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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怨妇的真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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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一个怨妇的真实生活》    作者:夏岚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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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悲呀可悲,我不是个泼妇,我甚至畏惧事情闹大之后无法收场!我大学中文系毕业后,就结了婚,在一家外资企业做过短期文职工作,生儿子之后就没再工作了。一旦闹到离婚的地步,我30岁了,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再粉墨登场,与社会上的年轻女孩打拼,还怎么可能拼得赢呢!我甚至连出头露面的勇气都没有了。

            性格决定命运,我只能做个可怜的怨妇!怨妇是男人的不忠造就的,我明知这是个怨妇时代,却无力回天!

            我又想起艾琳在“豪门艳影”酒吧里说的话——你要是恨的话,不应该恨那女人,应该恨你丈夫。你丈夫要是宁死不从,人家强迫也强迫不来……

            是呀,我必须先跟德广对质!一个背叛妻子的丈夫,还算是直立的“人”吗?是动物,是畜牲!背叛丈夫的女人被称为“荡妇”、“破鞋”,而背叛妻子的男人怎么就没有被冠以侮辱性的称谓?有一些新生词汇,什么“泡妞”、“上女人”,都是男人发明出来侮辱女性的。男权社会里,女性是不可能跟男人讲“平等”二字的,单是衡量“贞操”这一样,就有双重标准!

            我抓起电话,只觉得手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费力地拨下德广在美国的号码,德广一听是我,也不问什么事,就责备地说:“怎么这时候打电话?你那里半夜三更了吧?现在美国是白天,我在工作呢。我不是告诉过你?美国的工作不像国内那么轻松,喝茶看报,电话聊天……”

            “我有要紧事——”我实在憋闷极了,大吼了一声。

            “儿子的事?”他有些紧张。

            “我的事!不,你的事!”

            “给我发mail吧,或者我空下来再打给你。”他说罢,没等我反应,就“啪”地挂断了电话。

            话筒急促的“嘟嘟”声刺得我耳膜生疼,我沮丧地摔下听筒,怔怔地坐在客厅里。

            完了,火热的爱情在儿子出生之后就结束了,身体之间的花样也随着怀孕玩到了尽头。孩子出生之后,身体的交往明显疏淡了。孩子两三岁时,每月三四次。孩子四五岁时,每月一两次。他出国之前一段时间,有过两月无事的记录。有次两个人看电视,有亲热镜头,他好不容易冲动了,偏碰上我来例假。——自打怀孕,他就开始遗忘我的经期,直到现在也没记住。

            婚姻还剩下什么?一张纸而已!而夫妻在彼此面前性别不详!他赚钱给我吃饭穿衣,我帮他管家带孩子……有次我对他说,我一点欲望也没有,会不会提前进入更年期了?他笑道,如果把我换成一个英俊小伙子,你会立即变得如狼似虎。——此时此刻,我才恍然明白,对于婚姻、男女,他比我看得透,比我悟得早。所以他先行一步,背着我出去找快乐了!

            我没有给他发电子邮件,我的脑子很乱,起码现在一个字也敲不出。再说,对质应该是唇枪舌箭式的,或者当面拼个你死我活。距离实在太遥远,连对他的恨也显得鞭长莫及。

            我鼓起勇气,来到了儿子的房间,拿起书桌上的小像框。照片上,他骑着一辆脚踏车,得意地冲着我笑。他真稚的笑强烈地感染着我,我本能地对他牵了牵嘴角,却没有笑出来。捧起照片,我陡然间彻底崩溃了。把照片捂在胸前,我泪如雨下,扑倒在他的小床上失声痛哭。在这个世界上,靠得住的只有血缘关系!儿子揪着我的心,我强烈地意识到,我没有权利一走了之,撇下他不管。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没有妈妈还是没有爸爸,一生的幸福都是残缺的。

            卸了浓厚的彩妆,洗了热水澡,躺在床上时,午夜已过。

            眼睛闭上了,却根本睡不着,只有在床上辗转反侧。大约半个小时之后,“豪门艳影”里出卖肉体的男孩小白打响了我床头的电话。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惊讶地问他:“怎么知道了我的电话号码?”

            他说:“艾琳姐姐告诉我的。”

            “艾琳还告诉你什么了?”我警觉地问。

            “没别的了。”

            我这才稍微放心了一些。我很害怕他知道我就住在他对面,不然从此以后连厨房也不敢进了。

            接着,他富有表演意味地柔声说:“我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我有些尴尬,还没来得及看他送我的是什么。

            他又说:“现在打开看看吧?”

