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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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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故地重游

书籍名:《紫荆之月》    作者:惊寂
    《紫荆之月》章节:第一回 故地重游,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奇怪,我怎么会在这里?

        当我睁开眼时,没有看见召唤者,没有看见祭坛、道具、魔法阵,自己正赤条条的悬停在风高气寒的半天空,脚下有一座宫城的遗址,却是在我当年离开时,拼尽余力沉下地底的阿房宫。

        阿房宫,三百里。如今却只剩下一小截塔尖突出地面,上面树立的紫水晶月轮已经不翼而飞,坚硬的玉质大理石塔顶也被掘出了一个大洞,看洞缘的风化程度,形成少说也有十年了。

        是盗墓人还是冒险者?

        一股怒气在我胸口搅动,难道真个是人死名休,现在连这种宵小之辈也有胆子闯入我的玉座所在之处撒野了?

        几下微不可辨的咤喝断断续续的飘出洞口。

        呃,现在里面就有一个要钱不要命的小丑吗?我从洞口降落下沉没的宫殿,循着声源飘去。一路上,就见原先装饰在墙壁天顶上的金银饰器和珠宝被撬窃一空,丑陋的剑痕断矢纵横交错,不时还可以看到魔法造成的破坏。

        看来这里一度热闹的很嘛……不过那些成堆的人骨看起来很不自然,像是被刻意集中堆放在一起威吓入侵者用的。难道说有什么下级妖魔进占了这里,把宫殿当作了自己的巢穴?

        我的不快又加深了一层。

        新鲜的血腥味窜入鼻腔,转个弯,我沿着楼梯降下第二层,眼前是三具小型妖兽的尸体,三枝长箭全部是从眼球直透脑中,弓箭手的准头令人赞叹。可是,室内作战竟然携带使用长弓,绝对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不许动!”

        咦?年轻女孩的声音!我掉过头,三十步开外,一名猎人打扮的少女挽弓搭箭瞄准了我的眼珠。

        太扯了吧?!我居然会让敌人靠得这么近?这是我的功力衰退的兆头,还是这丫头其实强得离谱?

        我将意念延伸过去,扫描读取少女的状态资料。得出的结果是……

        她实在弱得离谱!

        虽然体能和潜力数字相当不俗,但体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内力、魔力或是其它需要后天修炼累积的能量。我所以一开始没有发觉她的存在,大概是因为她一直没有较大的动作,又用了某种狩猎技巧隐蔽了自己的人气之故。

        “你是妖魔!”

        双方目光正面相接,少女提高了声调,把弓弦拉得更紧。我诧异了一下,随即醒悟我没有收藏起额头的独角。

        “对,我就是这……”我正想表明身分吓吓对面敢拿玩具来威胁我的小女人,却被她高八度的尖叫震得我耳膜嗡嗡直响。

        “你还会说话!!”

        我想想也难怪她会尖叫,因为除极少数特例外,只有妖魔贵族才会说人类的语言。而妖魔一旦蜕化成贵族,其力量的成长和危险性的增值就再无法以人类的标准去衡量推算。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乱跑……这里才是第二层耶……神啊,就算我有……有向你请求赐给我一个有价值的妖魔,您也不必、不必突然的送我这么一份超值大礼吧……”少女口中虽然在乱七八糟的叫喊,手中的弓箭却不见一丝颤动,技艺之娴熟令人佩服。“别动,你别动啊!再动我就放箭了,所以你千万别动!你是个贵族,我只想要你的武器,不想和你打,你、你只要交出你的武器就好了!”

        我摇头叹气,眼睛在自己光溜溜的身体上打个转(怪了,我怎么会连衣服都不穿就跑来这边?),不怀好意地重新瞄向少女。

        “我现在身上的武器只有一样,但很可惜我不能让给你。”

        “说、说什么鬼话?俘虏就要有俘虏的样子,我命令你把武器交出来!”

        “真抱歉,无论妖魔也好、人类也好,只要是雄性生物,都不会把这样武器轻易交出去的。”

        猎装少女咀嚼着我的话意,视线顺着我目光示意向下降落……一片火焰从她脖子根部蹿起,烧过双耳再从天灵盖上迸出。

        “该死的妖魔!!”

