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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书籍名:《寡妇生活》    作者:孙利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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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老大,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教练不好说,我得说。你是老大,这事儿你得张罗张罗哇!别看总教练在会上说的那么严重,啊,大热天儿的,学员在那儿喝饮料,教练在那儿看着,说得过去吗?眼麻前儿的事儿,该做的也得做!总教练不是也说了吗?学员有啥表示啥的,那是个人的事儿,他不管。这种事儿,睁一眼闭一眼,民不举,官不究。”

经过他的一番指点,我才茅塞顿开。老大是啥?尤湖说过,老大是教练的喉舌,教练有啥想法,有啥暗示,由老大传给其他的学员,这在驾校,早已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啥叫喉舌?喉舌,就是让你说啥,你就得说啥!我是老大,我就是干这个的。

“停下,把车停下!”在回来的路上,查教练突然对开着车的我说,“还是有点不对劲儿,我下去查查。”

一位擦车而过的蹬着自行车的妇女见状,极配合地掉转车头,杀奔我来,“香烟、瓜籽、矿泉水……大姐,教练带你们多辛苦哇!来,买点儿啥?孝敬孝敬教练。”没等我张口,她已将两包香烟塞进了我的怀里。

我只好问:“多少钱?”

“不多,二十。”

“……给。”

那位妇女走远了,查教练上了车,看到了烟,欣喜之情溢于言表:“买这个干啥?!”他言不由衷地说。

“抽呗。”

“以后别买了,啊?”

“啊。”

查教练打开了烟盒,抽了一根,“嗯,这烟不错!”

后来他说,他和教练场上的这些个流动的小商贩们是一个村的,想必是他们之间早有了一种默契吧?

我的身份决定了我有必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儿同的我师弟们通个气,看看他们是怎么个想法。

老三说:“你开了个头,我们就不好办了!他们不是说不要吗?”

胖子说:“嗨!别理他那套!不行咱们告他!”胖子是北京人,他也不怎么把北京籍的查教练放在眼里。

我说:“咱到这儿是来学技术的,你说,互相之间弄的别别愣愣的,好吗?”

老四说:“我可看到别的车上的学员买水壶了!”

老三说:“咱车上也有哇!”

老四说:“没了。”

老三:“昨天还在呢!”

老四:“今天就没了。”

胖子:“教练拿走了?”

……

“咱们各自看情况吧。”一向沉稳的“眼镜”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接下来,“眼镜”买了水壶。其它的车上也有了新的水壶,老学员们说,这是规矩,每一批都是因循而办的。

老三买了毛尖茶。

老四送给教练一大包山货。

……

正文  十一一

众弟子们均开了悟,查教练的车便很少“坏”了。

查教练说:“下一项,咱们练杆儿。我先讲讲贴库的要领:左手把着方向盘,右胳膊搭在座位的后背上,脑袋最好是探到能看着后玻璃中间的位置,两边对称,看的准。车厢上的这个点对着那个杆儿,往左打轮儿,打死了;等着这个点对着那个杆儿了,赶快回轮,慢了该出线了;进去之后,马上调方向,先向右打,再朝左打,尽量往中间杆儿的这条线靠,为移库做好准备。我先来一遍,你们瞧着。”

教练很熟练地做完了一套动作。

他说:“咱们这个杆儿和杆儿之间的距离比考试的窄,这个库能钻好了,基本上就能过了。你们谁来?”

“我。”老三首当其冲。

查教练:“躲着点儿杆儿!”

老三轻松地贴进去了。

这有啥难的!

“我来!”我摩拳擦掌地冲上了阵。

“嘁嚓喀嚓”,贴库的四个杆儿全部被压倒,惨不忍睹!

查教练嘛哒我一眼,没希的支声。

“哎,老三,请教你个问题,”我变得谦虚谨慎了,“你咋进去的?”

“我也说不清楚。”

“你以前开过车吗?”

“没有。”

“那你咋一个杆儿没撞?你看那几个点了吗?”

“没看。”

“那你看啥?”

“凭感觉。”

“凭感觉?咋凭啊?”

“哼!蒙的!”查教练粗声粗气地说,“我见的多了!不信你们看着,下次他撞不撞?”

老三再次上车,撞倒了三个杆,其手脚乱舞之程度,可与我相媲美!

