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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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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书籍名:《香火》    作者:湘粤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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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情缘道缘

保长护院

‘砰砰’二响枪声传来,县城东街的人嘈杂起来,“快跑快跑,前面打死人了。”彭轩上气不接下气地飞奔而来,翰香还愣在原地,被彭轩一把抓住手跟着跑起来了。

到了一条偏街的巷子,彭轩弓着腰双手扶住膝盖,气喘吁吁地说:“狗日的,还好、跑得快。”

“什么事?”翰香一脸茫然。

彭轩大喘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还不是争地盘,这县城的烟馆、茶馆、鸨院全是有人看管的,这几天,不知哪里冒出一帮不要命的家伙,天天找麻烦,搞得一点也不太平。”

“我们不是在这里混了快3年吗?怕个屁呀!”伟岸挺拨的翰香淡定自若地说,这几年早已见了不少风浪。

“不行,我要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军阀混乱一气,此地乃‘西楚唇齿,云贵门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这地方迟早也要打起来的。”

翰香迟疑不决,这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定下来,又要转地方,太突然了。

“你不是会纸糊篾扎吗?我爹天天忙不过来,我就是不想做才跑出来的,我们先避避风头,看看时局再说。”

“那就,明天吧,我还有点事。”

“好,速去速回。”

翰香跑到城西找玉珍去。

那年从家里流浪到县城,寒冬腊月在棋盘街上‘敬司命’,有天感冒发烧认为没有大碍,去敬一户人家的司命时晕倒在主人家,醒来时发现一年龄相仿的姑娘家在给自己喂姜茶,四目对视不由地面红耳赤,失礼了。

姑娘抿嘴一笑,高兴地喊:“爹,醒来了,醒来了。”

听到脚步声,一中年男子进了屋里,和颜悦色地说‘醒了好醒了好’。

翰香下了床,虚弱地说:“多谢您们了。”摇摇晃晃往屋外走。

中年男子快步上前拖住:“你这伢儿,还要往哪里走?”

姑娘有些羞涩,盯着病怏怏的翰香,不知所措地搓着下摆的衣角。

炊烟袅袅,翰香才觉得腹内空空,正尴尬地呆坐时,姑娘笑着端了几碟菜进来:河虾炖豆腐,爆炒豆腐干,辣椒笋丝。真香,没有胃口的翰香不由得赞叹一声。

中年男子一边吃一边询问翰香的情况,得知是一孤儿怜悯说道:“你且在这里住下来,也好帮我做点小买卖。”

原来这二父女在西街上卖豆腐多年了,童叟无欺,口碑极好,生意自然红火,前二年姑娘的恩娘生病去逝了,正缺个人手。

翰香狼吞虎咽,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我没做过这行,我不想连累你们,等下我就回去。”

“你又说是一个人,回去哪里?”姑娘开口了,软语声侬,名字也好听——玉珍。

翰香这才认真瞄了玉珍几眼:秀发披肩,娥眉弯弯,明眸皓齿,白里透红的脸蛋吹弹即破。

“还有一个呢。”翰香脸微微一红埋着头回道。

“让他也来咯。”玉珍爹望着翰香。

翰香矛盾,这是多好的地方呀,可是彭轩这家伙每天都在寻找什么进步思想,肯定不会愿意来做这等活,当初认识他时正在忙着给什么长官写文书和标语,不是发现那几个错别字,还不能结交这个弟兄,偶尔也让自己代其写上几张,字迹胜过彭轩。可惜他的长官去省城遭遇了奉系队伍,一驳火,死在省城,二人就在长官废弃的屋子里寄居下来,倒也安乐。

眼前的叔叔的确是诚意相请,可是总不能依靠人家一辈子吧,唉----

想到此,翰香说:“我明天就回去问问他吧,要是他也愿意,我就来为您效力。”感觉自己象彭轩当年对长官说话般恭敬的语气。

“那好,你们是后生伢,商量好了再来找我。”玉珍爹点点头。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5节作者:  湘粤男

翰香心思沉沉地睡去,恩娘站在村口笑逐颜开迎接自己和自己的媳妇,媳妇盖个大红头巾,拜了堂,揭开红头巾是美丽贤惠的玉珍------

玉珍早就起来了,右手用力地推着石磨,另一只拿着勺子的手飞快地舀起木盆里浸湿的豆子住石磨眼里放,时不时用手腕拢拢额前的黑发,圆圆的石磨辗过豆子发过‘吱吱’的声音,翰香远远地看着,想起刚才的梦,石磨也辗过岁月,恩娘推石磨的影子依稀可辩。

“来,让我推。”翰香不能白白受人恩惠。

“吓我一跳,你,你睡吧,天还早呢。”玉珍脸红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惊喜。

翰香挽起衣袖,握住石磨的木柄一边磨一边说:“小时候,我还经常帮我娘推磨呢。”

玉珍爹看在眼里露出笑容,这伢子蛮不错。

天一亮,三人挑了二担豆腐上了西街,等到太阳投满棋盘街时,豆腐已经快卖完了,玉珍人美嘴甜,街上一些少爷大清早起来直奔这里,害得翰香不时用眼睛拦截这些少爷们的目光。

给彭轩说了一担的理由,他就一句话:我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要追求革命的真理,你要去尽管去。

毕竟一起患难与共,你不去,那我还去干什么?