        少女手一松,利箭连珠炮般向我射来,转眼间就把一袋箭射了个精光,却连我的油皮都没擦破一丝。恨恨的一跺脚,她转身就跑,我不急不徐的蹑在她身后,保持着双方刚见面时的距离,既不逼近,也不拉开。

        然而,少女刚转过一个弯,就第三度发出惊呼,等我飘过去一看,就见她正用手中的长弓把一匹双头巨狼的其中一个头刺翻在地上,踏上了一只脚,空出左手去抵着另一颗狼头的下颚,一时势成僵局。

        然而双方的力量差距实在太大,虽说少女巧妙的利用上方狼头的力量压得脚下狼头动弹不能,但单凭一只左手渐渐招架不住上方狼头的压制了,锋利的狼牙一点一点的逼近少女脸庞。

        少女猛地蹲下,竖直长弓,尖尖的弓梢笔直刺入骤失重心的狼口,贯穿了它的咽喉。然后她丢开弓,拔出腰间匕首刺入脚下狼头的颈动脉,全部动作在三秒钟内一气呵成,干脆俐落至极。

        垂死的狼头狂吠一声,用力甩头把少女远远抛出,正好(不是正好我也会对个正好)让我软玉温香接个满怀。

        才脱狼口,又入魔掌,少女当然拼命想要挣脱。那么…呃…基本上,我接下来的反应……是非常自然的。一个健康香软的青春美少女在我怀中磨磨蹭蹭……我身上又没有任何东西帮我降低这种过份的刺激,当然身体会产生某种特殊回应。

        也就在这时,少女的反抗突然失去了力量,最后干脆停止了。难道是被我的热烈回应吓倒了?我低下头仔细端详她的脸色,却发现少女原本红润的双颊罩上了一层黑气,双唇发紫,赫然是中毒的症状。

        我这才记起,双头巨狼的爪牙含有麻痹猎物的毒素,这丫头八成是在搏斗中被抓伤了。虽然看起来吓人,但这种毒素对人类并不致命,放着不管,过个四五天也就慢慢消褪了。而且,她现在这么乖,我想“办事”也比较方便。只不过,侵犯一个被毒素折磨个半死的小女人这种事实在太无趣了。

        我替少女驱除了毒素。

        “为什么救我?你不是妖魔吗?”(笨丫头,当然只有先对你施恩,你才会放松警惕啊。)

        “因为我想变成人类。”我用最诚恳的声音回答她,顺便再把眼光放得朦胧些,制造出类似悲哀的神气。

        “为什么你想变成人类?”(果然,又是这种没有自己见解的期待型问话,答案当然是那一百零一套。)

        我装模作样的长叹一声,开始把在漫画中看过的类似场面的肉麻台词一箩筐一箩筐的搬出来对着少女大肆洗脑,唬得她感动涕零。

        “放心吧,我一定会帮助你的!”听到最后,少女就像漫画中所有这种情景下的女主角一样紧握我的手,泪眼涟涟的发誓说我们永远是朋友,友谊天长地久……我忍笑忍得肠子都快拧断了,她还以为我是因为终于找到朋友太过激动。

        “可、可是你这个样子,我很不习惯。为什么你不穿衣服呢?还是所有的妖魔贵族都不穿衣服?”

        我一怔,这个问题虽小却真不好回答(因为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赤身裸体的跑来这边的世界),乱瓣的话小破绽搞不好就捅成大漏洞。于是,我采取了回避转移的战术。

        “你不也和我一样?”

