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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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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我一直在等》    作者:千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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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笑出声,转过脸看了我一眼,又继续集中注意力开车。就这样因为公事,我常要往反我公司和他们公司之间。常时我们林总会让我搭他的顺风车,一来二往我们也就熟悉了一点。慢慢才知道他姓沈,不姓严,单名一个岩字,因为是个子承父业的二世祖大家习惯称岩少。

圣诞夜拒绝了同事同学的邀请,我还是不太习惯大家过分的热情。一个人穿着加长的羽绒服慢步于海边,不远处海岸边上喧闹声与这边片海域已经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但我想,喜欢像我这样的人必经是不多的。我依久可以享受海边此刻不同的美丽。

“子语”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我不太敢确定是不是真实有效。我转过身,看着十米开外的沙滩上坐着一个人。而这个声音,让我觉得像是沈岩的。可我仍是不太敢确定,因为那身影过于萧瑟和悲凉。

今日想起来,如果,如果我是30岁的时候遇到这个男人的话,我应该能明白自己是不应该过去。可是20岁时太好奇,不懂这些。

“岩少?”我走到他身旁,确认了坐在沙滩上的人就是这个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沈岩时,我很是吃惊。他抬头看了看我,又把目光转向海面。我学着他的样子,坐了下来。12月的海滩很冷,我不知道他在这里吹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还打算在这城吹久。其实,我是知道我不应该坐下来的。可是,见到这样的他,我的心就开始有些不能由理智做主。

“你知道有种病叫昏睡病吗?”他看着已经坐在他身边的我,仍是没有什么表情的问道。

“昏睡病?”我摇了摇脑子,是一直睡觉的病症吗?我不清楚,所以只好诚实的摇了摇头。  

“它是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造成的疾病,流行于中部非洲。14世纪,马里国王Mari  Jata就染上了这种疾病,昏睡大约2年后死亡。这是较早的昏睡病例。几个世纪后,西方殖民者把贸易拓展到西部非洲时,发现了这种怪病。人们对病因解释也是千奇百怪:有人认为是喝酒太多造成的,也有人认为是吸大麻过量、吃了变质食物,或是精神创伤造成的。后来,探险者们发现当地一种名为Tsetse  fly的虫子和这种疾病之间的联系,把它叫做“苍蝇病”。这个病在非洲威胁着6000万人的健康。每年有大约50万新病例,造成6万多人死亡。每年还有超过300万头牛因为这种疾病而死亡。”他见我摇头,淡淡的开口给我讲述这个昏睡病到底是个什么。因为为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病症,我只能选择静静的当一名听众。

“这个病,没有疫苗,没有副作用小、效果好的理想药物。人如果一旦被传染了这个病,她就会一直这么沉睡着,至到死亡。”他在说到死亡这两个字的时候,看了我一眼又将目光转回海面。这段话像是在给做我科学常识普及,但在那没有什么升降的语调里,却带着深深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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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少”我想说些什么,可却被那突如其来的烟花声打断。一刹那星火腾空而上,绽开瞬间的光焰。一朵漂亮的烟花映入我的眼帘,五彩缤纷,犹如鲜花一般,冲上云霄。那绽放的一刻或高贵,或典雅,它尽情的在天空展示着它那成熟的美丽。可是就是那一瞬间的绽放,随之而来的是坠落,落在地上化成那冰冷的尘埃。人们的欢呼声直上云霄,我低过仰望天空的头,转向沈岩。他还是静静的,那样的静像是一种灵魂与肉体的抽离。我甚至都能感觉得到他根本就只是一个没了灵魂的肉体坐在这里。他还是那样毫无波澜的看着海而,而我却开始了对他的注目,不知道过了多久,彼此之间像是适应了这样的安静而不知时间的流逝至到他突然向我这边倒下。

“沈岩,沈岩…  ”他的突然晕倒,让我顿时慌了神。在等120的十几分钟里,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害怕。我甚至连伸手探他鼻息的勇气都没有。直到医生看到昏倒的他,对我吼到:“年轻人,玩浪漫也要适可而言。他都烧成这样了,还在这里吹冷风,不要命了吗?”

“不要命了吗?”医生的一句话,让我觉得真是说对了。那样的沈岩似乎是真的不想要命了。这与“昏睡病”有关吗?

