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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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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向东方去

书籍名:《紫荆之月》    作者:惊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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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炎魔艾哈撒强劲焦灼的精神呼号下重新清醒过来,从依然摇晃不休的视界中望出去,有好半天都不能够理解看到的景象是怎么一回事——红色的恶魔用剑叉着一把破破烂烂的骨头大笑,接着恶魔又被埋在了小山一样高的石头下面,最后一群牛头人身的怪物从天顶的破洞中跳了下来。

        我呆滞地看着为首的牛头怪物旋动脑袋扫视房间,目光落定在我身上,大步向我走来,本能地感觉到威胁,正想命令一直用“主人”这个词在我脑子里大叫的某个东西出击,却见那牛头怪物张开大嘴,冲我喊了一声:“一角,你受伤了?”

        “一角……是我的名字吗?”我喃喃自语的念叨,停滞的大脑也随着思考这个疑问重新转动起来,带动血气流转,我激灵灵地打了几个冷战,猛地忆起了自己和对面牛头人的身份。

        “是阿蛮啊!你们怎么过来了?”

        “哪有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的道理!”阿蛮气呼呼地大吼,看它那架式似乎是很想用头上那对尖尖的长角顶我一下。我连忙举起双手示意投降:“对不起,我知道错了。现在我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已经散了架,可再经不起你的蹂躏了,要惩罚我的擅自行动也请延期执行。”

        阿蛮“哼”了一声,停下动作上下打量我,我连忙转移话题:“你们怎么会从上面一层跳下来?”

        “那些臭僵尸把这一层通道的天顶炸塌了,上面一层的地板自然就没了。我们稍微挖了一下就露出了通往上层的洞口,我就带着大家走上层过来了。不过因为上下两层的布局不同,所以绕到这间研究室上面多花了些时间,没想到果子就已经被你摘去了。”

        “果子?”我愣了一下才明白阿蛮说的是“胜利”,不禁笑道:“摘走果子的可不是我,是你们自己啊……如此这般,所以说,是你们砸崩了天花板才结束这场战斗。”

        无话可说的阿蛮很不满地哼哼两声,我却在担心魔化的微民会随时破石而出,再掀战端,赶紧下令艾哈撒恢复原形,把微民从乱石中揪出来。室中骤然多出一个面目狰狞的宠然大物,牛头人们全吓了一跳,紧张(在我看来更像是兴奋)地举起兵器,我慌张地叫道:“不要动手,这是我的仆人。”牛头人们一齐张开嘴巴,歪头向我看来,就连阿蛮也瞪圆了眼珠,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了:“那是什么东西?看起来有些像活跳尸口中的炎魔……不可能吧?炎魔怎么可能被收服?你要是可以收服它,为什么还会被活跳尸打败?”这可真是个难以正面答复的问题,我想了一下,反问阿蛮:“如果在公平的条件下,让你和巫妖做一对一的较量,你也有不输给他的信心吧?”“那当然……喔!”阿蛮毫不犹豫地肯定了我的疑问之后,露出明白的神情,没有再继续追问。

        在我和阿蛮说话的这短暂时间里,炎魔艾哈撒已经遵照我的命令把微民从乱石下面揪了出来,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已经变回了人形,只是全身皮肤通红,不时鼓起一串燎泡,转眼之间炸开,爆出的血浆落地后烧得石头滋滋作响,仿佛现在他血管里流动是一股股溶岩。我略一思索便明其理,魔变过程凶险艰难,最是受不得惊扰,否则就会有散功爆体之忧。而微民所受者何止惊扰那么简单,几吨重的大石就那么砸在他身上,如果不是微民修习天魔功已久,自身体质已经有所变化,恐怕在第一块石头砸到他头上时人就已经爆成一团血浆。不过看他现在这状况,不过是把死亡时间往后延了几分钟,再不得高手相助的话,数十息之内他就会被体内暴走的能量撕裂成碎片。

        虽然明知道镇压下微民体内的暴走能量等于帮助魔变作用安定下来,假以时机,这个被打断的魔变就会重新发作,迪亚波罗将借微民之身重返大地。可是我只略一迟疑,便收束心神,传令艾哈撒输功给微民,照我的指示帮助引导他体内流窜奔走的能量回归气海。原因无他,我没有权力牺牲受害者的生命弥补自己的过错!