        “我哪有……呀~~~~~~~~~~~”(又是一波魔音贯脑,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的封闭了自己的听觉)少女这才发现自己上身的短夹克已经被狼爪抓成一条条的,而下身的皮短裙和内裤也被扯去老大一块,一条白生生的大腿和半轮满月般的雪臀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少女扯下墙上的帷幔撕成两半,大块的罩到我头上,小块的权充短裙围在她腰际。这样总算是解决了双方的走光问题,但半朽的布料不能承受太激烈的动作,更甭提战斗了。

        有及于此,少女丧气的决定返回地面。我好奇的问她为什么冒险进入地宫,因为看样子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猎人,并非一心求名或敛财成性的冒险者。

        “是为了我的男朋友啦。”少女脸色阴郁。“昨天他终于也接到了征召令,马上要去战场,我想送他一件有用的践别礼物,所以下来这里想找一把魔法剑。”

        “魔法剑吗?我倒是知道在这座地宫的一个房间有收藏了这么一样东西。”我悠然地抛出香饵。“那是这座地宫过去的主人留下的一柄魔剑,即使是普通人来使用,它也可以发挥劈开一座山那么大的威力。”

        “真有这么厉害的武器?你也知道它藏在什么地方吗?”少女热切地贴近我。“太好了,要是他有了这把剑,可是更加轻易的立下大功,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升作大将军。”

        “确实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只要他能成为那把剑的主人。”少女没有听懂我隐晦的话意,还在那里雀跃不己。“真是太好了,请你带我去找那把剑好吗?”

        “这对我没有任何问题。”我缓缓地说道:“可是你确实真的要给他那么强的剑吗?”

        “为什么这么问?”

        “虽然不太礼貌,但是我曾经听说人类的男性是很善变的,尤其是在功成名就后的变化更大,常常是变得判若两人。难道你都不怕他在成功之后也会改变吗?”

        少女愣住了,不由自主的绞起十指。我静静地看着她,不催促也不再煽动。我知道,她最后一定还是会请我带她去找那柄剑,也会照原先的打算把剑送给她的男友。只不过,那时她不会再是满怀信心和欢喜,而是揣着隐约的不安和疑虑。而在二人不能再相见的漫漫长夜里,思念和远方的流言会令我播下的不信任的种子慢慢发芽、成长,直到开出名为“破灭”的恶之花。而我,只需守在一旁对着她微笑,同时小心不要让意外铲去她心中黑色的土壤就好了。

        “我相信微民。”(看吧,果然是这样的答复。)

        面对强装笑脸的少女,我歉意的低下头。“我也愿意相信你的眼光。说了些证你不安的话实在对不起,但是,我害怕自己会变成传言中的那种可耻人类。”

        “不会的!只要你始终抱着一颗向善求真的心,那么你一定会变成你理想中拥有崇高情操,能为他人牺牲的真正人类。”

        (天真的话,人类谁没有向善之心?谁没有崇高的情操?问题是又有几个人能把心中的善念和情操付诸现实?)

        “谢谢你,美丽坚强的人类女孩。”我乘机亲了亲她的手掌,小小的吃了一点豆腐,感觉倒也不错。

        “哎呀,你不用这么客气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少女连忙抽回手,羞红了俏脸。“呃,是了。我都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冬妮娅.格林。”

        “我要变成人类,妖魔的名字我不想再用了。没记错的话,我的诞生日是3月6日,你以后就叫我紫荆吧。”

        有了我的引领,冬妮娅很轻松的就下到了位于阿房宫最底层的谒见大厅,取得了被我用来装饰玉座后壁的魔剑。而我,则更加肯定地宫中存在有守护者这件事。冬妮娅那丫头看到剑后兴奋的什么都不顾了,全然没有留意整座大殿被打扫的纤尘不染,甚至于连最易腐朽的丝绸制物也都鲜亮如故。

        我将空识灵觉缓缓地延展开去,果然发现有某种力量透过黑暗的幔帐一直远远地窥视着我们,但是扫描得到的资料也有太多混沌不明的地方,我甚至不能锁定窥视者的具体位置。那窥视者完全的、彻底的与黑暗溶为一体,无分彼此,我一时不能也不太想--太花时间了,眼前的乐子比较重要,既然对方没有表示敌意,我也不欲节外生枝--把他揪出来。

        “冬妮娅,你怎么发起来呆来了?”

