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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六鬼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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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书籍名:《残六鬼少》    作者:丹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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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在我的心里,你就像是神佛一般。”

“我?”他不禁仰天大笑,久久不能停止。

“六少?”

君残六突地扯下眼罩,怒目瞪着她。“你告诉我,天底下有这般可怕吓人的神佛吗?”她的话简直是在亵渎神佛。

他何德何能能够成为神佛?他是鬼啊!

“神佛本无形,是依造人的看法而出现了轮廓,我心中自然有我的神佛,从你替我赎身之后,你便是我的神佛了。“他的义举和神佛有何不同?总比他人有着美好的皮相却满肚子坏水来得好。

“这是在抬举我,还是嘲讽我?”他突地凑近她,见她不闪不躲地直视着他丑陋的半脸猛掉泪,他的眉不由得皱得更紧。

这是内疚、是同情,抑或是悲悯?

她应该像以往那般狂傲地说她爹的所作所为与她无关,谁都不能将仇恨算在她头上,而今她只字未提……是她认罪了吗?

第十章

“六少,我无意嘲讽,我只是……”

睇着君残六脸上横陈的疤痕,却仿若刻在她心上,痛得无以复加……

很疼吧,当年的他,不也是个娃儿,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瞧瞧,这么一张教人骇惧的脸,怎么会是神佛?”他指着自己已经瞧不见东西的那只眼。“你可以瞧得再清楚一点,这就是你爹干的好事,往后……总有一天,另一只眼也会跟着失明……

恨哪!要他如何不恨?

面对她泪如雨下的秀丽面庞,他又爱又恨,想要将她狼狈地拥进怀里,却也想要将她丢弃到永远瞧不见的地方。

“六少,让我伺候你,好吗?”她轻轻地触上他已毁的半边脸。“让我当你的眼,好吗?”

倘若可以,请将她留在他的身边,她可以服侍他一辈子,绝不会有怨言。

“你在同情我?”他紧咬着牙怒道,一把抓下她不安分的手。

他瞧起来需要他人同情吗?

“不……”不只是同情,不只是愧疚……她不会只是如此的,但她说不出还有什么,但她可以确定的是,她绝对不会只因为同情或愧疚,便认为自己可以拿上性命相抵。

虽说,她老是怨他拿她开刀,事事针对她,气他的性子阴晴不定,令她难以捉摸,可她也知晓,他对她一点恶意都没有。

他待她这般好,她只是嘴上不说,然心底却相当感激,这一份感激……不只是纯粹的感激,还有太多太多经年累月存积下来的情愫,绝对不是抱着赎罪的心态。

“哼!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是我说的话,你定会顺从?”他松开她的手,别过眼侧对着她。

“是。”只要他给她机会,她岂有不去做的道理?

“好。”他点了点头。“我要你……和夜蒲成亲。”

这简单的字句却仿若有千万斤重,让他说得艰涩万分。

非得这么做不可,唯有这么做,才能彻底阻断他的痴心妄想,而夜蒲就像是他的亲手足一般,将她许给他,他也安心。

“和夜蒲成亲?”她瞳目结舌。

为什么?倘若要她服侍他,也不一定非要她嫁给夜蒲的,是不?

“明儿个便成亲。”他不容置喙地道,敛下浓密的长睫。

对,为免夜长梦多,他得要这么做!

“我不要。”她摇着头,直抓着衣襟,试图缓和在胸口突然涌上的痛楚。

抬眼对上她恼怒万分的眼,他只是冷笑。“哼!你不是说了不管我说什么,定都会顺从我来着?”

不要……打头一次见着她,她最常对他说的便是这句话了。

“我可以伺候你一辈子,我不一定非要嫁给夜蒲,我……”她欺近他,纤手轻触上他的脸,他却嫌恶地闪开。

倘若真要嫁,她宁可嫁给他……可他又怎么接受得了仇人之女?

“你以为我要你嫁给夜蒲,是为了什么?”他紧掐住她尖细的下巴,魅眸直瞪着她尽管泪流满面却依旧魅惑众生的粉颜。“我是要折磨你,好好地折磨你……”

以往,她嫌恶他得紧,现下却又如此愿意欺近他,倘若她的靠近是为了赎罪,他一点也不希罕,他还不至于落魄到要她施舍!

“倘若……折磨我,可以让你好过些,这又有何不可?”也好,不管能否减轻她的罪孽,只要能够教他心里痛快,要她嫁给夜蒲又有什么困难?夜蒲是个好人,嫁给他,怎会是折磨?

“那就这么决定了。”他冷冷地甩开她,拿起眼罩戴上。

“六少……”见他转身要走,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低声问:“当年,你为什么要替我赎身?”

君残六颀长的身子微微一震。“哼,不过是一时的鬼迷心窍罢了。”

倘若不是鬼迷心窍,又会是什么?

