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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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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书籍名:《木剑惊鸿》    作者: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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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易灵偏开头,说了一声:“夫人!不要,小心脏了你的手!”

“傻姑娘!”

冷月正好飞快地跑来,手里捧着一个描金楼凤的红漆盒子,毗蓝夫人接过来,拨开暗锁,从里面取出一个羊脂玉瓶,倾出一小撮白色粉末,又从另一个翡翠玉瓶中倾出一粒鲜红色的丸药。

“倒杯酒来。”

冷月依言倒来一杯酒,毗蓝夫人用手掌凑到戈易灵的嘴边,戈易灵仍然将头一偏,毗蓝夫人带着责备而又关切的语气:“姑娘!你的内腑受了伤,你必须服药。”

“夫人!你肯原谅我吗?”

毗蓝夫人凄凉地笑着说道:“现在还说这些做什么?”

“不!”戈易灵倔强地又似有一点小女儿般地撒娇。“我要亲耳听到你说原谅我,我才服药。”

“傻孩子!我拿最好的药给你服用,这是代表着什么呢?嗯!”

戈易灵乖顺地服下药,毗蓝夫人叫流云进来,和冷月二人将戈易灵抬进她的卧房。

这不像毗蓝夫人的卧房,她是那么的高贵、典雅,可是这间卧房,空荡荡地除了一张床,连一张梳妆台都没有。而且这张床只有一床薄薄的棉被,整个卧房只有一件装饰,那就是挂在床头墙壁上的一柄极细极亮的剑。

冷月和流云将戈易灵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上,毗蓝夫人挥挥手让她们出去。冷月、流云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夫人!”

毗蓝夫人微微笑道:“去吧!没有你们的事了。”

戈易灵轻轻地说道:“夫人!你待她们很和善。”

毗蓝夫人黯然说道:“我虽然失去我的女儿,我毕竟是个母亲,做母亲的人都是富有同情和仁慈,我是希望在她们身上唤回我做母亲的快乐。这可能就是我御下严而不失之苛的原因。”

戈易灵忽然抬起上半身,望着毗蓝夫人说道:“夫人!你的话引起我的隐痛,我从小是在极特殊、极痛苦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几乎没有享受过母爱……”

毗蓝夫人用手扶着她躺下,抚摸着她的脸,用一种只有母亲才有的慈爱,说道:“你需要休息,我不急于知道你的身世。明天,新春伊始,让我们用新的心情,新的眼光,细细地详谈,好吗?”

戈易灵点点头,闭上眼睛,眼角涌出两颗眼泪,跌碎在枕头上,她不再说话,渐渐地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问心山庄沉寂了,除了毗蓝夫人独居另一间静室,一盏孤灯,焚香静坐之外,其他都归之于安静。

突然,有一条人影急闪而出,没有一点声音,飞快地穿过回廊,掠出大厅,姿势极低,但是,奔走得极快,没有多少时间,从山庄围墙飞身而下。

墙外是一道宽达三丈的护庄渠,通道的木桥已经两头用木栅关闭。

这人一跃而起,落身在桥的栏杆上,接连点足两个起落,便越过了护应渠,奔上了大道。

这人抬头望着天上参星,知道了三鼓已过,离开黎明天亮没有多少时间。认准了方向,展开全力奔驰。

开始他跑得很快,后来渐渐地跑慢了下来,他有了喘息,几次要停下来休息,但是,他看到东方已经近了,只有咬着牙,继续奔跑下去。终于曙光乍现,看到远远的一列房屋。

房屋外面正拴着五六匹马,鞍缰齐备,似乎就要出发。

就在这时候,从大门里走出来一行五六个人,来到马旁,大家都准备上马。

奔跑中的人,突然一声厉呼:“秀姑!”

这样的一声尖厉的呼声,是一种声嘶力竭的迸发,在这样的凌晨,冷风飓飓的寒冷的凌晨,真是慑人心肝。

被呼叫的牛秀姑心神一震,留神望过去,她看清楚了来人,脱口叫道:“是戈姐姐!”

她丢开缰绳,也朝着来人跑过去。

双尾蝎牛奇抬起手来,但是,他没有说出话来,那只含有拦阻含义的手,又缓缓放下,扶着轮椅的扶手,叹了一口无声的气。

牛垠和老白双双回头望着牛奇,但是,牛奇垂着头没有反应。

牛秀姑跑上去,迎着戈易灵,双方一把抱个正着。

戈易灵浑身汗透,发梢有如水洗,微张着嘴在不停的喘气,脸色苍白得怕人,浑身上下狼狈不堪。

牛秀姑大惊问道:“戈姐姐!你是怎么了?”

戈易灵望着牛秀姑,心头起伏不停,气喘急促地说了一句:“秀姑!你母亲……”

话没有说完,双手一松,翻身倒在地上。

秀姑大惊失色叫道:“爹!快来!戈姐姐晕倒了!”