        治疗微民不用我出力,炎魔通过念波将伤者体内的能量暴走情况现场直播给我,我只用动动嘴皮告诉它该怎么做就可以。听起来很轻松,其实极其耗费脑力,不提暴走中的能量流向毫无规律,瞬息百变,单是教导炎魔控制输出功力的强弱变化就是一件累死人的活。虽然炎魔的智慧不低,可着实也高不到哪里去,加上这家伙过去从来没干过救死扶伤的工作,而是总在考虑如何用最短的时间焚化对手,我要是不步步紧盯,恐怕它马上会把微民烤成一道“六阳烧鸡”。

        等到微民体内的能量安定下来后,我已经疲惫欲死,可还没忘记检视冬妮娅等人的伤势,好在她和乔素的娅伤情颇轻,冬妮娅腿上绷带缠得吓人,解开一看却是皮光肉滑,半点伤痕也无,令我大惑不解,倒是她后脑上撞出的疙瘩不小,引发了轻微脑震荡;乔素娅身上青一块红一块的视觉效果也很惊人,可都只是轻微的烧伤和冻伤,至今还在昏迷的原因又和冬妮娅不同,属于惊吓过度,倒也不用急着叫醒她,就等她在梦中自然调整精神状态吧。

        真正棘手的伤患是黯妖精妮克尔,失血过多的她被从里到外都被冻得硬梆梆的,解冻之后腹部内外的伤口势必会再度血如泉涌。本来这种情况只要炎魔集中热力封闭伤口血管就好,问题是炎魔的小指头都比妮克尔的脑袋还粗,要它集成一束直径小于0.5  CM的热光手术刀实在强人所难。正在我考虑先把黯妖精这么放着,等我养足精神之后再来替好料理伤势,阿蛮却毛遂自荐,表示它有办法治好妮克尔。

        “真的可以吗?这可不光是肚皮被划破,里面的肠子也都断了,不会魔法的你们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这种重伤?”

        “嗨,这种肚皮前后开洞的伤势我们碰上的多了,等我下去弄点泥巴把伤口一糊,过个三五天就长结实了。”

        “泥巴!?”我吓了一跳,它当黯妖精是大阿福吗?戳破了拿泥一糊就可以没事。当即表示反对,惹得阿蛮生起气来,用力敲了我一拳。立刻就把我敲昏过去,再醒来时,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样东西,居然就是一把明晃晃的利剑。

        剑尖抵在我的喉节下方的凹坑上,只要我有意叫喊,对方立刻就可以通过肌肉与气管的收缩变化感觉出来,随后剑尖就会穿透我的脖子。意识到这一点的我保持着沉默,慢慢地朝上移动眼珠,看见了握剑的那只手,那是一只秀气的手掌,每一根手指都是那样纤细修长,却绝不软弱,反而充满了力感,仿佛、仿佛用黑曜石雕琢成的高级艺术品。

        看见这只手让我怔了一下,目光继续上扬,最后不出所料的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那是妮克尔·莉维斯。彼此的目光相接,妮克尔的嘴角抽动,露出一个杀气腾腾的冷酷表情,向我打起了招呼:“你终于睡醒了,尊贵的紫荆妖帝陛下。”

        听到她对我的称呼,我心中的疑惑立刻得到了解释。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平静地向黯妖精求证:“我猜你是在牢房的时候听到了我和冬妮娅的对话吧,那个时候你已经苏醒了?”