        收回灵觉时,我瞥见冬妮娅在冲上**级陛阶后,忽然呆立不动,不觉大奇。再“看”她的眼神,视线却已经没有放在魔剑上面,而是集中投注在位于朱台正中的玉座上。

        “紫荆。”冬妮娅很温柔的呼唤了一声我的名字,我应了一声,半晌也没听见她的下文,越发奇怪,当下飘到她的身边,张开手掌正想在她眼前晃上一晃,却见小丫头忽然转过头来看着我,眼中满是压抑不住的问题,连两条眉毛都要拧成问号了,却犹犹豫豫的不敢开口。

        “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好了,我不会生气的。”我冲她鼓励的一笑,心里却提高了警惕--不会这么快自己的身份就穿帮了吧?

        “那,你知道最后是谁打倒紫荆妖帝的吗?”

        “咦!?”饶是我早有准备,还是被她这个问题弄得一愣。看见我的表情,冬妮娅急忙解释说:“啊,那个,我知道那件事对你们来说是个很大的耻辱,所以我才一直不敢开口,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也没关系……我不是存心想让你难堪,只是因为看见那个痕迹,才有点压抑不住好奇。”

        “呵呵,对其他妖魔或许这是个难堪的问题,可对我这个想变成人的妖魔来说,你提出的并不是什么忌讳的话题。”迅速整理好心情和表情,我冲女孩微微抽动一下嘴角,语气温和的反问:“不过在我回答你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是什么痕迹让你突然好奇起来的?”

        “就是那个箭孔哪。”

        我顺着冬妮娅的手指方向看去,就见在玉座高耸平滑的椅背上,深嵌着一个无法磨平的箭孔,仿佛一只黑洞洞的眼睛凝视着我,让我不争气的心脏猛地一跳。

        “领主大人老吹嘘说是他最后一箭了结了紫荆妖帝,每次听到诗人吟唱缪伦陛下砍下、啊,打倒妖帝的时候就要跳出来纠正,甚至还自己动手改写诗歌教人传唱,搞得大家哭笑不得。我过去也一直以为是他在吹牛,可是今天看见这个箭孔……忽然觉得领主大人也许真没说大话,所以我才……”

        冬妮娅的声音越变越小,我的眼睛则是越睁越大。<br  />
        “冬、冬妮娅,你的领主参加过阿房宫之战?他叫什么名字?”

        “原来你不知道?对了,你当然不会知道。”冬妮娅不好意思地摸摸脸,用一种很认真很骄傲的语气报出她的领主大人的名字。

        “我们的领主就是白翼勇者之一的神射手加里波第大人。”

        “无论敌人还是美女的心我都能一箭射中。”在口中轻轻念叨起那个嚣张浮夸华丽机敏张扬厚颜能力出众的弓箭手的口头禅,我忽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连忙仰起头不让冬妮娅看见,却抑不住心潮起伏。“原来你还活着呀。”

        既然连加里波第这个祸害都活了下来,那以缪伦的正直、瑞安的沉静、青冥的圆滑、芬的憨厚,当也不会轻易死于非命才对。倒是那个死脑筋的莱昂和碎嘴的珊娜,两个都是容易得罪人的脾气,现在是否还保有平安呢?还有她,那个艳丽却酷爱使用暴力的八爪女凌舞,她过得怎么样?是不是早已经披上了白纱,成为了别人的新娘?

        想到这里,我一颗心激动的竟似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一般,泪水不受控制的决堤涌出,终于引起了冬妮娅的注意。

        “嗄!?”冬妮娅发出了惊慌和狼狈的单音节,极力仰望着我,拼命地道歉:“你哭了?你别哭啊!我那个……很对不起,我一关心起某件事就容易变得口无遮拦,很多人都批评过我,我也一直想改的,刚才是你说没问题我才敢发问的……啊啊啊,我不是想把责任推给你,也不是怪你啦……这个,怎么说,总之我不是故意想勾起你的……”

        “冬妮娅,你想多了。”我强压下胸中的激荡的情绪,匆匆拭去泪水,向她解释说自己是因为没有想到初返人间就会遇上与白翼勇者大有渊源的人,激动之下才会失态。在为自己无意间吓到她道了歉之后,我小心地向冬妮娅打听起另外几人的下落。

        松了一口气的冬妮娅拍拍胸膛,咕哝了一句“差点被你吓死”之后,眼珠子转了两圈,带着报复的语气说:“你想知道其他勇者后来的经历当然没有问题,不过……”

        听到冬妮娅不详地拖长了尾音,我急道:“冬妮娅你不要吊人胃口嘛,有什么不过待会儿我都会帮你过,你就快说吧。”

        “不过你都还没有回答我一开始的问题呀!叫人家怎么信你?”

