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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荆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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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封神征途

书籍名:《紫荆之月》    作者:惊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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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影像中的环境,我判断黑魔族是在距离王城两百八十里处的地方袭击了斯沃一行,这个距离超出了目前我的精神力所能触及的最大界限,很显然这是对方刻意送来的信息。至于它为什么要抢夺银盒,我只略加思索就得出了答案,看着飞翔在前方的特蕾莎,我搔了搔下巴,忍不住小声嘀咕。

        “看起来被天使的英姿迷得神魂颠倒的家伙不止我一个呢。”

        这当然是一句玩笑,根据之前和黑魔族打交道时了解的一些情报,我猜测对方意欲利用特蕾莎进行某种邪恶的祭祀。这次抢夺银盒,恐怕是想用来和我交换条件。问题是,它为什么老是挑我在特蕾莎身边的时候出现?

        “你想错了。这两个月来,我已经和它打过四次交道,它对我的身体是志在必得啊。”

        回头看着我的特蕾莎从我的表情中猜出了我的困惑,很不客气的驳斥了我的自以为是的想法。

        我有点脸红,同时从黑魔族刻意散发出的气息感应到它正主动向我们接近,却在进入我精神力的有效影响范围之前停了下来,之后保持着和我们前进相对的速度向后倒退。

        “狡猾的家伙。”我在心里咒骂了一声,纳闷它是怎么知道我的能力界限。我只在刚才和特蕾莎的交谈中透露了这个情报,难道那家伙在特蕾莎身上放了追踪侦测之类的魔法吗?

        我正想建议特蕾莎检查一下自己的身体,黑魔族就送来了新的信息。果然不出所料,它要求我拿下特蕾莎交换银盒。我当即就回了它一句粗野的脏话,对方也不动气,反而搬出大道理对我谆谆劝诱。

        “为救一家,宁舍一人,为救一村,宁舍一家,为救一国,宁舍一村。阁下现在所处的地位,却是舍一人便可救一国,是何等划算的买卖。”黑魔族的念波滔滔不绝的涌来,晓以大义之后复动之以情,意图煽起我对特蕾莎的恨意:“你身边那女子,对你无情有憎,无爱有恨,对你的真心视而不见,又在你最需要抚慰的时候跑去勾搭他人,复残你肢体,弃你的尊严爱意之若敝帚。如此恶妇,惜之何益?而此银盒虽小,事关重大,就算你不念万民福祗,难道就可以抛弃舍命为你担保的那位妖精,还有困在僵尸大军中的二十六名义军战士——他们可都是联合军的精英与骨干——并且,这个银盒还代表着挽回故友对你的信任的惟一机会啊!”

        黑魔族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它更摊开手掌,只见长方形的银盒在半透明的空间球内徐徐旋转,荡起涟涟微光,一如情人的幽怨眼波,配上那声情并茂的演说,竟令我明镜般的心湖微生漪涟。

        不过,也只是微生漪涟的程度而已。反是看到那空间球,我心头笃的冒出一个念头,忍不住纵声大笑。

        “姑且不论行一不义,杀一无罪,而救天下之举是不是可以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首先,我就看不出来你凭什么筹码可以和我谈条件?”

        我的笑声未绝,黑魔族捧在掌心的空间球中猛然冒出两根巨大的手指,稳稳挟住银盒。黑魔族脸色丕变,迅速把空间球远远抛开。在它做出这个明智动作的同时,球内又多出三根黑漆漆的手指,五指一紧,空间球当场像个吹得太满的气球一样炸裂,黑色的火焰如喷发的火山灰一样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黑魔族如果不是抽身够快,恐怕连骨头都要被烧焦——不过我记得这家伙是没骨头的,应该是说连细胞核都要被烧成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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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梁小丑,今次看你还能往哪里逃?”

        就在黑魔族狼狈不堪的闪躲黑火纠缠的时候,我已经舍下特蕾莎,连续两次移动到他的身后,两臂外绕一圈,交错着连环击向他的背心。不想我拳劲未到,那黑魔族身上已经闪过一片弧形的乌光,无声无息的遁进了异空间。

        “你这套把戏,我早看透了!”