        “没错。”妮克尔的声音冷若冰霜,眼睛中却仿佛有两簇火焰在跳动。“幸好我醒过来了,否则我永远不会知道,导演了小艾一生悲剧的其中一只幕后黑手会在距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你想替他报仇?那你实在不应该等我清醒过来。”

        “你体内现在连一丝一毫的力量都没有,又能做什么了?”妮克尔冷冷地说:“我会等你醒过来,是不想你做个糊涂鬼,你好歹救过我的命,所以我要让你死个明白。”

        “我不会死的。”我用轻柔但坚定的声音回答说:“正确的说法是,我还没有资格覆行和上天约定好的休息。”

        妮克尔的眼中闪起混合了憎恶和紧张的火花,她把握剑的那只手向前一送,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剑尖划开皮肉的摩擦声,也没有鲜血喷涌的恐怖景象,她的手和剑都停滞在最初的位置上,没有半厘变化。

        妮克尔的脸在瞬间僵硬起来,她大概已经查觉到自己失去了对颈部以下肢体的控制能力。

        “你怎么办到的?”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小心翼翼地推开剑尖站起身,把黯妖精的身体横放在床上,动手解开了她的皮甲裙,露出被一圈圈绷布紧缠着的小腹。黑色的泥印从绷带下渗出来,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药草气息——还有更浓郁的膻骚味。

        “阿蛮那家伙,还真拿泥巴来给你糊伤口啊!”我一边嘀咕,一边摊平手掌,凝聚神识在小腹上一拂,惊奇地发现妮克尔的伤口和断裂的肠子竟然长好了大半。“这么有效?可帮我省下不少精力啊。”

        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昏迷了多久,但从自己的精神状态和妮克尔伤口的愈合情况判断,没一两个月的时间是养不起来的。我运起真·乙太诀帮妮克尔催愈了还没长好的伤口,开口向她询问具体的时间,方知自己已经昏睡了整整三十天,冬妮娅、微民和乔素娅三人早已于十五天前就离开了。

        “她们先走了?”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有几分意外和伤感,在印象中冬妮娅从来不是那种会把受伤的同伴抛下的人。这一次为什么……我仔细回想昏迷前的种种场景,暗忖莫非冬妮娅怨恨我在她落入巫妖魔爪时姗姗来迟,害她饱受**,因而丧失了对我的最后一点信任和期待……不再把我当成同伴了吗?

        我感到自己的身体摇晃了一下,连忙伸手按在床沿上,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妮克尔:“冬妮娅她走之前,有留话给我吗?例如,她准备去什么地方?我醒转后上哪儿可以找到她?”

        “不,没有给你的留言。”妮克尔残忍地粉碎了我最后的希望。我举起手来,紧按着自己的眼睛,过了好一阵子,才用疲惫的语气说道:“我准备去向这里的主人辞行,你要一起来吗?”

        “我的身体还不能动。”

        “啊、噢,对不起。”我弹动手指,解除了妮克尔身上的禁制,转身出门,在通道上等她整理好衣装才一起出发去找阿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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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头人处理事情非常干脆,在确认过我离开的决心之后,阿蛮召集族人为我们开了一个欢送会,会上数十面战鼓擂得震天响,混合牛头人手上兵器的激烈碰撞声,组成一曲狂热的乐章,它们伴着这野性的旋律拉我跳起了剽悍的战舞,虽然一场舞跳下来我全身骨头都快被这群家伙甩散,可从它们身上感受到热情与豁达让我空虚冰冷的心房重新有了温暖的感觉。

        品味着这股暖流的我险些就忘记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幸好在阿蛮把我送出迷宫大门的那一瞬间我记了起来。可是当我告诉阿蛮,埋在研究室的花岗石山下的那扇合金门是一件危险物品,劝告将其销毁时,阿蛮却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那堆花岗石我已经派人清理干净了,没听见他们报告说下面埋有一扇合金门啊?”

