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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书籍名:《大清之百度系统》    作者:云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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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拿出采访机,把录下来的声音放给她听。磁带只录了一面,有二十几分种,ROSE听得很认真。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天,听完后喃喃地说,他真是一个孤独的奇人,象一个哲学家。

            这一夜,我们在鸣沙山度过,说了好多话,好象那时所有要说的话都说了。在痛苦与甜蜜交织的缠绵里,我们决定分手,相互间还安慰着,好象ROSE说过,我们永远是朋友,她会永远记得我。

            许多人分手是没有爱情,我们却是为了爱情而分手。这让我感到崇高而体面,可我的痛苦比任何方式的失恋都要沉重得多,这一点ROSE是知道的,所以她不停地安慰我。

            次日上午她让我跟她同敦煌电视台的车一起回敦煌市,她们还到要阳关去拍摄一些镜头。我与他们的摄制组的人都见了面,他们对我很友好,留我吃了中饭。下午一起玩牌升级,玩点钱增加游戏兴趣。我与ROSE作一对,打了几个小时,我与ROSE老是升不上去,最后我们输了三十多元。ROSE说她没有打好,由她出,我当然不同意。

            晚上他们请我一起吃饭,几乎没有人问我与ROSE是什么关系,对我很友善,我觉得很欣慰,而且现在我也说不清与ROSE是什么关系。摄制组有人说在苏州就知道我了,并简单地问了我一个人来西北的事。

            晚上玩升级到十二点多,我与ROSE说话并不多,好象都把心思用在牌桌上。我不敢多看她,她凄丽的神情让我感到怜悯,她美丽的肉体又让我感到难以抗拒。

            最后我们又输了六十多元。ROSE红着脸说,是她没有打好,我说我的水平更低,我有一半责任。我请大家去吃霄夜,大家都来了,结帐时,摄制组的负责人坚决不让我付款。

            明天他们要上路,他们请我一同去阳关。我想,既然要告别,就干脆地告别好了,不要再跟她去阳关了。好象阳关就象心灵中的关口一样,一出阳关,便非人间之世似的,我还不想走出这道世俗的关口。

            次日,我早早起来赶到敦煌市的莫高窟大酒店。摄制组的人看见我来了,请我上车同行,我说骑车在后面送他们。我跟在ROSE的车队后面,一直送到敦煌火车站。

            火车站分别是平静的。我站在车窗外,ROSE坐在车窗里,隔着一层玻璃,大家不知道我为什么不与ROSE同行。

            我与她相对无言。

            火车启动后,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的心有撕裂的感觉。我忘记挥手,ROSE也没有流泪。她此时象一株失去血色的玫瑰,而我象一个遗失灵魂的人。

            车轮渐渐地快了,金属的撞击声不断地敲击我着的心,——"  气笛一声肠已断,从此天涯孤旅"  ,这是哪一个蒸汽机车时代的多情种的词?竟没有比这一句更能表达我凄恻的别情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ROSE与我的距离渐渐地远了、远了。她在车窗里看着我,我在车窗外看着她,就这样默默地,在相互的视线里渐渐淡去,以至于全部消失。

            前方空荡荡的,有几株树,一片空蒙的烟尘,还有两道无限延伸却永不能相交的铁轨。

            我心中突然感到一种巨大的直逼人心的惘然,失声大喊了一声:"  ROSE——"  这一声呼喊被车站的喧嚣轻易地淹没。

            我们的激情遗失了,遗失在鸣沙山上的晚风中,我知道,ROSE知道,上苍知道。

            紫宸合集www.  zichen  .com12.我的家在哪里

            西北的归途很寂寞。

            心情在激烈震荡之后,渐渐地归于平静。

            驱车奔驰的感觉就如同大西北一样空旷无边,孤独也是空旷无边。

            又回到酒泉,折了两千多元,退了我的铁骑。坐车回兰州。

            在兰州街头的一角,我不经意中看见一个衣裳褴褛的青年男子靠墙而坐,发头的长与脏达到艺术家的标准,长期未洗的脸,比非洲人只差一点点了。身边放着两只破旧的竹篓,装着些破旧物品,正在织着卷烟,不象是疯子,是一个无产阶级流浪者。

            我背着包,站着看了片时,想起"  同是天涯沦落人"  的诗来,心里有无限伤感。他是肉体的流浪者,我也是一个精神流浪者,在情感的世界里流浪着。我向他走去。我问:"  你是兰州人?"  他摇摇着,看起来竟有些傲兀,他没的抬头,继续卷他的烟筒,只是双眼皮向上翻了翻,被黑脸衬托得更白。我想,古人所谓的白眼就是这种眼神吧。