        虽然目标消失,我还是毫不动摇的挥拳划过黑魔族刚才停留的空间,交错的拳劲似乎是互相抵销了,竟是半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可是当我收回拳头之后,那片空间忽然像被拧紧的橡筋一样扭曲起来,随即又在反作用力下朝着和刚才完全相反的方向旋转,把正常空间撕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喷出了绿色的血雾和一堆跟破布没什么区别的黑色肉块。

        “血肉的分量不对,那只黑老鼠溜的还真够快。”我作了个手势,同意炎魔可以吞噬这些血肉,同时吩咐:“吃完之后,你先把银盒送回云梦要塞,交给那里惟一的死亡骑士,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炎魔朝我恭敬地垂下头颅,表示明白。不等它再抬起头,我便进入了跳跃,因为我已经感觉到了黑魔族的气息,在距离特蕾莎不足十里的位置上再度出现。那头黑老鼠刚才居然不是想要逃跑,而是想乘着我离开特蕾莎的空档出其不意的偷袭她。真是个执着的家伙,如果我用的不是“二重奏次元断杀”的话,恐怕就真给它摸到特蕾莎近身处去了。

        现在既然它被我的二重奏力量抛出了异空间,再要进去就没那么容易了!它够聪明的话也该知道,想用异空间穿梭这样的招数来晃点我是没有用的,想活着离开,就得真刀实枪的杀出一条生路。

        而这头黑老鼠,它确实够聪明。我刚一出现在正常空间,它便主动发起了攻击,曲波断空剑与重力波炮左右开弓,势如比翼鸟飞,刚柔相济,威力骤增三倍,与我仓促布下的A·T·FIELD正面硬撼,竟令我心神剧震,力场当即扭曲变形,我还来不及动念修补,黑魔族已经一头撞了过来。它额头上的白色弯角发出炽热豪光,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光线影响造成了错觉,我怎么觉得那只弯角在撞上来的途中越变越大,最后变得比食人魔惯用的科培西刀还要巨型,威力之大更如核弹爆发,将未及复元的A·T·FIELD撼得粉碎,之后余势不止,笔直朝我心窝顶来。

        我双拳一夹,把弯角打得粉碎,同时一记铁膝顶在黑魔族的面门上,送进一股强大的毁灭意念。它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脑壳就整个爆开,碧绿的鲜血溅了我一头一身。我还来不及想些什么,那具失去头颅的躯体却手起一拳猛击中我的小腹,一拳三劲,重力波炮的挤压、曲波断空剑的切割,还有另外一股高速喷射的陌生能量,层层紧逼,成功破坏了我结构致密的表皮、弹力十足的真皮和柔软滑腻的皮下脂肪,再撕裂结实紧绷的肌肉组织,把我的肠子搅了个一塌糊涂之后贯体而出。

        剧痛攻心,虽然还不至于令我失去理智,却也激起了我的真火,口中断喝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看招!”反手一拳背敲在黑魔族的背上,挤压、切割、高速喷射三重劲原样奉还,外赠天魔功的吸蚀螺旋异劲,当即把它的身体绞磨成胸臀两段,中间一截化灰而散。

        头、腰腹和双腿先后粉碎灰化,只剩两大块胸臀往地面坠落,黑魔族却犹自不死。伤口冒出无数血筋,连贯起两段残躯,随后又涌出一大堆细腻白净的泡沫堆砌起残缺的部分,待到白沫收缩凝固,一个皮光肉滑、完整无缺的黑魔族又出现在这个世上。r  />
        我沉身下坠,一边追赶双方的落差,一边冷笑:“看来你不是属老鼠,而是属蟑螂的。不过该死的时候不死,只会害你多吃些苦头罢了!”

        在我的呼喝声中,黑魔族的身体忽然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下坠的速度也骤然减缓,等到我追及它头上,提脚向它天灵盖踩下时,却踩了个空。残像破灭,头顶上却是光华骤暗,映在月轮中的黑魔族的体型变得更加庞大狰狞,原本还算浑圆的脑袋变成了扁翘嶙峋的倒三角形,背后张开了三对半透明的镰形膜翼,像黑洞一样抽走了周围的光线,而嵌在它双肩与手腕上的绿色晶球却透出了强光,映得它通体透亮,仿佛一尊绿水晶雕像,血管肌理纤毫毕现,华丽中透着诡异与恶心。下一瞬间,黑魔族双掌合握成拳向我挥下,数以亿计的重能量粒子如暴雨般倾泻而下,速度竟达到了每秒钟三十万公里,可以在瞬间穿透任何物质。虽然一颗重能量粒子的直径不过一毫米,破坏力微乎其微,但集中一亿颗重能量粒子同时发起的光速轰炸却可以把目标破坏得连一个原子都不剩。

