掩饰地承认这份收入不菲的工作使他感到无聊,也正是因此他才一再坚持要给娜斯佳提供帮助。毫无疑问,娜斯佳的确需要帮助,这无可争议,但她对季姆卡这一份持续不衰的男性关爱总是心存警惕。这倒不是因为她讨厌季姆卡,相反,季姆卡很优秀也很讨人喜欢,但所有这一切于娜斯佳又有何用呢……

尽管如此,对他的帮助,她还是接受了。对“格兰特”私人侦探所只造访一次就够了。对她的造访,那里的人并不高兴,而且今后永远也不会高兴的。好在季姆卡善于用自己的语言与他们交谈,所以,他在那里得到理解的机会,也并不是没有。

国家杜马议员尤丽娅·戈托夫齐茨被杀案成了娜斯佳的精神包袱,她不擅于也不喜欢分析政治案件,所以,她对由尤拉·科罗特科夫负责这方面工作感到由衷高兴。而她自己则着手调查另一种推测,即尤丽娅·尼古拉耶芙娜是因为组织了对其丈夫的跟踪而被杀的。按照这一推测,被调查的杀手发现了跟踪者并发现了他们的指使人。于是,就产生了这样一个微妙的问题,即要想得知订约人的名字,就只有或是通过那些跟踪者,或是通过侦探事务所的头儿。而德米特里·扎哈洛夫向娜斯佳保证在这方面他可以做点工作。

这样,在就这一推测进行的调查中,属于娜斯佳分管的工作,便是对“格兰特”侦探所提交给女雇主戈托夫齐茨所提报告中列出的人员进行核查。假如这一推测属实,那么这些人当中一定有人发现了跟踪并对此极为不快,可是,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娜斯佳桌上各种文件和证明的数量越来越多,可还是一点眉目也没有,从与侦探所签约一直到女雇主尤丽娅·尼古拉耶芙娜被害,其丈夫会见和接触的人是极为有限的。他很少出门,在他与之有接触的人名单里,绝大多数是来找他这位心理分析医生看病的。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戈托夫齐茨的患者形形色色,谁都不像凶手,可又对其中任何人都难以打保票。人就是人,他们都有自己无法解决的问题,有各自的怪异之处(谁没有怪异?),有各自的爱与恨(同样,谁又没有爱与恨?),有各自的优点和缺点。其中每个人都不像罪犯,但每一个人又都在同等程度上有可能成为罪犯。深入调查每一个人是毫无意义的,假如整个彼得罗夫卡上上下下全都齐心协力调查这件惟一的谋杀案,那当然另当别论了,可像现在这样……

戈尔杰耶夫上校对自己的下属并无亲疏之分。所以,如果他对谁比较容忍,也决不是因为与之特别亲近,而是出于对生活的正确认识。在他就任处长之初,他就深知,像奴隶一样被动盲从地工作是最没效益的。如果一个人主观上不想做事,即使工作态度极其认真诚恳,他也永远难以把事情做好,因为强制性会扼杀人的想像力和直觉的。而没有了想像力和直觉,你就不是一个大师,而只是一个匠人。正是出于这种考虑,维克多·阿列克赛耶维奇没让娜斯佳参加女议员戈托夫齐茨谋杀案侦破小组。既然反正不会有结果,何必折腾人呢?此外,上校寄希望于娜斯佳的自觉性,而且,和以往一样,这次他又估计对了。他认识娜斯佳已多年,长期以来他已经把她琢磨透了,因此,几乎总是能准确地预知她的行为。

“能不能让我来悄悄调查一下私人侦探这一方案?”她问。

“可以,”戈尔杰耶夫点了点头,“但不是悄悄的,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游击习气,它除了害处以外就只能制造一大堆误会。你去和科罗特科夫说一说,让他向格梅里亚提个建议,由他来调查这一方案,而由你来具体实施。一般说别人的工作我是不会去掺和的,特别是床第之事,但你得告诉我:你确实觉得这一方案值得调查,还是因为扎哈洛夫?”

娜斯佳脸红了。科洛布克是从哪儿知道的?这差不多是五年前的事了,况且就只那么一次。在那以后她和季马再也没有相遇过。

“你脸红什么?”维克多·阿列克赛耶维奇惊奇地说,“你还想瞒我,是吧?调查法国佬那会儿,扎哈洛夫眼睛死盯着你,就连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瞧他看你那眼神儿,怕不是垂涎三尺吧!你别以为我老了就不再是男人了。这种事,我一眼就能瞧得出来,我的嗅觉还是很灵敏的。我想,或许是他,非常乐于有机会与你再度相处,而既是这样,所以也就特意引起你对这一方案的兴趣,因为离开他你是无法对付这个难题的。是吧?你的老领导说得对不对?”

“不对。”娜斯佳坚决地回答道,“可要是一般地说,也对。扎哈洛夫确实是在追求我,但第一,他根本不是认真的;第二,想要引起我对某一方案的兴趣是根本不可能的。无论采用什么方式都不可能。哪怕他在我脚下堆满昂贵的鲜花也不可能。我或是有兴趣,或是没兴趣,在这个问题上,哪怕多么漂亮的王子也无济干事。”

“嚯,我的天呐,咱们的女警察独立性可真强啊!”处长噗嗤一声笑了。“我看的确已经不再流鼻涕了,无论怎样,开始会动脑子了。”

“我正在努力。”娜斯佳笑了笑。

“好吧,继续努力吧。”戈尔杰耶夫说。

遵照科洛布克的吩咐,她跟尤拉·科罗特科夫谈妥了,尤拉嚷嚷了一通,说什么撒谎固然不漂亮,而把别人的功劳算到自己头上就更不漂亮了。可万一根据娜斯佳方案所进行的调查有了积极结果了呢?所有的表扬和奖励会给谁?会给他,科罗特科夫,因为是他构想并提议对这一有成功希望的方案进行调查,随后又成功地组织实施了调查。

“你算了吧,尤里克,”娜斯佳劝他,“我可没有这种虚荣心。”

“可我有良心。”他还是固执己见。

可他到底还是作了让步。

侦查员格梅里亚对这一方案比怀疑更甚:“政治家被杀通常是因为政治方面的原因,”他生气地对科罗特科夫说,“而女议员戈托夫齐茨就是一位政治家。所以,首先要调查她在议会里因为税收问题而与人的冲突。至于那些私人侦探,你不妨在业余时间搞些调查。都明白了吧?”

科罗特科夫并未因此失去信心,因为他和娜斯佳不一样,对上司的语调毫不在意,也不怕引起别人的不满。他是一位普通的四十岁上下的刑警,他首先想到的是破案,而不是谁拿斜眼看他了,或是哪句话说得不合适了。最重要的是,格梅里亚已被告知,现在他可以采取任何行动,而不必担心别人指责他擅自行动和游击习气了。

昨天晚上,星期六,娜斯佳还曾甜蜜地幻想明天要睡他个昏天黑地。也就是一直睡到十点,如果走运的话甚至可以睡到十一点。她仍然鼓不起勇气和阿列克赛谈,没有丈夫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对其往事而滋生的不自在感和羞耻感不知怎么竟渐渐淡化了,好像一切本就该如此:她孤身一人生活着,而列什卡则在莫斯科郊外,在茹科夫斯基街。这样倒好。这样倒更符合习惯。她有时甚至会产生一种胆怯的想法,想把所拥有的一切统统抛开,什么也不改变,什么也不必跟列沙说,既不道歉,更不解释。如果到最后他还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同她分手的话,那也好,事情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