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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死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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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夫死从子》    作者:丹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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啐!她怎么会犯了这种错误?

她应该要先把事情都给查清楚才是,怎么能让自个儿落人这般诡谲不明的境地?

“你是寡妇?”铁战野直截了当地问道。

以往在他身边从未出现这等美人,就怕她是个贞节烈女不过他有自信只要酌以利诱、带着累赘在身边的她肯定是会低头的。

“奴婢两年前丧夫,带着一双儿女居无定所、呈处飘零。”她垂下长睫,剔亮的水眸随即浮上淡淡的雾气。

这是她最拿手的绝活了,尽管是没血没泪的奸商恶贾,也会为了她这梨花带泪的模样而心动,姑且不论对方是打什么念头,可肯定他们是一定会动心的,她至今从未失手过。

“你叫什么名字?”铁战野这才想起他压根儿不知道她的名字。

“奴婢叫作羽翩,夫姓关。”她答得极为简短,表现得极为柔顺。“两年前,奴婢的夫君病死之后,奴婢便带着一双儿女远从江宁城来到北京城,想在此地落地生根,还望王爷成全。”

这些台词,她这两年来都不知道说上几回了,早就背得滚瓜烂熟,就像在演一出戏码,怎么入戏落泪,怎么回眸留情,她可是驾轻就熟的,接下来便等着这蠢蛋王爷上钩了。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就不信他……对了,她又想起来了,这府邻里头都是男仆,没半个女奴,难道……

她的运气不会那么背吧?还得再试探试探。

“江宁到北京?”铁战野收回原本支在腮帮子下的手,阴鸷的魅眸直盯着她不见沧桑的娇颜。“这本王可就不懂了,为何花费了两年的时间才从江宁城来到北京城?”

“奴婢……”她眨了眨长睫,成功地让晶亮的泪水自她的美眸滑落,继而哀威地睐着他,“奴婢的夫君一死,其他宗亲便霸占了我夫君的家业,甚至在奴婢带着儿女离开关府之后,还派人不断地追杀,遂奴婢只好带着儿女一路从南往北逃,直想要找个地方安定下来

她说得断断续续、呜呜咽咽,神情哀恸难遏,眸底伤痛凝滞。

而铁战野只是微挑了下浓眉,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魅眸直视着她,好像可以看透她的心思,甚至可以看到在泪水之下的那一张满是算计的笑脸。

“那么……便在这府里待下吧。”他微微一笑。

这女人落泪的模样远比娇笑的神态还要教人动心,这个不守妇道的俏寡妇倒是挺晓得进退的,知道以姿色诱惑他,正所谓“男有情、女有意”,既然如此,他何不大方地要她留下?

姑且不论她的那番话到底是真是假,光是那串滑落香腮的泪水,就让他动心了,至于她能否久留,就得看她服侍人的功夫了。

“真的吗?”她惊呼一声,再缓缓伏地谢恩。“奴婢叩谢王爷的隆恩,来世愿作牛作马伺候王爷……”

她的泪水滴落在厚毡上,然而浮在她嘴边的是得逞的笑意。

有哪个男人会不上当呢?就算他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可至少会拜倒在她的美色之下,是不?

“你随本王回寝室吧。”他轻声说道。

既然她都有意了,他又何乐而不为呢?自然是成全她。

“嘎?”这么直接?他会不会上钩得太快了,还是他色心急起,要她马上服侍来着?

关羽翩不由得为之一僵,蹙紧柳眉思忖着要怎么脱身。

这王爷可不比一般的商贾,尽管她想拒绝他,可她得要得更说理直气壮些,而有戒觉在她身边,这一点她倒是不担心,担心的是……眼前该如何脱身。

以往碰上的男人,总会先做做表面功夫,至少也会捱上个几天,而她便会要戒觉紧跟在她的身边,不让那些男人有机可乘,然今只不过是初入府内的头一天,他怎么会这般恬不知耻地要她陪他一道入房?

这下子,岂不是会她毁了她维护已久的贞节?

不成!

反正就是见机行事,看要怎么解便怎么解,可不能在这当头先乱了阵脚。

关羽翩婷婷嬝嬝地起身,对上他仿若要看透她的利眸,她不禁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却碰巧见着他坐在一张极为古怪的椅子上头,而这椅子……还有轮子?

“你是瘸子?”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她一说出口之后便快速地捂住自己的嘴,然而却已不及……倘若可以把话给吞回去的话,她一定会想办法把话给吞回去。

怎么现下四周静寂得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不禁让她怀疑这里是一座死城,她身后不是还有挺多人的吗?怎么一点声响也没?

“你说什么?”

