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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尔罗杰历险记1:亚马孙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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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摆脱“鳄鱼头”

书籍名:《哈尔罗杰历险记1:亚马孙探险》    作者:威勒德·普赖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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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回过头来望着对方,神情严肃。他们忽然觉得很孤单。面对茫茫林莽,他们只是两个稚嫩的孩子。哈尔刚才的豪言壮语现在显得有点儿傻。

  

  '我们这一头还好办,'哈尔说,他在竭力宽慰罗杰和自己。'我们面对的只是野兽。爸面对的却是无恶不作的敌人。'

  

  '如果他无恶不作,那么,'罗杰不安地说,'在这儿,他也有可能害我们。'

  

  '怎么会呢?'哈尔有点瞧不起地说,'爸要是认为他会,绝不会把我们留下,绝不会。现在,危险在长岛。好啦,来吧,我们有活儿干呢。'于是,他们动身到码头上去。

  

  竹筏还在那儿,哈尔松了口气。不知为什么,他有个傻念头,以为竹筏肯定已经被人偷走了。

  

  走近竹筏时,受托照看竹筏的那位地方警察迎上来,他挥着手,激动地说着什么。为了准备这次考察,哈尔学过两年西班牙语和一年葡萄牙语。但这位警察操着这两种语言的古怪的混合语,打机关枪似地对他说了一大通,这可是哈尔所始料不及的。他好不容易弄明白了,他们不在时,来过一条船,船上的人动手把竹筏的缆绳从码头上解开,绑在他们的船尾上,好像要把竹筏拖走。

  

  警察干涉他们,一个人从船里出来,走上码头,他声称自己是竹筏的主人之一。他说他只不过想把竹筏移到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警察很客气,但他不相信这个人,所以请他等竹筏上别的人回来再说。他们争了半天,最后,那陌生人说他不等了,过一会儿再来,说完,上船走了。

  

  哈尔想让警察描述一下那陌生人的外貌,但搞了半天,他所能弄懂的只是,那人很高大,模样丑陋,'不像个绅士'。还有,他说的西班牙语带英语口音。

  

  哈尔多给了那位忠于职守的警察一个硬币作为奖赏,然后,和他一起到警察局去提出申诉。罗杰留下来看守竹筏,他全副武装,而且自命不凡。

  

  警方觉得这只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想受理。

  

  '那人只不过是搞错了,'警长说,接着,他又无精打彩地补充说:'不过,我们会注意他的。'

  

  很清楚,要想了解那个神秘的陌生人的情况,哈尔只能亲自去调查。

  

  他找到领事,把事情的前前后后全告诉了他。

  

  '到过我这儿的人,没有和你所描述的特征相符的,'领事说,'当然,他完全可能是故意避开我们。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能找到他,即使找到了,对你们又有什么用处呢?毕竟,你们还没掌握对他不利的事实。他没干什么足以被人起诉的事,没干过什么事足以使自己被送进监狱。如果警方把他抓起来,他们最终还得把他放出来。那时,他会更铁了心要搞垮你们。'

  

  '请问,我们该怎么办呢?'

  

  '坦白地说,我劝你们还是学你们父亲那样,找班免费的飞机把你们送回家去。显然,有人已经策划好一个恶毒的阴谋对付你门,在伊基托斯城,我们还可以保护你们,一旦你们顺河而下,那就只剩下弱肉强食的林莽法则了。在林莽中,人人都只为自己的生存而搏斗,而你还只是个孩子呢。'

  

  他的最后一句话刺痛了哈尔。他个子比领事高,又比他结实。这位领事也许懂得比他多,但他可以学。在林莽中,他将经历许多艰难挫折,那能使他增长见识。

  

  '非常感谢,'他说,'但我们有我们的任务。我们决不让骗子桑兹或者他的爪牙的阴谋得逞。'

  

  领事微笑着抬头望着他,伸出手去,'好,你很有志气。祝你好运!'

  

  哈尔回到码头。他看见罗杰一手握着他的22口径手枪,另一只手握着父亲的45自动手枪,一把出鞘的猎刀插在腰间。他叉开腿,扬起下巴,像个勇士似地站在码头上。

  

  其实,这孩子已经吓得半死,看见哈尔,他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找到他了吗?'他问。

  

  '没有。不过,不用管他,他早晚会来找我们的。'

  

  '我担心的就是这!'