        “啊咧?”我一呆,开始努力回想之前她问的是什么问题。对了,她是问谁打倒了我!这个问题……

        回想当年那最后的一刻,究竟是华史.缪伦的魔法剑气掠过我的颈项在前?还是加里波第的凤舞绝箭贯穿我的心脏在先?

        我自虐地想了好半晌,仍然无法分出先后,看着冬妮娅一脸的期待,我只好玩起了谐音把戏。

        “是加里波第先打到W……紫荆妖帝。”

        口快下险些脱口蹦出“我”来,慌忙改口还是让冬妮娅面上泛起了疑云。

        “是和不是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你还要想上半天?你不会是想讨好我吧?”

        “我总算是个学者,仅凭印象说话不是很不负责任吗?所以我花了一点时间与记忆中的资料做对照。”随口解释过去,我催促冬妮娅快点进入正题。

        “别急啊。”冬妮娅意犹未尽的撅起小嘴,视线向上方飘去。“麻烦你帮我把剑取下来好吗?它挂的太高了,我够不着耶。”

        在被野丫头又小小刁难了两三把后,满足了报复欲的她终于开始讲述自己所知道的勇者们的结局:

        华史.缪伦,身为勇者团队的首脑以及传说中给予紫荆妖帝致命一击的最强魔法剑士,在那趟冒险结束后不久即被大陆上有数的强国卡奥斯王国国王招为驸马,在老王病逝之后,他继承王位,并于登基后逐步推行民主与经济改革,以“自由王”之名显赫于世;

        瑞安·兰比斯,这位被缪伦自由理想吸引,放弃了完善自身的修行,开始探询完善整个社会的方法的修道者,在各国晃荡过一圈之后,重新回到卡奥斯,以头脑为武器,协助缪伦对抗抵制改革的贵族门阀,掀起了一场不流血的革命,世人称其为“赤脚首相”;

        芬.阿尔辛多,与瑞安相反,这位剑术一流的大铸剑师,在担任了一段时间的王室御匠坊的总管之后,为了追求更高的铸剑之道办了个停薪留职,云游天下去了,偶尔会从某个偏僻的山区或蛮荒之地流传出关于他的冒险故事;

        青冥,这位被同伴评价是诗艺三流、箭术二流、交际一流的吟游诗人,本名叫布鲁.斯凯,是卡奥斯王国有数的大贵族斯凯候爵家的继承人,冒险结束后便当回了太子爷,整日的出入各家贵族府邸的花园、客厅、宫廷聚会和酒宴。在身为门阀贵族代言人的父亲斯凯候爵被瑞安气死之后继承家门,出面率领贵族继续对抗自由王的改革,落败后回到领地隐居,已经多年没有消息传出;

        莱昂,这位失格的圣骑士始终没能得到教国托利斯坦为其恢复名誉,在与妖精珊娜结婚后,夫妻二人接受缪伦的招揽,分别进入卡奥斯王国的军队与外交部门叙职,双双屡建功勋,如今莱昂已经是东方九省的总督,和身为外民族联络官的珊娜一起驻守卡奥斯王国在东方的第一道门户-云梦要塞;

        最后是凌舞,这名一直对我纠缠不休的八爪女,也在冒险结束后对外界揭开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原来是卡奥斯王国老王的独生爱女,现在则是自由王华史.缪伦的王后。

        “是这样吗?”从冬妮娅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我一时茫然若失,却又不觉得如何心痛,只有一股淡淡的惋惜、酸酸的失望哧溜窜过心头。