        “终于动真功夫了,确实这是很厉害的绝招。不过它的威力主要依赖光速飞行营造的动能,如果速度不够,这些重能量粒子就和细沙一样无害。”

        “停滞”的意念随着我给黑魔族的念波一起发射出去,接触到这股念波的重能量粒子像射进水中的子弹一样慢了下来,最后完全停止了运动。一颗接一接停下的粒子在空中凝结成了一枚巨大的晶柱体,接着在我的纵身一冲之下像烟花一样散碎开来,少部分还在我的念力驱使下向着旧主人倒射飞去。

        黑魔族左手一扬,朝空处射出一枚重力弹,诱引开了那些造反的重能量粒子。右手变出一个空间球向我抛来,球内无数重能量粒子如星云般旋转不止。对它的眼力之准和反应之快,我毫不吝啬的发出了赞叹。

        它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看透了我的精神力无法在同一时刻影响复数空间,想到利用空间球承载重能量粒子,如果我用精神力停滞或攻击空间球,球壁一定会当场破裂,里面的重能量粒子却不会受到丝毫影响,更由于距离拉近,在我能够将重粒子的速度滞缓下来之前,身体就会被打得千疮百孔;而如果我跳过空间球直接干扰里面的重能量粒子,就有很高的机率被空间球在我身上剜出一个大洞。

        应付这一招最简单轻松的方法莫过于移形换位,避之则吉。可是我见黑魔族虽然在这场较量中落尽下风也不退缩,反而愈战愈勇,不禁雄心陡起,心想:“我怎么能表现的比这只黑老鼠还没胆气?”双臂一振,并掌如铲,我操纵强大的精神异能绕体旋转,全身暴射出瑰丽变幻的极光,迎着空间球正面冲去。

        空间球壁一撼既碎,千亿重能量粒子喷射而出,重笞我的精神力场,虽然马上就被力场中蕴藏的强大意念折服,跟着力场一起旋转起来,但在那之前的产生的冲击力却还是给了我精神非常大的打击,毕竟精神能量是由心而生,也是与心相连,所以我现在的作法等于是把自己的灵魂放在毁灭性的暴风雨中接受洗礼,如果精神上承受不住,稍有惧痛畏缩之念,力场就会崩溃散碎,我也会在重能量粒子暴风中彻底消失,连一个原子都留不下来。

        然而,我终于还是冲破了暴风雨,继而撕破欲待顽抗的黑魔族中路门户,将螺旋飞转的重粒子波打进其体内,恣意破坏,冲击千多转后,方才和它身形分离。

        黑魔族被轰得全身血管爆裂,魔血四溅,伤势重得无复加。估计再也没有重生之力,离死不远。

        我也几乎耗尽了剩下的五成精神能量,勉强维持身形不坠,心头充满了胜利的喜悦。

        “哈哈哈,兀那黑炭头,你输得服是不服?不服再来与我战过!”

        佩服黑魔族的坚毅斗志,我把对它的称呼从黑老鼠抬上了一级,不过叫嚣归叫嚣,我心知肚明自己也没有力量可以再和它斗过一场,此役不过是个惨胜,然而心情却比过去天下无敌的感觉更加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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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我突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在干什么?”

        刚刚赶到战场的特蕾莎伸手接住了快要断气的战败者,并给它输功保命。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救治这个一直对自己图谋不轨的家伙,然而她的答案更加令我吃惊:“还不能让它死啊,这位黑皮先生的真实身份……准确的说,应该是台面上的身份,可是影团的代团长汉·艾扼法阁下呢。”

        他妈的,这个世界真是疯掉了。

        眼看特蕾莎拎着黑炭头向地面落下,我也只好跟了上去。在被冲击波扫荡过的残破树林里,特蕾莎救醒了黑魔族,然而她对它说的第一句话是:“现在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判了,汉·艾扼法阁下。”