“医生”我紧紧的拽住了医生推着沈岩进抢救室的手,“什么是昏睡病?”“昏睡病?什么昏睡病?他有昏睡病?”医生因我的话而提高了声调。“我不知道,只是他一开始有提到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造成的疾病,流行于中部非洲。”医生不满的拉开我的手,加紧了进抢救室的步伐。“你也知道是在非洲了,你现在是在中国。别耽误事,让开,让开…”

凌晨二点多,经过一阵物理降温,沈岩的体温终于降到了37.8度,可是仍是没有清醒的迹象。医生说是太久高烧不退且没有进食造成的突然性休克。虽然现在脱离了生命危险,却没有这么快能醒过来。

昏迷的两个多小时里,他一直叫着一个叫“苏缦”的名字。是那个女子吗?我曾经在虹桥机场见过的吗?他们怎么了?我伸出手,抚上沈岩紧皱的眉头。“苏缦”他打着点滴的手,紧紧的捉住了我抚在他额头的手。

“沈岩”我抽了抽他握着的手,他却捉得更紧。我无奈只能任由他这个握着。“苏缦…”他一定很是想念这个叫苏缦的女子吧。我拉过观察室的一把椅子在床边坐下,半夜的折腾使得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直到沈岩与护士争执的声音。

“你不能出院的,你的观察期还没结束呢?”我抬起酸疼的脖子就看到护士正按着已经起身的沈岩。

“你让开,我有急事。”他推开护士,也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自己本身就摇摇欲坠,使得他看起来更够的虚弱。

“不可以。”小护士估计也是被他的样子吓到,更是不肯让他出院。

“沈岩”我打断两个人的争执

他看了一眼我,停止了与护士的争执。低了一下头,淡淡的说:“子语,有一个人在等我。”他没说是谁,可我知道一定是那个让他挂念了一个晚上叫苏缦的女子,隐约里也感觉这个叫苏缦的女子与他昨天提起的昏睡病有关系。也许,就像漫画里写的一样,是一个睡美人,等待着王子的吻一般。

我笑了笑,点点头。像是了解了他与苏缦之间的一切。

“让他出院吧,有事我们自己负责。”我扶过沈岩,对护士交待到。

小护士,对于这突现的悲伤感觉到无法理解。丢下一句:“我没有这个权力,你们找值班医生吧。”就离开观察室。

“不是很急吗?去吧。我去跟医生说。”待护士走远,我看着沈岩。也许,他是真的很着急吧,急到连自己烧到四十多度,都不曾关心。那我还拦着他做什么呢?

“子语,谢谢。”他拍了拍我的肩头,立即转身离去。我看着那个有些摇晃却步履飞快的背影,不知为何双眼模糊。

两天以后,我才从林总口中知道。沈岩的女朋友因为在援非医疗的工作期间感染了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那天,是他女朋友骨灰回家出殡的日子。在那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遇见沈岩。

2000年1月1日    内罗毕

新的一年,刚给岩打了电话,跟他说了我在这里的所见所闻,我真是无法想象,在这个物质和精神都高度发达的世界里,怎么还会有这样生存环境。岩说,这才是真正的世界,真正的社会。这是与我往日里所认识的,是不一样的。这也是他支持我来非洲的原因之一。

我很想念岩,祈愿老天让他平安,健康。

2000年1月17日    内罗毕

今天收到了岩转来的一百万,他说是捐给医疗教育中心的。这个人,总是坚信受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也是…  如果,我们的医疗队伍能培养起一批有着过硬医疗水平的医生,那会比现在的状况好很多吧。

这样,我也可以早日与岩团圆了。

2000年1月23日    内罗毕

今天,我们收治了一名昏睡了一个多月的病人。他的家属是听说我们在这里组建医疗队,才急匆匆的把他给担了来。队长说,这种病叫昏睡病,是由于一种叫做锥虫的寄生虫感染而昏睡不醒了。这人,真是可怜。我刚查了这个病,目前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尽力而为的延长他的生命。可是,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延长,在我看来其实是很痛苦的。

对于一个没有了希望的人生,那等待的日子是多么的令人生惧啊。

2000年2月14日      内罗毕

今天情人节

也不知道岩是怎么办到的。在这陌生的国度里,竟然送来了一百朵玫瑰。以前,他总说这花俗气,也从来不送。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次竟然愿意俗气一回。

这个男人,真是可爱。老天啊,还有一年十个月。多么的漫长啊。

合上苏缦的日记,我抬眼看到挂在沈岩书房里的一幅字:“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谓无明缘行,行缘识,识缘名色,名色缘六处,六处缘触,触缘受,受缘爱,爱缘取,取缘有,有缘生,生缘老死等苦,乃至纯大苦聚集。”这是05年,他上普陀山,一位老法师给他写的。这幅字,他拿回来之后便一直挂在书房,有时,我看着他坐在这幅字前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