        深吸一口气,我告诉自己会有这种反应是正常的,毕竟我对她并不存在特别的感情,只是因为彼此相处的日子久了,加上她一直对我表现的很积极,才会让我有些在意,可是她毕竟不是我欣赏的那类女孩,失去了不太心痛也是自然的。

        可是,她毕竟是第一个以自我意志、不带任何其他利益考量喜欢并主动、明确向我表示出喜欢的女孩。一想到那只总是会向我伸来的温暖手掌,现在被另一个男人、还是我认识的男人握在掌中,萦绕在胸口的那股淡淡的酸气,赫然有了高密化的趋势,我不禁咬紧了牙。

        (不要这个样子,你已经不是两年前的那个十六岁的孩子了。你现在已经十八岁了,是成年人了,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做一个有气度的男子汉。)

        酸气消散了,我与冬妮娅也回到了阳光下。对着高挂在天空的太阳,她用力伸了一个懒腰。

        “总算走出来了。”

        “结束恐怖的鬼屋之旅,你现在有什么感觉?”我摆出一副兴味盎然的面孔问道:“人类好象很享受恐怖过后的余韵,甚至常常找些事来自己吓自己。”

        “全身上下在一瞬间得以彻-底-的放松!整个人轻飘飘的好象要飞起来一样。”

        “和飞翔的感觉一样吗?那确实很棒呢!摆脱了重力的桎枵,仿佛脱下了沉重的盔甲,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得以全面的舒展开来,风儿就象情人的手一样拂过每一寸肌肤,舒服的让人感觉整个人都要溶化了。”我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偷瞅冬妮娅的表情--一脸的羡慕和神往。

        “真好,其实当个妖魔也蛮不错的嘛。”冬妮娅话一出口,就见我的表情黯淡下来,连忙为她的失言向我拼命道歉。

        “没关系。因为每次当我翱翔天际的时候,也会产生同样的念头。但是,那只是一闪念的事……我,已经厌倦了‘同胞’之间无止境的权位斗争。在魔界,你想要活得更久就必须掌握尽可能大的权力,可是一旦让你得到权力,就要不时的回头,提防一把随时会从黑暗中刺出的匕首,而就在你回头时,致命的一击往往又会从正前方飞来。”

        “这太可怕了……”

        “是啊,确实可怕……”

        (可怕的人类)我在心中默默的加上一句。

        真正的妖魔贵族也许残忍却绝不卑鄙,他们中间绝大多数人对于“权位”这类东西兴趣缺缺,也不擅长阴谋诡计,--这是当年我能轻易压倒群妖,身登大宝的重要因素。--可是对于艺术和魔法的关心高过一切,“做自己想做的事,不插手他人要做的事。”是妖魔贵族社会的基本行为规范。

        但是,人类并不了解妖魔贵族,即便是所谓的贤者们,也只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部分。而我当年发起的血腥征服战更加助长了他们的偏见。

        妖魔的身体,人类的心,我现在的这种状态真是一幅绝妙的讽刺漫画。

        算了,言归正传。

        由于我在控诉中吐露了自己的真实情感,虽然是指桑骂槐,但真情实感倒底比背台词的要更具有感染力,冬妮娅所受的感动自然更加的非同一般。就见她停下脚步,牵起我的双手,仰头望进我的眼里,绞尽脑汗的组合字词,想要安抚我的愤怒和恐惧。

        “你现在不是已经脱离他们了吗?你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弃恶从善的决心,如果不是有你,今天我不但不可能取得魔剑,反而会丧生在那座可怕的地宫。你帮助了我,现在轮到我帮助你了。我会介绍你认识很多新朋友,好象光之神殿的沙蒂娅祭司和村里的斯库里长老,他们都是学问渊博,对魔法有很深研究的大好人,大家一起商量,一定可以找出帮你变成人类的方法!”