        黑魔族发出一声*,不知道是因为身份暴露而哀叹,还是因为熬不住伤痛的折磨,它身上腾起了一股股蒸汽似的烟雾,宠大的躯体急剧缩水,不一会儿就变回了大腹便便的影团代团长、奸商艾扼法。

        “你是什么时候,又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我问特蕾莎,艾扼法也拿眼盯着她,显然这也是很困挠他的两个疑问。

        “事有一利,必有一弊。艾扼法阁下你在我体内种下魔法标记以便随时追踪掌握我的身体情况,我同样也可以利用魔法标记向你发射讯息的机会进行反追踪。”

        艾扼法露出了深受打击的表情,喃喃道:“想不到连‘圣眼之翼’这么隐秘的暗记也会被你识破,我却没有发现你的反追踪,情报上已经先受制于人,我败得也不算冤。”

        我差一点就出口反驳:打败你这黑炭头的人是我,特蕾莎自始至终都没出半点力气,听你的语气却像是自己输给了她一样。转念一想,这家伙不会是想挑拨离间,给自己创造逃跑机会吧?

        念及于此,我心气立平,特蕾莎也用一副无趣的表情睨视着艾扼法,语气淡然的投下另一枚重磅*:“没有意义的闲话就此打住吧。难得有这么一次开诚布公的交流机会,我知道艾扼法阁下一直在垂涎我的身体,我也对阁下你一直在进行的研究很有兴趣,而且我看不出来彼此的需求有什么冲突的地方,敢问阁下有没有合作的意思呢?”

        “看来你都知道了,我也不说大话,虽然我们的需求没有本质上的冲突,但就目前的技术来说,要达到我的目的没有问题,却无法保证你灵魂的完整。”

        “我自己掌握的知识中,有些部分可以帮助解决这个技术缺陷。”

        “那么成交了。”艾扼法举起血淋淋的右掌,嘴里轻声念叨:“我,阿古伦·格尔·汉·艾扼法以元始天魔迪阿玛特的名义,施血为媒,与眼前之人定下意识独立、行动自由、关系平等的合作契约。”

        魔族肯报出自己的真名,这是它们最大的诚意表现,彼此用真名缔结无论如何都会被执行,违约者将受到被借用名义的魔神的制裁,肉体和灵魂会彻底的消散。/>
        特蕾莎也举起了右掌,在她准备划破掌心的时候,我拦住了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请你向我做个解释吧!”我迎着特蕾莎因为受到打扰而露出的恼怒眼神,一步也不退让:“在战场上击败这魔头的人是我,它就是我的战利品,生死囚释都应由我主宰。你也曾经是声名显赫的骑士,不会不知道这个规矩,然而你现在的行为却等于是把它从我这个主人手上夺走,甚至连理由都没有一个,不是太没道理了吗?难道你的心已经堕落成了强盗?”

        特蕾莎的脸红了,这时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名准备穿着新洋装去打泥巴战,却被家长逮个正着的乡下小女,但是这个可爱的表情只是一闪即逝,她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漠骄傲的模样,连向我的道歉时,尖削的下颌仍然略略上扬。

        “请原谅我的疏忽,希望你在听过我的说明后,能对我的迫切心情有所体谅。”

        说着,特蕾莎把头向艾扼法的方向一转。

        “也许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但这位艾扼法阁下,可是一位了不起的大情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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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特蕾莎的解释和随后我盘问艾扼法得到的补充说明,我终于了解这两个家伙先前打的哑谜的涵义。

        首先,汉·艾扼法的真实身份是魔族的前任掌玺使。因为它与大魔神王的宠妃私通,事迹败露后携宠妃亡命私奔,一路上杀手纷迭而至,宠妃身受重伤,来到人间后不久便香消玉殒,连尸体也无法保存下来。于是艾扼法将爱人魂魄置于封印球内,为了躲避追兵化身人类混迹市井,一边学习用人类的方法生存,一边努力寻找适合承载爱人灵魂的躯体,历经半个世纪的辛苦,才碰到拥有与爱人灵魂同步率最高的肉体的特蕾莎。