  

  他们开始按照父亲的吩咐干起来。那条自制的竹筏在上游很起作用,但他们马上就要驶入宽阔的水域,那儿风浪大,必须有做工精细的坚实船只。

  

  如果他们打算再多装些动物,特别是,如果碰上像美洲虎或大蟒蛇那一类大型动物,就更需要大一点的船了。此外,驾驶这样的大船,还必须有一班水手。

  

  兄弟俩到船厂去打听情况,竹筏上那些珍贵的动物,就留给那位友好的警察看守。

  

  '看,'哈尔终于叫起来,'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船。'

  

  罗杰大笑:'这条船的样子真像诺亚方舟。'

  

  这种小船亚马孙人管它叫'巴塔老'。船长50英尺,船尾有一个很深的下层后舱。船体是重叠搭制的,就是说,船体两边的厚木板像房子的护墙板一样互相交迭。船的后部整个儿用顶棚遮盖着,真像是诺亚本人或某位祖先亲手制造的方舟。船上有间茅草顶的桶状小屋,叫做'托尔多'。这小屋使整条船看起来活像吉普赛人的大篷车。船宽将近10英尺。船尾有个小小的平台,是给掌舵的舵手准备的。平台很高,站在上面可以越过小屋顶看清船的前方。靠近船头的船舷上沿,有V形桨架,可供四人划桨。挨着两边的船舷,有两道与船舷一样长的走道。水浅时,水手可以把撑竿插入河底的沙里,沿着这两条走道,从船头走到船尾,推动撑竿,使船前进。

  

  哈尔买下了'巴塔老'作他们的新'方舟'。他还买了一条较为轻便的小船,亚马孙人把它叫做'蒙塔莉亚',兄弟俩却喜欢把这条25英尺长的小船叫做小快艇,因为它几乎像一艘小快艇一样轻便,而且能行驶得相当快。

  

  快艇上也有一间'托尔多',不过,比'方舟'上的那间小。

  

  船厂老板帮哈尔雇好了水手。哈尔盘算过了,为了给两条船配备水手,为了在设陷阱捕捉动物时有帮手,他需要雇六个人。他的新水手当中有五个印第安人,还有一个卡波克鲁人,也就是印第安人和葡萄牙人的混血儿。他名叫班科。

  

  第三条船是他们顺帕斯塔萨河下来时乘坐的那条独木舟,不过,它只是像一条救生的橡皮筏一样拖在'方舟'后面。

  

  他们把'方舟'和快艇划到竹筏旁边,动手把动物和随身携带的物品从竹筏搬到两条新船上。想到林莽中漫长的旅程,想到这次探险将得到的收获,人人都非常兴奋。天色开始转暗,哈尔很着急。他希望趁着天还没全黑把活

  

  儿干完,这样,他们才能在拂晓时启航。

  

  很多人挤在码头上看热闹,不时有人给哈尔他们出主意。看到笨拙的鬣蜥被人用绳子拉上'方舟',他们很开心。孤傲的巨鹳不胜其烦,飞上天兜圈,把拴它的那根50英尺长的藤绳拉得紧绷绷的。这时,船上的人把藤绳的另一端拉到'方舟'上,于是,当巨鹳落下来时,就被轻轻地拉进了它的新领地。

  

  活儿快干完时,一个家伙鹤立鸡群似地出现在人群当中。他推开众人,跳到竹筏上。

  

  哈尔立刻认出了这个家伙。为了证实自己没认错,他摁亮了手电。毫无疑问,这正是在基多恶狠很地瞥了他一眼的那个人,正是那张凶残的脸。

  

  '你好,'哈尔说,'我相信,我们以前见过面。'

  

  '哦,是吗?啊,对,在基多打了个照面,你还真以为我在找教堂哩。'

  

  '我希望你点着了蜡烛,作了祈祷。'

  

  '好啦,小兄弟,够了。我一直想见你。'

  

  '你正好说出了我想说的话。我一直想见你。我敢说,我们不在的时候,你打过这只竹筏的主意。''噢,你说那事儿吗?先生,那只不过是场误会。

  

  我们把这只竹筏错认成另一只了。'

  

  '那当然,'哈尔说,'顺便说一句,我还没请教尊姓大名呢。'

  

  陌生人大笑。'叫什么名字都无关紧要,就叫我‘孩子的好朋友’吧。'

  

  他又张开大口,狗吠似地大笑起来。满嘴的黄牙,歪歪斜斜,活像鳄鱼牙齿。

  

  哈尔立刻就为他想好了一个名字——这一带水域中那种奸诈凶残的巨兽的名字。

  

  '那好,我就叫你做‘鳄鱼头’,总得有个称呼嘛。好啦,你还想让我干什么?是不是要我把你扔进水里?'