            我说:"  你是哪里人?"  "  安徽。"  "  为什么到这里来?"  "  坐火车到了这里,就来了。"  "  你有朋友吗?"  "  有,这里有几个安徽人,经常一起往来。"  "  那你们怎么生活?"  "  都是捡点破烂。"  "  你有地方住吗?"  "  有地方,就在那个坡下面。"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走过去几步,看前面那一个坡的下面,果然有一个烂木、竹篾加上薄膜等物胡乱搭的棚子,轻轻一推就会倒,可能比最穷的地区的人的住房还要差。

            我从包里把那一套三千多元的西服拿出来,送给他。这是为ROSE而买的,现在她走了,不属于我了,我不想留着,免得睹物思人。

            他没有推让,接了,放在破旧物品上,点点头说了声谢谢。我想告诉他,这套西服是金利来的,新的,值三千多,你能穿就穿,不穿就浪费了。但是没有说出来。

            我问:"  快到中午了,你自己做饭么?"  他说,买几个馒头吃就行了,有时到饭店里找别人剩下的饭菜。

            我说:"  如果你看得起我,我请你吃饭,跟我来吧。"  我转身做出发走的样子。

            他没有客气,只犹豫了一下,就站了起来,担起担子,跟着我来。

            我找了一家不大的饭店。他把担子放在门边。他笑说,平时他一个人是不准进来的。

            我们面对面坐着,服务员都吃了一惊,他们相互间用眼睛在表达不理解的神情。可能我穿着不俗,他们才没有逐客。我点了三个菜,让他也点了三个菜。他还点了啤酒。

            菜上了两道后,他就给我倒酒。

            我问:"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  农民。"  "  你这样生活有目标吗?"  "  没有目标,走到哪里算到哪里。"  "  生病怎么办?"  他憨然笑着说:"  我命贱,从来没有病过。将来病了,死了就死了,反正让民政局来收尸。"  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人生的艰难与苍桑。我问:"  听你说话,你还是读过一些书的吧?"  "  我读过高中。"  "  你难道没有一点特长吗?"  他不好意思地说:"  没有。读书的时候喜欢写诗。"  我大吃一惊,因问:"  哦?是吗?现在还写么?"  "  早不写了,没有纸,没有笔,哪有心情。"  "  你能找到你的诗么?或背出你的诗?"  "  早就丢了,也记不得了,现在谁还写诗?又不能当饭吃。"  我问他为什么不在家里,流落他乡这么远。他说高考差几分,家里穷,没有再读。后来父母又病死,就出来做事,受不了别人的气,不做了,还不想回去,就爬火车到处走,自由散漫惯了。

            我问他谈过恋爱么?他说没有,读高中时喜欢一个同乡的女同学,她对他也好,后来她考上中专,没有联系了,也没有再见着,只是偶尔在梦里还见过她。我问他想她么?他笑着说,这么多年了,还想什么?她都结婚好久了。但我从他的话里,听出他的叹息,那是绝无希望的无奈。

            我问他觉得苦么?他说习惯了,自己还年轻,能够吃苦,再过几年,可能会回去种种菜。

            边吃边说,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菜还剩下不少,他说能不能包起来让他下午吃。我向服务员要了两个塑料袋子,并给他买了两包云烟。

            出了饭店门,他再次说感谢我,说我是第一个请他吃饭的人。站在路边,就这么分手了?他也许想请我到他的"  家"  里坐一坐,实在不好开口。我说,我到你家看看。他于是笑着领路。

            棚子里正好只能睡一人,能抵挡小雨小风和太阳,他差不多是以天地为庐的人了。我问打雷下大雨,这里能住么?他说不能住,只能住到天桥下。他的生存方式,很如庄子所谓"  鹪鷯巢林,不过一枝。"  我就坐在他的床上――几块木板上放着几张展平的包装盒,上铺一张烂布。家中不能再容一人,他只能站外家门外,歇了担子,把装菜的袋子挂在做门框的树枝上。破竹篾做的墙上,还贴着几张捡来的美女明星画,我想,这也许是他梦的寄托。

            用"  家徒四壁"  来形容他的家都奢侈了点,完整的壁都没有。他的家里除了一张所谓的床外,最有价值就是一条乱云翻滚似的絮被,一只破饭碗,两根筷子,几个酒瓶,看来他再穷,也要喝点酒。我起想希腊犬儒哲学家的生活方式,一无所有,却想多晒太阳。

            我不想久坐,怕有虱子在我身上做窝,旅行包一直抱着。谈了一会儿,我说机票还没有买好,不能久坐了,他忙起身相送。我身上还有数千元现金,如果给他,他如果用于做小生意的本钱,足够小小地改变他的命运;但他不想改变生活,很快就会挥霍一空。就送一百元给他吧,让他过几天温饱的日子。我把钱给他时,他的态度出乎我的意外,他坚决不收,不是在客气。他说一顿饭就够了,钱不能拿,他每天卖些破烂,足够生活了,他已经赚了三十多元,可以生活一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