他那教人寒毛直立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落下,仿若蛊毒般地渗透她的四肢百骸。

她知道她说错话了,可是这嘴就是控制不了嘛,比她的脑袋瓜子还快一步,她想拦也拦不住啊。

道歉!一定要道歉,要是不赶紧跪地求饶,这一回是死定了。

咚的一声,她也不管自个儿跪得有多用力,膝盖是不是给撞瘀了,横竖先下跪磕头就对了。

“王爷恕罪,王爷恕罪!”她拼命地磕头。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又没跟老天爷借胆,怎么可能放肆地说王爷是个瘸子呢?这是不经意便脱口而出的!

“你说本王是瘸子?”

铁战野那低沉的嗓音仿若是由幽谷传上来的,吓得伏在地上的关羽翩不由自主地战栗着,冷汗更是沿着颊边不断地滑落,在别无选择的状况之下,只好继续磕头求饶。

倘若她因一时说错了话,他要将她处死,她倒还无话可说,她怕的是诛杀之祸会连戒觉和兰芷逃不过。

要是真把这对儿女给拖下水的话,她有何颜面去黄泉底下见关老爷子?

“你要本王恕什么罪?”他仿若死魂的嗓音穿透冻结的空气不断传来。

“是奴婢一时失言,还请王爷恕罪。”如果无法要他饶过她的话,这一对儿女铁定是逃不过了。

可恶!早道会发生这种事的话,她就不进王府当厨娘了。

自己这一张嘴不是伶俐得很吗?怎么在这生死关头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倘若她真要死在这里,也要死得有尊严一点,不能死得这么窝囊!可顾及那两个孩于,这口气……她和血吞下了,横竖事情是她这一张嘴给捅出来的。

“本王该拿你这遭遇可怜的寡妇如何是好呢?”低沉的嗓音还带着一丝的笑意。“况且你还有一双儿女。”

“王爷!”关羽翩突地抬眼怒瞪着他。

就知道这些位高权重的爷儿们就是恁地任性嚣张,视人命为草芥、为蝼蚁,想怎么着便怎么着!

“怎么?”铁战野笑得狰狞。

这女人千不该万不该说中了他的痛处,而且还不偏不倚地正中红心,他怎会轻易地放过她。

自从他的双腿受伤以来,他已甚久没陪皇上到山东围猎了,如今自动送上门来的美人要当他的猎物,倘若他不好好地“练习”一番,岂不是辜负了她的“美意”,

“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是奴婢自个儿犯下的错,要罚也是罚奴婢,岂能要奴婢的儿女也一同陪葬?”关羽翩的语气不再卑微,她美眸一瞠,怒不可遏地对他咆哮。

“这么做是死,那么做也是死,她死也要死得好看一点,而且还要力保两个孩子,倘若他这王爷还有那么一点人性的话,就该放了孩子。

“本王的决定由得了你置喙吗?”他忿然拍桌。

他是病了可不是傻了,能够任由着她改变心意吗?更不可能因为她而坏了府里的规矩。她的性子刚烈,但也只能在外头撒野,王府里的事项还轮不到她这身分低微的厨娘作主。

这王爷架子这么大?她关羽翩岂会因此而退缩?

她一咬牙,正要再同他理论时,背后却传来关戒觉的叫唤声。

“娘?”

她蓦地回首,朱唇微张,直恼他为何会在这紧要关头出现在这儿,她明明要他在房里待着,怎么他却……

“娘?”铁战野难以置信地瞪视着站在厅外的关戒觉。“他是你的孩儿?”

铁战野瞅着跪在地上的关羽翩,压根儿不信依她的岁数生得出这么大的孩子,而且他和她完全不像。

“他是先夫之子,但奴婢视他如己出,方才……全是奴婢一人的错,请王爷放过他,求王爷罚奴婢便是,别为难孩子。”她握紧粉拳,冷汗沿着背脊滑落,湿透了衣裳。

听到她的话,关戒觉一个箭步冲向前,正想问个明白却让门外的侍卫给挡下。

关戒觉在挣脱不开之际,只能放声大叫:“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在房里等了许久,始终不见她回房,不禁心生不安。

沿着小径找寻她,却让他见着这阵仗,依她那倔强又跋扈的性子岂会随意向人求饶?必定是因为她说了什么话招惹了王爷,就跟她说了这儿是王府,可不比一般的商贾富邸,她偏是不听,如今……

铁战野盯着这一对年岁相差不远的母子半晌,他突地一笑:“本王非但不会刁难这孩子,而且本王也可饶了你。”

“咦?”她以为自个儿听错了,愣愣地望着他。

“但是本王有一个条件。”很简单的,她一定做得到。“本王要这个孩子。”

他是注定无后了,宫内的格格根本不愿下嫁于他,而他的双腿……让他也不愿亲近女子,遂他需要一个孩子来传承他铁勒王府的香火,而眼前这孩子,年岁虽小,但瞧来似乎是个可造之材。

“王爷要他?”她指向被人挡在门口的关戒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