            于是,我一手握着听筒,一手打开床头的皮包,拿出首饰盒,打开。里面躺着的竟然是一只紫玉雕成的蝴蝶,头饰。玉滑滑的,凉凉的,很舒服,我想起了在“豪门艳影”里发生的事,很烦躁,敷衍地说,“挺好的,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他又轻柔地说道:“你躺下吧,躺下跟我慢慢说,舒服点儿。”

            我忽然就有点紧张,忙问,“你怎么知道我已经睡了?”

            “别怕,我猜的。”他的声音立即变成了耳语,性感得可怕:“给你老公打电话了吧?他怎么说?有没有承认?”

            “你关心他吗?”

            “不,他跟我没关系,我关心的是你。”

            “你为什么关心我?我有什么值得你关心?”

            “我的心被你勾走了,你漂亮,真实,善良……”

            我忙打断他:“别说下去了,我不是富婆,没钱给你,也不会再跟你第二次见面了,别浪费了你的时间!”

            “姐姐,从今以后不提钱好吗?鸭也希望跟喜欢的女人交心!”他幽幽地说。

            听他自己说自己是鸭,我的恻隐之心被勾起,忙说,“别这样说自己,我听着心里不好受。”

            “开始做这行时,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猪狗不如,现在已经麻木了……姐姐,今晚你比我委屈,我知道你想哭,就对着话筒哭几声吧,我听着……”

            他的话还没说完,我就真的泪流满面。我知道自己不该对着个鸭哭,没有意义。俗话说,婊子无情,鸭子无义。别看他嘴上说得好听,归根结底还是想从我身上挖钱。可是,我却控制不住了,他的声音太柔软,在我耳边像天籁一样环绕。

            等我哭够了,他又说:“姐姐,现在要是我在你身边,会抱抱你,把你的泪吻干。”

            我听罢,吓得浑身发抖,忙说,“不——我和你什么也不可能发生!”

            “好,我现在只想得你一句真话,你讨厌跟我说话吗?想要我现在就挂断电话吗?”

            我没有吱声,我不敢回答。

            “不讨厌跟我说话吧?不舍得挂断电话吧?姐姐,你太苦了,需要安慰。我现在去吧?抱着你睡。我保证不会侵犯你,就是看着你睡上一夜……”

            “别胡说了!我还没有离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他背叛了我,我再背叛他,这婚姻还有一点神圣的味道吗?”

            “姐姐,你老公跟别的女人寻欢作乐时,为你想过这么多吗?相信我,只是去陪陪你,不会叫你背叛你老公、背叛婚姻的!”

            听罢他的这番话,我忽然感到室内的空气异常稀薄。窗帘关着,可窗户是开着的,可见这种窒息感来自于我的体内。

            “你需要吗?我最后一次问你!你连句真话也不敢说吗?”他穷追不舍。

            再不放下电话,我整个人就要崩溃了!如果我让他来,或者见他去,被人看见,传到了德广的耳朵里……不!虽然他背叛了我,我却不能轻易报复他!我不是不敢,不是不想,而是不忍!婚姻已经持续了七年,我和他有个六岁的儿子,如果我也像他那样不负责任,这个家很快就瓦解了!

            连一声“再见”也没说,我就犹犹豫豫地挂断了电话。我害怕再说下去会失态,会把持不住,会对着话筒呻吟起来……我会的,我不想说谎,我一定会的!在这样被疼痛撕裂的夜里,电话的那端是一个如此可人的“尤物”!——再说,德广出国这半年来,家里连一只雄苍蝇也没飞进来过。而我是个女人,是个有生理及心理需要的女人呀!

            接着,我就开始等,等他再把电话拨回来。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也没再拨回来。他可能生气了,或者被刺激了。他是个身份卑贱的男人,而身份卑贱的人大多是敏感易伤的。

            我关掉床头灯,走到卧室的后窗边,小心翼翼掀开窗帘一角,向小白的住处偷窥。哦!他原来是在家里给我打电话!屋里亮着灯。

            我在心急如焚地等待他的出现。果然,没过多久,小白从卧室走了出来,进了厨房,就在水槽边开始洗漱。——今晚我这个“客人”提前离场了,艾琳已经先付了钱,他也用不着再在“豪门艳影”里耽搁,可以回来睡个囫囵觉了。

            150米,距离是这么近。正是夜深人静,我只需小声喊上一句“小白”,他保准会对我转过脸来。可是,我不但不敢,反而希望能在他眼前遁形,希望他永远不知道我就住在他对面。

            几分钟后,他洗好了,关了灯,转身走进卧室。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我心头升起一阵不可名状的怅惘。——爱上漂亮妓女的男人总是被认为是愚蠢的,而现在我理解他们了。平心而论,见过小白的女人,100个中有100个会喜欢他,100个中起码有10个会爱上他。

            我就这么站在窗口,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他屋里的灯才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