        听到这里,我才明白与艾扼法初次相会时,他那么努力地想要从我手上取得对特蕾莎的拥有权,甚至不惜摆出武力强夺这种与商人作风不同的姿态。

        “也就是说,你打算成全这个家伙的心愿,把自己的身体送给那个宠姬?”我不可思议的瞪着特蕾莎:“那你自己要怎么办?就算有可以不伤及你的灵魂完成肉体交接的方法,你也会变成孤魂野鬼。一个不好,还有可能被邪恶的法师抓去炼成没有自我意识的灵体武器。我看不出来在这场交易中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好处就是,我可以同时摆脱肉体的限制和冥界法则的约束。”特蕾莎毫不犹豫的答道:“看过在地下城你与炎魔的一战之后,我一直在怀疑,自己修炼乙太诀的方法是不是错了,乙太诀真正的力量应该发自于心,也就是意志与灵魂的力量。之前我不敢肯定,可是这一次的重逢,你的表现打消了我的疑虑,让我决定把计划付诸实行——我要舍弃这具碍手碍脚的臭皮囊,重新开始修炼!可是根据我了解的一些知识,只要肉体的生机断绝,我的灵魂就会被置于冥界法则的支配下,除非我是以生灵的状态与肉体分离,可是没有灵魂坐镇的肉体会很快死亡,需要灵魂经常性的回去刺激生机,这样不但没有效率,而且会消耗我在灵体状态下修炼得来的精神能量。”

        “所以你就想到了这个偷梁换柱的主意。”我黑着脸替她说出了下面的话:“你把肉体送给黑炭头的爱人,只要有灵魂坐镇,保持肉体生机不息,你就可以不受冥界法则拘束,专心修炼。过个几十上百年,那时就算肉身衰老死亡,你也已经功德圆满,跳出三界外,不受五行拘,诸天神魔都拿你无可奈何,你想要取代英铎拉成为这个世界的新战神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特蕾莎露出孺子可教的神情,微笑着点点头。我深吸了一口气,想要劝说她改变主意,自己愿意把肉身修炼真·乙太诀的经验倾囊相授,却被她抢先一步拒绝了:“不要想劝说我改变主意,我不愿意照着别人替我画好的路线行走。你不要看我总是一副很冷静的样子,其实我这个人啦,性子最急不过了。至于风险……”特蕾莎看了看艾扼法,接着说:“照商人的话来说,就是风险越大的投资,机会也就越多,成功得到的收益也是最大的。”

        “那也要能够成功才有收益啊!”我忍住了这句话没有吼出来。反问了另一个问题:“你这样做的话,置你和艾尔迪诺之间的感情于何地?”

        特蕾莎眼中掠过一丝凄然,复为野心的火光覆盖:“爱情不是可以主宰一切的力量,生、死、轮回和命运,三界中有太多爱情无法征服的东西。继续沉溺于爱河,只会令我失去理想,失去搏击风雨的勇气,我讨厌那种无力的感觉!”

        我无言以对。只能说人各有志,她已经下定了决心,旁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作为一个关心她的人,我能够给她的帮助,只有尽量减少产生风险的概率。我抬起右手放在她的前额上,将自己在修炼真·乙太诀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和突破困境的心得传送进了她的脑海。

        “这些只能作为一种参考,毕竟我们选择的道路不同。”我疲倦的收回手掌,在衣袖下紧紧握住,一字一句吐出最后的心得,同时也是告别的祝愿:“既然选择了就不要后悔,既然决定了就要走到底——是自己选择的路,痛苦与快乐一并承担!”

        “很好的谒语,我也给予你同样的祝愿,只把最后一句修改一下。”特蕾莎主动向我伸出右手,朱唇轻启,吐出她的祝辞:“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痛苦与希望一并存在。”

        伴随着这句话,一股温暖的精神能量灌注进我干涸的心田,我忍住快要滚出来的眼泪,拔身飞向夜空,遥遥听见特蕾莎那决绝的祷咒声音在大地上回荡。

        “我,特蕾莎·塔比奥拉以元始天魔迪阿玛特的名义,施血为媒,与眼前魔族定下人格独立、行动自由、关系平等的合作契约。”

        一阵强光覆盖住了树林,刺激了我的眼睛止不住地淌出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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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飞回云梦要塞,日出前的天空带着一种沉郁忧伤的蓝调,城里看不见僵尸、骷髅和吸血鬼,只有一队队骑着梦魇的死亡骑士带着半透明身躯的卡奥斯士兵在城头上巡逻。

        “这是怎么回事?”我俯视着那些散发出明寒死气的将士,心头往下一沉——难道炎魔没有把银盒送到吗?

