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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侵时期新马华人受害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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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书籍名:《日侵时期新马华人受害调查》    作者:张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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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破人亡,痛心疾首

李辉之父母住在巴力丁宜,割胶为业,儿童时代他是在庇朥华民小学求学,日本南侵前他修完小学,并参加在芙蓉举行之小学毕业会考,其兄李福却是在瓜拉庇朥陈景林修车厂学修车,日治时,他们都住在港尾。

李辉现在成为新加坡公民,谈起往事无限感慨。

那天是1942年3月15日,大清早大批日本兵来到巴力丁宜,村长杨君奉日军官之命召集全村村民,不论男女老幼都集中在街场,有说是要发粮食,也有说发安居证。

事实上当时任何人也没有想到,也没有反抗的机会,一切任由摆布,难以避免此场血腥、人神共愤的屠杀。

李辉说:  “当时我与父母兄长都在一起,只见日本兵将所有村民分组,被押到不同方向去,他们却被带押到柚芭及香蕉芭。本来我们这一批共有40人左右。

不久,日兵又将我们分为两组,就因此将我们父母兄弟分开。我被配与死里逃生的孙建成,及他的祖母,蔡新婶(都是逃生者)及其他人士被带入卜天香的家,卜家的人都被带到不知去向。而我父母则被配到邻近另一住家,兄长李福却不知去向。

这时屠杀在四周不同的地方发生,这里哀哭、那里痛苦的惨叫声不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无限悲戚,接着我那邻近的屋内也同样传出阵阵惨叫声,显然那屋内约20人已无生还机会,包括我的父母亲。

我们这一批人已知大事不好,孙建成及其祖母和蔡新婶都躲在房中床底下……”

李辉说:  “我也下意识地企图设法避难,原来蝗军将邻屋者杀光后,又来到我们这厢押数人过去,同样惨叫不已!

趁着日军出去后,我们发现门后有一辆手推车,几个麻袋,即刻潜入该小车后,顶上用麻袋盖着,不敢动弹……只有让时间决定我的命运。”

他说,“这厢的人全被押去杀了,屋内除了床底下的人及我,已没有他人,不久又听见日军进屋来,也许命不该绝,日军只拉掉床上的草席和被单便出去了……原来他们拿了草席被单去盖死尸,我感到害怕,也感到悲伤,因为我知道村内的人都被杀了,父母和兄长也难逃厄运。”

日军杀人,纵火烧屋

“大概到下午时分,日本蝗军杀了人,并纵火烧屋,一切恢复平静,我与孙建成出来,四面笼罩恐怖的气氛,不知应该怎样,也看见许多尸体,七横八竖暴毙荒野,想着为逃命,设法走为上着,直等到7时许夜幕低垂,孙建成与祖母向胶园摸索而去,我与蔡新嫂则向山后跑,很幸运,没有再见到日本兵。”

“我们在黑暗中靠着平日记忆和习惯,沿着一条小溪,跋涉数里外,来到俗称‘日本园’附近蔡新婶的家,惊惧交集地度过了一宵。”

次晨,知悉日本兵已撤退,一位邻居名叫钱登的赶到蔡新婶的家,告诉说,李辉兄长身中三刀未死亡消息。在钱氏帮助下,去将哥哥李福带回来,可是很不幸,不久之后,李福因伤势过重而不治身亡,使他又由喜转悲。

如今只有孤伶伶一人,尝尽家破人亡的痛苦,这是日本蝗军滔天大罪,但在铁蹄之下,徒呼奈何!

就在蔡新婶家住下来,终日过着提心吊胆、吃不知味、睡不成眠之生活,不知日本人会不会再来。那时,谁也不敢再到这令人悲绝的大屠场。

不过据说:  当时逃出生天的寥寥无几,许多重伤者在痛苦呻吟,只有在尸体堆中挣扎,那一堆堆的尸体就没有人去埋,也没有人敢埋,只有让他们暴毙荒野,任由野兽拖噬,那种情景,实非笔墨所能形容。

李辉续称:  “钱登是个好心人,也很照顾我们,就这样提心吊胆地过了41天,我忍无可忍,坚持必须再到大屠场去凭吊,也希望找到父母的骨骸,将他们设法入土为安。”

死尸腐化,臭味冲天

在钱登帮助下,李辉与钱登到当日他父母被杀害之屋内,在堆堆尸骸中,40多天了,尸体都腐化了,阵阵臭气熏天,就在尸堆中,他认出了父母亲骨骸,悲痛欲绝、哭不成声。

他之所以能认出父母,全靠当日他们的衣着,只有衣服裹住令人心寒恐怖之骨骼,还有一些腐烂肌肉粘在骨间,在钱登帮助下,将父母的骨骸收入瓷缸内,将它安葬在庇朥中华义山之原,以了却一件心事。