  

  '听着,老弟,我可不是好惹的,'那个刚被命名为'鳄鱼头'的人说,'我只不过想跟你做笔买卖。'

  

  '替骗子桑兹做吗?'

  

  那人吓了一跳,'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听着,我只想看看你肯不肯出卖你的收藏。'

  

  '你给什么价?'

  

  '1000美元现金。'

  

  '我的收藏可值5000美金呢。'

  

  '也许是,''鳄鱼头'说,眼神更凶狠,'不过,既然我已经开了价,你最好是接受。要是不卖,你会后悔的。你最好还是卖给我,然后,买机票滚回家。'

  

  '趁我还没把你扔下水,你最好还是从这竹筏上滚下去!'

  

  '鳄鱼头'双眼充血。'你这乳臭未干的小混蛋,'他说,'我看,我对你是太客气了。既然你不吃敬酒,那就等着吃罚酒吧。后会有期,老弟。'

  

  他爬上码头,恼怒地推开人群,悻悻而去。

  

  罗杰瞪着哥哥,眼睛睁得大大的。'我有一种感觉,天亮以前,这家伙还要来找事儿。'

  

  '趁着天黑做点儿手脚,使我们不能出发,这倒是这家伙惯用的手法,'

  

  哈尔赞同弟弟的想法。'要是他不那么干,那么,他就会连夜作好跟踪我们的准备。'

  

  '这样的话,我知道我们该怎样对付他。'

  

  '对,抢先出发。这些围观的人一散,我们就可以悄悄地离开这儿。我们可以通宵行船,不等他出发,我们就已经走了老半天了。'

  

  '可是,等我们布陷阱抓野兽时,他就会赶上我们。'

  

  '可能会,但我们也可能有机会驶进岔道,那样,他就找不到我们了。'

  

  '‘岔道’?你指的是什么?'

  

  '这条河好几英里宽,到处是小岛……小岛之间有许多河汊子。他怎么猜得到我们驶进了哪一道河汊子呢?'

  

  '但愿一切都像你所预料的一样,'罗杰诚恳地说。

  

  哈尔把班科喊来,吩咐他让水手们做好准备,一个钟头后开船。

  

  '不,不,先生,'班科用葡萄牙语说,'天亮前不能开船。'

  

  '今晚十点开船。'哈尔斩钉截铁地说。

  

  '在这条河里走夜船很危险。不,不,我们不能走。'

  

  哈尔明白,班科比他年纪大,对亚马孙河又了如指掌,要他服从一个孩子的命令不容易。但班科必须从一开头就放明白点儿,谁是这次探险的头儿。

  

  哈尔掏出钱包,'我付给你今晚的工钱。没你,我们也要走。'

  

  班科大惊失色。'没我,你们走不了。你们对这条河的情况不熟悉。'

  

  '我真不明白,班科,你怎么会以为我们非要你一起走不可,'哈尔说,没有你,我们已经走了这么远,没有你,我们当然能继续走下去。'

  

  班科不接哈尔的钱。'我们一定在十点以前做好开船准备,先生,'他阴沉着脸说。

  

  动物展览结束了,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开到咖啡馆和集市去了。一个钟头后,河边上空无一人这时,那支三艘船的船队悄然无声地驶进了亚马孙河的滚滚洪流。只有竹筏还停在码头上。

  

  '‘鳄鱼头’想要它,'罗杰说,'现在,他可以把它拖走了。'

  

  班科在'方舟'船尾的小平台上掌舵。在他面前,四名水手在划桨,哈尔是其中的一个。主人将和他的手下人一起干,对这一点,这班水手会慢慢习以为常。独木舟系在后面。罗杰和另外两名水手上了小快艇。

  

  动物全都关在'方舟'上的'托尔多'里,在那儿,它们不会因为船上一下子出现这么多陌生人而惶恐不安。'妖婆'头朝下地倒挂在她的宠顶。

  

  小精灵狨猴在屋椽间爬来爬去,紧张不安地吱吱叫着。'大鼻子'貘不时把鼻子伸出屋门,但总是赶紧缩回去,像受惊的马似地低声嘶叫。巨大的鬣蜥躺在地板上,睡得正香。'高跷手'巨鹳在屋角金鸡独立,保持着它的尊严。

  

  只有黑瓦洛木乃伊查理有权享受新鲜空气。他挂在高高的桅杆顶,黑发在星空中飘动。

  

  一弯残月疲惫地挂在天上,月色神秘惨淡,不像往常那样皎洁明朗,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罗杰不愿意看它,哈尔忙着划桨,顾不上注意它。