“那你收留我,也是一时的鬼迷心窍?”三年多的恩情,怎会是简单的一句鬼迷心窍就能算了的。

“倘若我知道你是当年杀我爹娘的仇人之女,我根本不可能替你赎身,更不可能收留你,我该要放任你自生自灭,管你是死在路边还是死在艳花楼里!”他回头怒声喝道。

“那……你现下一样可以这么做,又何必要我嫁给夜蒲,一辈子跟在你身边呢?”夜蒲是他的贴身侍卫,是一辈子都离不开他身边的,不是吗?

倘若真是要折磨她,将她赶出府,或是将她卖回艳花楼,不是最好的方法?

“那是因为我要折磨你,你听不懂是不是?”他怒不可遏地踹门离开。

常磬抬起泪眼,紧握在衣襟上的力道未减,仿若只要手一松,便会心痛而死。

他买下她的初夜时,压根儿不在意她的张牙舞爪,非但没糟蹋她,甚至还替她赎身、收留她,还拔擢她为管事……尽管他说起话来总是冷嘲热讽,然而他却未曾真正伤害她,若是仔细一想,便会发觉……他是疼她疼得紧。

见她骇惧欲死,遂不舍糟蹋她;不舍她遭人糟蹋,遂替她赎了身;不舍她流落街头,遂好意收留她;不舍她做苦差事,遂拔擢她为管事……他的冷嘲热讽,说穿了,不过是他自卑所致,倘若不将她身份压低一些,他怎么受得住?

他偏好美丽之物,却未曾见他在任何美丽的男女身边逗留,可他却将她留在身边……为何她非要到这当头才想透?

他其实是有些喜爱她的,要不他为何愿意为她做这么多?

然而,她却是他的仇人之女……老天为何要这般折磨他们?倘若他们注定不能结合,打一开始就不该相遇,至少不该让他们知道事情的真相……

君府的厅堂上是一片教人不寒而栗的静默,压根儿瞧不出正在办喜事。

夜蒲一身简单便服,就连喜冠都没戴,而身旁和他一起牵着同心结的常磬亦是一身袭衣,只是脸上简单的罩上一块红纱巾。

守大门的小厮充当媒人在一旁喊礼,从一拜天地到二拜高堂,大厅静默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大厅上充当宾客的下人皆屏着气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是直盯着坐在高堂位置上的君残六。

“继续……”君残六浅呷一口酒,敛眼瞅着底下的一对新人。

“哦。”小厮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夫妻对拜……”

夜蒲抬眼睇着一脸阴鸷的主子,不知道这最后一拜,到底该不该拜……再拜下去,可真是要天理不容啦!

“六少?”他不要啦!他好怕。

“还不继续?”君残六低斥道。

夜蒲无奈地低叹一声,拉着同心结,硬是和常磬对拜。

六少若真是执意这么做,他又能如何?

“礼成,送入洞房。”小厮依礼宣布,随即将两人推往一旁的渡廊。

君残六睇着他们俩回喜房的身影,抓起酒壶,狠狠地往嘴里灌上一大口,烦躁地吼道:“今儿个是办喜事,你们寂静成这模样,是以为在办丧事吗?”

“呃……恭喜、恭喜。”

君残六一声令下,下头的人举杯的举杯、贺喜的贺喜、拍手的拍手,热闹的情境和方才相差甚远。

“恭喜什么?”他又突然道,阴鸷地瞪着下头一干强颜欢笑的下人。

“恭喜……”下头一干人莫不绞尽脑汁地想着。

突地,有一人击掌道:“恭喜六少促成了一段好姻缘。”

“你又知道是好姻缘?”他又灌上一大口酒,打算喝个不醉不归。

“那是一定的,夜蒲长得一表人才、浓眉大眼,而常管事长得国色天香、沉鱼落雁,绝配啊!两人能够结为连理,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六少真是英明。”下头的一人说得理直气壮,压根儿不知道大难临头,死期不远。

“你的意思是说我长得像鬼,所以配不上她?”他发狠地将酒壶中的酒灌完,并将酒壶往地上一丢,缓步走下来,眯起隐晦的黑眸直瞪着一名小厮。

“没啊、没啊!”小厮左看右看,惊慌得很。

谁啊?是谁想死,说六少像鬼的?不是他啦!

“你是拿夜蒲同我这主子做比较,是不?”他凑近他,黑眸蕴藏着肃杀之气。

“我、我……”小厮泪流满面,无法辩驳。呜呜,到底是谁害他,他做鬼也不会原谅他的!

“呃,这、这喜房就在后头,怎么夜蒲同新娘子一进去,就不出来了呢?会不会是舍不得呀!”一旁的大厨见义勇为,努力转移话题。

君残六转身瞪向他,阴寒的目光仿若要将他大卸八块。

“六少、六少……”呜,早知道他就不要强出头了。

君残六狠狠地瞪他一眼,随即转身往渡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