不要在这个伤心地住下去,和平后,他终于离开了港尾,稍后到新加坡去工作,就在新加坡落地生根,目前他已是新加坡公民,也子孙满堂。

他表示,转眼已46年,什么都化了。但当年蝗军惨无人道之行为,却永远烙在心中,这次有机会赶来与一些同命人重逢在一起,又悲又喜。

往事已矣,日本反战学者能大义为怀,愿他们实地考察清楚,将事实向日本下一代作出交代,希望日本黩武主义者应该懺悔,无人道之勾当永远受世人所谴责。

李辉也希望蒙难家属不论谁受邀到日本去佐证当年的惨事,必须负起此项神圣任务,能将有关之一切,确实向日本社会公布,使许许多多冤屈得以伸张。

(参见本节案例12)

曾耀华对日本兵恨到咬牙切齿,当年发生在她家中的三尸四命惨剧,她永远不会忘记。

11.  1988年4月16日《新生活报》,严常:  《店东出钱孤女葬亲——十六死人装垃圾坑》

日侵时期受害调查一:新闻报道(7)

一对姐弟被父母安排到镇上去避难,虽然是逃过了死劫,但姐弟俩的父母却被日本兵所杀,尸首丢进垃圾坑。

在垃圾坑里,一共有16具腐烂的尸体……

今年58岁的曾耀华对笔者说,假如她知道日本投降和平后,日本兵是要缴械的话,她会拿锄头去锄他们两下。

也许有人读了,会认为她很凶,不可理喻;可是笔者听了,却觉得她太过慈悲,出于妇人之仁,有所保留。

一家三尸四命无辜死在日本枪尾刺刀下。回忆惨痛往事,气正在心头上,为什么不说拿机关枪去扫,以消消心头之恨。

45年前,曾耀华只有13岁。她和父母亲,以及两个弟弟住在森属柔河(Johol)马禄园的一排公司屋里。

马禄园是一家英国人园址,里面另外住有曾耀华做包工头的叔公两公婆:  曾德孝和妻子谢氏,以及其他11个工人:  周明琛、李关成、王汉超、黄意昌、萧文、林飞、林润、吴充、吴业、谢才和亚宏。

母亲有身孕

1942年二三月间,柔河街上开始出现日本兵,一队约20人。

名字叫吴大的孤苦老人,当年也曾目睹日本兵杀人的情况。

在日治时期,柔河街上是一片宁静无事,曾耀华和弟弟就在街上的一间咖啡店避过灾难

曾耀华的父亲曾繁英也是胶工,母亲童氏则在家里照顾孩子。由于听到局势很乱,夫妻俩便商量着叫大女儿曾耀华,白天带着一个5岁的弟弟,到柔河街上去暂时避一避。

只留下一个2岁的弟弟曾祥发,由父母亲带在身边。曾耀华的母亲,当时已怀孕在身,下个月就要临盆。

柔河街上的南和咖啡店,曾繁英有股份,由一位同乡人曾祥章打理。曾耀华叫他做哥哥,姐弟俩白天就住在店里头。

每天清晨6点出来,到了下午5点才进去。

头尾一共出了三天。当第三天下午4点多,曾耀华带着弟弟又要回到马禄园父母亲身边的时候,在路口遇到一个单身汉工人,神色慌张地跑了出来。

大家是认识的,他劝曾耀华千万不可以进去,并告诉她里面日本兵杀了人。

13岁的曾耀华,自知自己和5岁的弟弟是逃过了死劫。但她也知道,父亲、大腹便便的母亲,以及2岁的弟弟,却是从此永别了。

13岁和5岁,都是天真烂漫不知天高地厚的儿童,一下子失去了膝前承欢的宠爱与幸福,即将面对的却是另一个未知的陌生世界。

虽说往后三年里,一直和哥哥曾祥章住在一起,吃用不必愁,但是内心的失落与孤寂,才是永远无法补偿的痛苦。

杀人像杀鸡

曾耀华回忆说:  无父无母,寄人篱下不知有多辛酸。

日本兵在马禄园杀了人一个礼拜后,警方才准许曾耀华和曾祥章进去看。

日本兵在柔河区内,先后杀死超过一百多人,图是卢有明等前往观看其中的一堆蒙难者之墓。

只见16具尸体,横七竖八地丢进垃圾坑里。尸体已呈现高度腐烂,再也无法辨认谁是谁。过后,曾祥章只好出钱叫人挖大洞,就地草草埋葬。

由于当时没有立碑,再加胶园也不知翻种了多少次,现在是没法找到埋葬地的了。

曾耀华对此深感自责,只恨当年年纪小,不懂做记号。不然每年清明节前往拜祭,也可以略尽一片孝心。

日本兵胡乱杀害曾耀华一家三尸四命,她心中的积恨不是那么容易平复的。杀一个人,就像杀一只鸡一样,一家人平白无辜被杀死,天理何在?她认为日本政府该赔偿孤儿的损失才对。

日治时期,曾耀华吃尽苦头,小小年纪就在落芭拿锄头种芭过日子。

和平后,她16岁,即嫁到瓜拉庇朥来,一直住到现在。弟弟8岁回中国,如今已50岁,命也很苦,娶妻并无生养子女。

曾耀华老觉得,若有父母亲在,当不会弄成这个地步。是谁害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