        乘着她只顾着安慰我,我悄悄地把双手贴上了少女的*,手掌上传来略为粗糙但弹性惊人的触感,少女天生的淡淡体香混合着少许刺激性的汗味,形成一股茉莉馨芳的甜美香泽,令我不禁有一尝芳泽的冲动。

        我低下头,缓缓地逼近冬妮娅嫣红如玫瑰的唇瓣。少女的声音戛然中断,鲜红的大眼困惑地眨巴了好几下,露出恍然的神气,她立刻放开一只手掌按住我的胸口,我却没有因为她这微小的暗示停止侵略。这时,我看到了流转在她眼底的慌乱和犹豫,她想到要推开我,但又害怕这么做会伤害我。毕竟,她不了解妖魔贵族的礼仪。而我,当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甚至因为感应扫描到一群人马的逼近调整了动作步调。

        接下来的发展就和八股漫画没啥区别。

        得到消息担心女友安危的冬妮娅男友微民带着光之女神荷西露丝的祭司和整支大队的领地警备军,以及村民自发组织的自卫队十万火急的赶来救美,结果却撞见女友和别的男人缠绵亲吻的一幕。眼见有绿帽压顶之厄的男方跳高之余当场拔剑要求和我决斗,却发现我是个妖魔、而且还是个妖魔贵族,当下跳得更高,种族歧视和杀伤性语言倾盆而出,冬妮娅脸上开始有了恼怒的神气,我又适时的表现出受伤的表情,再稍稍做出点想从她身边逃开的动作。立刻挑起冬妮娅对她男友恶劣态度的强烈反弹,小丫头用力拉住我,令我几乎毫无间隙的贴在她身上。然后大声向众人宣布说,我是一个善良的妖魔,是她的朋友!

        这一下可吓坏了她的男友,以为她中了我的魔咒失了魂魄。情势直转急下,微民开始哀求冬妮娅离开我的怀抱回到他的身边,气急了的冬妮娅当然不干。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经不能脱身--我一点也不想脱身,但游戏才开始就把玩具撩得火拼散会,下面的戏就不能唱了--我提议,女神的祭司一个人走过来,对冬妮娅施行了“辨识”之类的神术,确定她没有受到我的精神控制后,开始询问理由。

        冬妮娅就把我在地宫中“救助”她的事大声叙述了一遍,并说出我想变成人类的愿望。

        她的男友在听到我救了冬妮娅的时候脸色就开始转晴,等再听到我想变成人类时,他已经收剑入鞘,走过来向我低头道谢,并对冬妮娅道歉。

        旁人都还在消化冬妮娅讲述的匪夷所思的故事,表现出一付半信半疑的模样,他却已经热情的和我拥抱过了,连称我是朋友,倒把我吓了一跳。暗道这小子的精神构造真是与众不同,我胡扯一通,说因为亲吻时双方身体会极近的距离接触,对于整天提防暗杀的妖魔贵族来说,与某人亲吻是表示对对方的完全信任。这样的鬼话那小子居然信以为真,果然与冬妮娅是天生的一对。

        我提出希望在村中居住的请求,冬妮娅和微民都不反对,但自卫团的人大都表示难以接受,结果又爆发新一轮的争执。最后经由女祭司沙蒂娅的调解,双方决定把光之神殿所在小山脚下一间旧猎舍整理出来给我栖身。事情这么决定之后,微民率领一部分警备军和自卫队回村去做其他村民的思想工作--这个天真的小子居然是加里波第的独生子,知道这件事时我的下巴差一点有合不拢的危险--他很受领地内的年青一辈的拥戴,地位加上人望,我的居留权想来已经不是问题,沙蒂娅祭司和被留下的警备军则陪着我和冬妮娅一起慢慢走回去。

        一路上,我们彼此之间的相互交谈很少,几乎都是冬妮娅一个人在那里介绍村庄的风土人情,沙蒂娅偶然作些补充,完全沉默的警备军的士兵们则保持着一段距离护卫着我们三人。我则始终面带微笑静静的聆听,和女祭司完全没说过一句话。

        尽管如此,我却有一种感觉,这个叫沙蒂娅的女祭司并不相信我编造的故事,并且,她对我隐蔽在笑脸之下的黑暗之心若有所查。之所以没有说破,估计是为了避免村民陷入无益的恐慌之中,还有为了更深入的探究我的用心吧。

        有趣!我接受挑战。

        我侧过脸,正好迎上她投过来的探索视线,我还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今天晚上,让我们好好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