后来一段日子只能在这棋盘街上远远地观望玉珍的豆腐摊档,隔了大半年,才有勇气去那里,偷偷摸摸一个人跑过去,玉珍望着他‘有事么’?‘没事,喝碗豆腐脑’,直喝得自己肚皮溜圆,无无聊聊东拉西扯了好久才离开,给钱时,玉珍死活不要。后来,和彭轩去了几次,玉珍爹知道了,说你这伢子一点也不老实,你想吃就来吃,莫客气。

翰香还算矜持倒是彭轩不客气,经常拉着翰香往那里跑,年三十也是在玉珍家过的,想起来好温暖,只是明天又要离开了,不知道和玉珍如何道别?

玉珍在家收拾豆子,见了翰香一怔,这家伙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

“喏,在饭桶里,自己盛。”

“我、我不是来吃豆腐脑的。”

“哦?那有什么好事呢?你可是请都请不来的人呐。”玉珍的‘呐’字拖了长声。

“我跟你,道、道别的------”翰香语调有点失常。

“又要癫到哪里去?”玉珍越大嘴越不饶人。

“去龙潭桥,到彭轩家。”

“你这看你这个人,我爹请你你不来,别人一叫你就跑得飞快。”玉珍嗔怒带气。

“我、我、我,他不来,我一个人不好意思。”翰香有点结巴了。

“你是不是说真的?”玉珍停下手抓住了翰香的手臂摇摇。

“真的,明早就走。”翰香哽咽。

“你、你、你真是让豆腐脑吃坏了脑,你一点都不知道我的心思。”玉珍要哭了。

“你莫哭,我早就惯了一个人飘来飘去的日子。”翰香拉开玉珍的手,却用袖子轻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围堤杨家来提亲了,你一走,我就要出嫁了,你走不走?”

“那先恭喜你,我走了。”翰香转身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赌气的摔门声和玉珍隐隐悲戚地哭声:‘呜呜,娘------’。

翰香一脸愁容,心沉到灰暗的深处了。

围堤杨家,几百年来都是有争议的大家,到现在也只剩下一脉了。

别了,古老沧桑的县城和没有开始的恋情。

龙潭桥在龙阳东南,风景如画,彭轩的家就在马路不远处,到了村口就闻鸡鸣狗犬,彭轩家三面向阳,木壁土砖,屋后是一树竹林。

彭轩爹正在屋旁忙着,抬眼望了一下:“回来了?”

“回来了。”

彭轩娘二行眼泪走下台阶,拉着彭轩的手看了又看,心疼得连说‘黑瘦黑瘦了’。

“恩娘,这是俺朋友,升平。”

彭轩娘看着翰香,忙说:“好,平伢子,快进来快进来。”

喝了一大碗轩娘做的擂茶,翰香信步来到了正在忙碌的轩爹身边。

轩爹正在把白纸裱糊在竹架上,有些纸上是用颜色画好的瓦片,门神、福字等等,还有纸折叠成的一对石狮,黄色纸折的一座金山和锡箔纸折的一座银山,还有马车一辆纸剪成的奴婢丫环,一件一件地摆放在纸屋的台阶前,那堂屋的大门还有红色纸折的拉环,里面可见摆好的桌子椅子茶壶,门角落还有扫把簸箕,大户人家有的这里面都有,惟妙惟肖。

只可惜,这么好的东西是要烧给阴间的亡人住的,这是灵屋。

翰香正看得入神,轩爹说话了:“伢儿,你在县城做什么?”

“我,上门给人家‘敬司命’。”翰香有点不好意思,这种营生完全靠主人家脸色打赏。

“哦?这个失传很久了的,你会扎纸吧?”轩爹甚感意外。

“爹,他不但会扎纸,还写得一手好字。”彭轩接过话。

“回去给你爹娘说,跟我做道场,行不?”



爹,我就是给你请回来的,升平爹娘早就走了。”彭轩说完看着翰香。

翰香不知所措。

“做这一行,只要得道,自然受人尊敬,主人有的,都会给你,只是不给完而已,于已于人于逝者都有功德。”原来彭轩爹是个道士。

“你不用想啦,就这样,爹,等升平入门了,我就去考广州陆军军官学校------”

“混帐,你一天到晚革命革命,你懂什么?这天下谁夺?谁是天子?都是未知之数,你眼中的国民政府和军队尽在劫数之中!”彭道士未等彭轩说完理想气急败坏地骂开了。

一时间,空气有些凝重,彭轩进了屋里,翰香愣在原地浑身上下更加不自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