        我呆住了。然后仔细地向它形容了轮回之门的模样,阿蛮挠挠头皮,转头去问一齐来送行的族人,得到的答案是一致肯定,它们没有在花岗石堆下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更别提一扇用精金和秘银铸造的大门。

        我仔细观察每一个牛头人的眼神,得出的结论是没有人说谎,可是我亲眼看到轮回之门被崩泻而下的乱石淹没,为什么会突然凭空消失呢?

        这个神秘的疑问让我刚有所好转的心情再度跌入黑暗的深渊。告别阿蛮之后,我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忘记了妮克尔的存在。等到我发现她一直紧蹑在我背后时,不禁为她一路上都没有攻击我感到惊讶。

        “你不打算找我报仇了吗?”

        我坦率的质疑换来的是黯妖精“你说什么鬼话?”的眼神反击,我伸手去摸下巴,接着问:“那你为什么都没有一点攻击我的意图?你不会看不出来吧,直到刚才为止,我都没有查觉到你就在我背后。这样近的距离,我又完全没有防备,你一伸手就可以取走我的性命。”

        妮克尔没有回答的我问题,只是冷冷地盯着我,看得我全身一阵不自在,苦笑说:“难道你以为之前我是故作姿态引诱你,等你失手之后再加以羞辱吗?如果你是这样判断的,那我只能说你错过了良机,今后我不会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了。”

        黯妖精还是没有说话,我也不打算再向她解释什么,就在我回头准备重新前进时,身后却飘来了她的问话:“你下一步往哪儿走?”

        我伸出去的脚停在了半空。是啊,我下一步往哪儿走呢?冬妮娅三人的去向不明,而且她也隐晦地传达了不再欢迎我的信息;去追查轮回之门的下落?手上什么线索也没有,虽然我本能地感觉到这应该是莫妮卡策划的战略中的一环,可是以我现在的状态,要抓到莫妮卡的踪迹比大海捞针还难;也不能回头去找沙蒂娅她们,且不论她们现在多半还和自由军在一起,一想到要和沙蒂娅重新碰面,我就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好,愧疚之心油然而生。

        左思右想,等到我终于拿定了主意,才发现头上已经是繁星点点,居然就到了深夜时分。四下都望不见妮克尔的身影,可是我能感觉到她在注视我。不禁自嘲地一笑,刚说不会再给她可乘之机,就被她的一个简单问题弄得失了大半天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又放过了我,但我隐约觉得,她是在代替离开的冬妮娅执行审核我的工作。

        “今晚就在这里休息,明天一早起来,我打算往东方要塞走一趟。”

        我扬声说出了自己的决定之后,便跳上身旁的一棵柏树,在那粗壮的横枝上倒头睡下。其实我一点睡意也没有,但还是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已免被人发现自己的眼球已经湿润。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起身下树,找处山泉擦了把脸,又摘了几枚肉厚汁多的山果填过肚皮,我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开路。我之所以不用飞行的赶去东方要塞,一则是怕妮克尔误会我想甩掉她,二则是节约精力。二个月的深眠虽然让我的精神力回复了正常水准,却也只是正常罢了。考虑到与莱昂再次发生争斗的可能性很大,我打算一边赶路,一边磨炼提升自己的精神力,希望能在抵达目的地之前熟练掌握真·乙太诀。我不希望再伤害到任何一位朋友,因此我不能允许自己拿着一样威力强大却不能掌握的武器去和莱昂见面。一旦谈判失败,我要确保自己可以在不伤害到莱昂的前提下全身而退。至于我想和莱昂谈判的内容——我希望他能解除加诸在我身上的圣剑封印,我则帮他从诅咒的束缚中脱身。

        这是一场失败可能性占了九成的谈判,但我仍然想要博一把。只要我身上的封印能解开,我就可以重新在体内进行能量质变,凭借新领悟的真·乙太诀推动,可以在瞬息之间扫描过整片大陆,令莫妮卡无所遁形,再直接杀上门去,把现在的动乱和未来的灾难从源头上消灭。

        这是我以一个人的力量所能走的最短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