  

  但是,听到森林咬牙切齿的声音,他感到一股寒气直透脊梁。成百上千只野兽发出的凶猛叫声汇成惊心动魄的吼叫,就像是林莽本身野性的呼号。

  

  一种震耳欲聋的嗥声最令人毛骨悚然。它令人想到成百群饥饿贪婪的狼,想起成群结队的食人狮。但哈尔知道,这只不过是南美的一种吼猴的夜歌。吼猴还没狗大,它的嗥声却比美洲虎还响亮。这样雷鸣般深沉的吼声通常只有大许多倍的动物才能发出。一只吼猴单独发出的吼叫声,三英里外也听得见。

  

  这种吼声是人类神经所难以忍受的,仿佛全世界的痛苦在一刹那间迸发出来。哈尔想起一位博物学家说过的话:第一次听到吼猴的叫声,他骇异极了。

  

  他还以为,亚马孙流域所有的老虎正在拼死厮咬,要斗个你死我活呢。

  

  他完全可以相信,这是一种最阴沉最乖僻最凶猛的猴子。要是被逼得走投无路,吼猴会疯狂地向人扑去,狠咬一口。它的上下颌有力得令人吃惊。

  

  博物学家厄普'德'格拉夫曾试图用枪口挡住一只吼猴,被激怒了的畜生用铁钳似的口咬住枪口,这一口咬得真够厉害,枪管都被它咬扁了。

  

  亿万青蛙和癞蛤蟆的齐鸣同样令人毛发倒竖。它们的叫声一会儿像雷声轰隆,一会儿像呜咽呻吟,一会儿又尖锐刺耳,此起彼伏,连绵不断。河岸边显然有无数鳄鱼在嘶哑地呱呱叫,貘在低缓地嘶鸣,一种叫做角叫鸭的鸟儿在热切地呼唤,西貒发出尖细的呼噜声。还有许许多多哈尔辨别不清的声音,所有这些声音几乎全部淹没在一片蛙鸣之中。

  

  但是,有一种声音哈尔早就学会辨认——美洲虎的类似咳嗽的吼声。这吼声不大,却能使整个林莽沉寂下来,好像动物们被突然击哑了一样。'呜嗡——呜嗡——呜嗡——呜嗡!'它叫着。

  

  起风了。两条船都竖起了桅杆,哈尔下令扬帆。

  

  班科又一次反对——天黑,河里的礁石、沙洲和漂浮的圆木全都看不清,开快船是不安全的。哈尔知道他说得对,但他急于拉开他们和那个跟踪的家伙的距离,这逼得他挺而走险。

  

  两条船都鼓起了风帆,划手们合力划桨,船就像两只受惊的猫飞快地顺流而下。有几次,只差几英尺,船就要撞上河里的小岛,但最后还是躲开了。

  

  船两次冲上沙洲,两次都挣扎着划回深水中。有一次,随着喑哑不祥的一声'砰',船撞上了一根浮木,浮木漂开了。

  

  月亮显得很累,月光比星光还幽暗。在冷冷的夜空中,南十字星座寒光闪烁。半夜,林莽的喧哗沉寂了;到拂晓,它又骚动起来。这喧闹声的起落就像时钟一样准确。当喧哗达到顶点,你就知道,差半个钟头就要天亮了。

  

  冉冉上升的朝阳照到鲜花盛开的树梢,林莽所有的声音都消逝了,只剩下亚马孙河水淌过船底的汩汩声。远方传来鸟叫声,一群篦鹭正往北飞,玫瑰红的羽毛灿若云霞。

  

  小船行驶在两个小岛当中。小岛茂密的树木筑成两堵林墙,形成一道绿色的峡谷。太阳越升越高,一直照到谷底。在绿谷的温馨中,船上的人歇了手吃早饭。他们有滋有味地品着咖啡,嚼着饼子和干肉。

  

  动物们也饿了。右边有个一英里长的岛,那是给动物乘客筹粮备料的好地方。哈尔命令船队驶进一个幽静的小河湾,河湾边耸立着高大的巴西坚果树。

  

  船向河滩靠拢,一条巨大的鳄鱼给船让出好几英尺地方,但因为太瞌睡,它没有游走。它把下巴搁在河岸下面的水底,只有眼睛像电灯泡似地露在水面。

  

  劳累了一夜,能歇一下,人人都很高兴。除了班科和三个印第安人摊开手脚躺在独木舟的底舱外,其他人都躺在岸上。班科他们怕蚂蚁和扁虱。

  

  大家都在睡午觉,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