查教练像个洞悉一切的如来佛,我们则似在如来佛的手上撒了一泡尿还自以为是的猴子,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眼镜(我不是说老二,我是指横跨在我的鼻梁上的那副架子)在给我带来高清晰度视角的同时,也带来了很大的烦扰。由于使用不当,我把自己的眼睛弄成了近视。没有深刻用眼的事儿,也就凑合着看了。学车不行,学车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路口,要在短时间内,把你能看的和该看的看到、看全,并对过往的人、车、畜牲给以百分之百的重视。这年头,撞上啥都不行,不讹你一把,就是个有品质的人了!基于以上的种种原由,我为自己配了一副眼镜,我这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有点儿“水土不服”,摸不透它的脾气和秉性。练杆时,在我的视力所及的范围内,能够看到的道道有:镜片周边的几个框,车厢内部的几根立柱,查教练在立柱的上方用白油漆画的几个被当作“点”的竖条,我们训练用的几个杆儿,别人训练用的无数个杆儿以及杆儿场上随意走动的人……它们不由分说地鱼贯而入,令人眼花缭乱,我看错杆儿已不下十几回了!

查教练的脸上疑云密布,“老看错呢?……你摘了眼镜看看。”

“……查教练,我摘了更看不清了!教练教练,不是我的事儿,是眼镜的事儿!我戴上眼镜,杆儿在这儿;摘了,杆跑那儿去了!”

“上个班有个学员也戴眼镜,每次练杆儿前,他用手指头戳这儿,”查教练指着自己的鼻梁的上部,“把眼镜往鼻子根儿那儿一推,你也试试?”

教练的招儿很管用,眼镜同眼睛的距离近了,视野宽了,误差也小了。

我自己也在找着原因。

我的眼镜刚刚配上,就不对称,一个偏上,一个偏下,拧着,而且还松(我的小外甥拿着玩,弄成了这样),上下直出溜,晃动的视觉让人眼晕。

迎阁让我把眼镜放在了桌子上,她教给我检查和修正的方法。她说:“这两个腿一个高,一个低,你得把它掰过来。要掌握好角度,掰不好,容易把眼镜片掰碎。你找点玻璃胶,把松的地方粘好,固定住。”她戴眼镜的历史比我长,经验多。

同时,我还有针对性地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擦净鼻子上的汗,防止眼镜下溜;备好眼镜布(已丢,现用卫生纸、衣角等物代之),拂去镜片上的灰尘和污渍。

在一个大下坡,我的一位师弟出其不意地来了个急刹车,蹲在车厢里的我们遭此一劫,脑袋被撞得叮当乱响,冷硬的金属们就势把我那恃才傲物、自命不凡的眼镜腿儿给整折了!没把我的眼睛杵瞎了算拣着!为此,我又破费了百十来块钱。目前,该眼镜身价倍增,周身的价值涨至三百余元,比镶个大金牙还贵!

正文  一一二

尔后,总好像有个声音时不时地敲打着我:

“有一个怕压、怕碰、怕碎的东西,它离你的眼睛很近,你可要当心它哟!”

“它是你的第二副眼睛,保护好它,就等于保护了你的眼睛。”

戴上了眼镜,相当于戴上了一个大包袱!

考杆儿前,我们几个班的教练领着学员们到了考试场,熟悉一下环境,试了几次杆儿。几个女学员中只有我是三次均一把过的人,这在男学员中也不是很多。

查教练嘴上不说,心里却以我这个女弟子为荣的,因为,女学员一直是教练最担心的。

“你这老大可真长脸,年龄最大,练的最好!”

“老查,你不得弄个开门红啊!”

查教练被其他教练的溢美之词烘衬着。

考试那天,我们提前到了考试场。

“我看出来了,”另一个班的男老大说,“你们猜,咱们这里手拿把掐的是谁?”

大家你瞧瞧我,我看看你,又茫然地转向了男老大。

“大姐呀!数她最沉稳!”他把矛头直指向了我。

“哪呢!”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很不适从于当个中心人物。

“大姐今天是稳坐钓鱼台呀!”

“谁能跟大姐比呀!”

“行,大姐肯定行!”

学员们有的过了,有的折了(即不合格),我的几个师弟考出了理想的成绩。

“伊依——”考官念着我的名字。

“到!”

稳当点儿,沉着点儿,前几次都过了,没啥了不起的!

倒……倒……倒……“车身出线!”电脑说话了,这无疑给了我重重的一击!我有点儿乱了阵脚。

别慌,我还有一次机会。

倒车……贴库……移库……“移库不入,不合格!”无情的电脑宣判了我的“死刑”。

我似个失去灵魂的空壳,走出了考场。

“查教练,我没考好。”

查教练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那里面有埋怨的,有责备的,有不可理喻的……

这一次,我没有钻进驾驶室里,而是翻上了车厢,龟缩在一个角落里。我没脸面对查教练。

“你考的时候,查教练就在栏杆外面看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