双尾蝎牛奇一抬手,有人推动椅子,来到跟前,他望着躺在地上的戈易灵,脸色非常沉重。

牛垠和老白也站在旁边,牛秀姑泪水婆娑地说道:“爹!

戈姐姐武功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爹!你要赶快救救她。”

牛奇抬起头来望了牛垠和老白一眼。

牛垠冷静地说道:“大哥!事情显然比我们预料中的还要快,不过,现在我们立刻就走,还来得及。”

牛奇指着地上的戈易灵问道:“她呢?”

牛垠木然地答道:“那要看大哥的决定,如果立刻走,那就容易了。”

牛奇没有说话,停了一会,他自己用手转动椅子,掉转头,朝着别庄大门走去。

他缓缓地说了一句话:“老白!将戈姑娘送到庄里客房。”

老白应了一声,人却没有动。牛垠紧跟了两步说道:“大哥!”

牛奇没有回头,还是那么缓缓地说道:“我知道这样一来,全部计划都失效了。但是,我忽然觉得这样做,对戈易灵,以及对已经过世的戈平总镖头,都是不公平的。”

“大哥!”

“你是我弟弟,大概你都会觉得奇怪,双尾蝎什么时候也讲起公平来了!”牛奇自嘲的笑了一笑。“这大概就叫做人的良知吧!”

牛垠没有再说话,他挥手叫老白抱起戈易灵,秀姑紧紧地随在后面。

一行人回到别庄,双尾蝎牛奇吩咐下去:“老白!拿我的补血药酒,叫秀姑伺候喂戈姑娘两满杯,让她休息,不许打扰。”

老白拿着酒交给秀姑,认真地说道:“小姐!庄主交待,戈姑娘长途狂奔,力竭精疲,血不归经,是十分危险的。这种酒太过烈,强补急救,你要小心伺候。”

牛秀姑接过酒,点点头,她倒出一满杯酒,酒呈琥珀色,使人觉得那是一滴一滴的血。

躺在床上的戈易灵,嘴角仍然流着一丝血水,双目紧闭,脸色苍白。秀姑眼看到这种情形,不禁泪水潸潸下流,她轻轻地说道:“戈姐姐!我虽然还不十分知道你奔跑回来为的是什么,但是我自已可以感受得到,你是为了我。只是为了我,让你受这么大的痛苦,我的心如何能安?”

边说着话,边扶起戈易灵的上半身,将酒杯凑上去,无奈戈易灵的牙关紧闭,牛秀姑一个人实在没有办法将酒灌下去。她正要喊人来帮忙,突然,身后有人轻轻说道:“牛姑娘!

戈易灵不能喝这种酒。”

事出突然,牛秀姑大吃一惊,手一晃动,将满满的一杯酒,洒泼了戈易灵的一身,连带酒杯从手里掉到床上,滚落到地上,跌得粉碎。

牛秀姑回过身来,此时外面已经是天亮,可是房里窗户未开,厚厚的棉纸,遮住了晨光,秀姑看不清楚背光而立的来人面孔。

秀姑惊惺地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你不认识并没有关系,我只是来告诉你,这杯酒喂到戈姑娘腹内,就会要了她的命。”

“你胡说!”秀姑一时生气,说话也气壮了许多。“这酒是我爹亲自交待的,因为戈姑娘长途奔跑,力竭精疲,这杯酒可以补血归经……”

“秀姑你错了,因为你不是江湖人,你不会武功。”

“难道我爹也不懂吗?”

“你爹当然懂,就是因为你爹懂,所以才有这种错误发生。”

“你胡说!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挑拨!”

“秀姑!说话声音小些,引得人来,对于急待救治的戈易灵姑娘是不利的。”那人说得十分恳切。“我也没有说你爹有意危害戈姑娘的生命,照他重回别庄的情形看来,他不至于下这种毒手。因为,没有这种必要。他可能是一种无心的错误,因为他不了解。”

“不了解什么?”

“戈易灵并不是力竭精疲,因为以她的功力而言,全力奔跑几十里路,绝不会力竭。她现在所以如此,是由于她受了很重的内伤,服药之后,并没有痊愈,又奔跑了半夜,内伤迸发了。”

牛秀姑大惊:“戈姑娘为什么会受伤?”

“说来话长,以后你自然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急救戈姑娘!”

“你说过,这药酒有害。”

“如果只是力竭,喝两杯药酒下去,是可以帮助复元。

如今戈易灵是内腑受伤,药酒下去,促使血脉奔流,那就是狂喷鲜血而亡。”

“那怎么办?”

“内伤不是绝症,只要药能对症,就可以药到病除。我这里有两颗丸药……”

那人伸手出来,手掌里两粒红色药丸。

牛秀姑望了望他,背着光,看不出脸上的表情。

“我怎么能信得过你?”

“牛姑娘!你必须信得过我,戈易灵的内伤是不能再拖的了。”

牛秀姑仍在迟疑,那人有着生气的语气。

“牛姑娘!如果我要害死戈易灵,不必这么麻烦,现在我只要一伸手,就可以了结她的性命。你还迟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