        “那些是我的部下。”莱昂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我身边,看我的目光依然冰冷,语气和之前相比也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的右手正在抚弄垂挂在胸前的一个精巧银盒。“他们曾经发誓要对我永远忠诚,并用生命守护我。因此当我被诅咒束缚在现世时,他们也不愿舍我而去。而我不想他们和我一样受到侵略者利用,陷入心灵的忠诚与行为的背叛这个令人痛苦的漩涡,之前从来没有召唤过他们。”

        “现在你把他们召唤出来,是因为诅咒已经解开,你却不打算就这样离开,希望能够用仇敌的鲜血洗涮掉身不由己时的耻辱行为。”

        “是的。血是要用血来偿还的,如果要仇恨淡化,只能用血来洗!”莱昂握紧了拳头,凝视着我的眼睛,我无畏地迎上。片刻之后,他放松了表情,转过身去说:“你现在已经不是我的敌人。但是——”莱昂又猛然提高声调:“你也不是值得相信的朋友。”

        “我并不贪心。能够回到一切关系的原点,这一夜的辛苦就没有白忙。”我喃喃自语,眼看莱昂准备离去,急忙提高声音问道:“妮克尔在哪里?就是那位愿意替我担保的妖精。”

        莱昂向西边的城头指了指,一道苗条高拔的身影赫然映入我的眼帘。我正要飞过去,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转头冲莱昂叫道:“也许这个问题很冒失。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那个累你无法安息的银盒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莱昂的身体忽然凝固在空中,就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一阵风送来了死亡骑士呜咽的嗓音:“那里面装着珊娜的骨灰。”

        我停下了动作,冲着莱昂闪烁的身影深深鞠了一躬,才慢慢飘开,降落到妮克尔身边。她仿佛没有查觉到我的到来,只是极目眺望着遥远的北方。她精神是那样专注,直到我清了三次喉咙之后,她才用一种难以索解的语气和我打起了招呼:“你回来了。”

        我怔了怔,无意识的应了一声,并提了一个极不合宜的问题:“我回来没看见联合军的人,他们都到哪儿去了?”

        话一出口,我就感到后悔,什么问题不好问,偏偏去问联合军的那些人,妮克尔心中属于黯妖精的那一半算是把他们恨到骨子里去了,高等妖精那一半虽然富有理性,却也不愿意再和他们有所交集。自己真是问了一个蠢到不能再蠢的问题。

        “他们去了哪里,我管不着,也不想去管。所以你的这个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妮克尔用平淡到令人心寒的语气回答过我之后,转过脸来看着我,看得我心脏扑通直跳,本来想要问她的第二个问题,也是我心头最大的疑问——你为什么愿意用生命为我做保?——现在却怎么也无法开口。

        “联合军那些人的去向我不知道,可是你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我却已经知道了,你想不想知道?”不等我回答,妮克尔已经用背书般的语调念出了一段话:“微民计划按照他上司的遗言继续前往北方布鲁·斯凯候爵的领地,他想在那边组织游击队和帝国军周旋,因为他急着出发,所以我不能等到你的伤势复元、紫荆苏醒才上路了。只有请你转告紫荆,我们需要他的力量,请他醒来之后一定要来北方领地帮助我们。”

        我呆住了,同时也明白了。原来是因为感受到冬妮娅对我不变的信赖,妮克尔才赌上性命为我担保。可是之前我主动向她询问,她却又隐瞒了这段留言。其中的理由,我大概也猜得到——虽然杀不了我,却可以打击我的精神,少少找回一些心理平衡。

        但是我无法怪她,比起她所承受的精神伤害,只给我这种程度的惩戒,实在是太仁慈的反应。构成她人格的两种血统中,善良与宽恕的高等妖精本性毕竟是占了上风。不止是她,一直以来,我都被拥有仁慈心灵的人们不断的宽恕,否则我早已经坠入了万劫不复的黑暗,我要感谢她们,感谢培育了这些善良生命的大地、山川与森林,自由的风把慈悲的恩惠撒向四方,世界才得以充满生机和希望。

        地面线上升起了第一道阳光,世界从安眠的黑暗中苏醒过来,我也永远从黑暗的迷宫中走了出来,走向带给我新生活的希望与勇气之地——

        北方领地,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