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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2 好雨知时节(三)

书籍名:《细雨湿流光》    作者: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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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的,丑媳妇都是要见公婆的啊,况且你也不丑。"

        "会不会太快了?"你担忧地问我,眼睛里却闪烁着亮光。我们踏上了去往北戴河的班车,我从小一直生活在海边,在阳台上就能看见大海。我也一直觉得男人就该像大海一般,汹涌澎湃。

        一开门,我妈就迎了上来,见了你,道了一句:"哎哟,模样真俊。"我爸赶紧去菜市场买了好多东西。

        那天你有些紧张,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姥姥姥爷一直在看你,你的脸立刻涨得通红通红。

        那阵子南方正在发洪水,姥姥一看电视新闻就招呼你过去说:"快看看,有没有淹到你家?"

        我妈冲出来一把抢过遥控说了句:"干吗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你低声说了一句:"我家在山上住,淹不到。"

        "你家在山上住?那不是每天要爬山回家了?"姥爷抢了一句。

        "不是,人家住的是个半山别墅……"我说。

        然后姥姥和姥爷就不再出声了,看着你的脸说不出话来。我捅捅姥姥的胳膊小声说了句:"姥姥,光盯着人家看干什么?"姥姥就站起来说:"该吃饭了!该吃饭了啊!"

        爸爸弄了一桌子的菜,大蟹、大虾、扇贝……

        "小雨,都是些海鲜,吃得惯吗?"

        "嗯。"你点点头,在桌子底下握着我的手,你最喜欢这样不动声色地拉着我的手。

        那顿饭吃得很愉快,其实在我家的那几天你都很快乐,每天都带着笑。我爸爸是个厨师,每天变着戏法给我们做好吃的。晚上你睡在我的房间,我睡在沙发上。

        等到半夜,其他房间都传出鼾声的时候,你就猫一样地钻到沙发上,抱着我。

        "傻瓜,这儿好挤,沙发又硬。"我抱着你说。

        "不管。"你的手环绕着我的脖子,"这几天你开心吗?"

        "开心,你来了我当然开心。"

        "像个家,对吗?"你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突然湿润了。

        "本来就是个家啊。"

        "不是,是我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像个真正的家,让我想成为其中的一分子,有爸爸妈妈,姥姥姥爷。"你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们抱在一起,你的眼泪顺着我的脖子淌了下来。

        我知道,你是个孤独的孩子,不习惯幸福,但我能给你幸福。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缩在我的怀里,像一只真正的鸟儿。我搂着你的腰,你的身体很柔软,胸部贴着我的另一只手。小雨,我的女人。

        天牧

        在北京,迎接我的是北京分公司的总监李斯特先生,他是一个美国胖子,他告诉我他1980年就来了中国,一直到现在。简直了!1980年的时候我才三岁,整日在圣彼得堡的涅瓦河畔光着脚丫奔跑;1980年胖乎乎的海跃才刚刚出世;1980年我生活的国家还叫作苏联。

        现在,老李已经是大半个中国人了,络腮胡子上面一个有点通红的大鼻子让他看起来非常和善,他的妻子是中央美院的老师,一个才华横溢的画家。

        到北京的第一天,我就在他们家做客,在顺义的一个古典的房子里,我见到了数不清的中国古玩和字画。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我觉得我被一个巨大的磁场吸引住了,这些与我在圣彼得堡小店里看到的中国小商人贩卖的东西都不同。明清式中国风的家具、画着大朵杜鹃的屏风、天才造型的古鼎、散发着奇异味道的青铜制品……我发觉我异常亢奋,在我的眼里,北京就像一个未知的宝藏,等待着我去挖掘,小白对我说的一切不过只是些毛皮而已。

        从老李家出来,我独自一人走在北京的大街上,迎面而来的都是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人。在北京的大街上,我和黄皮肤、黑眼睛的中国男人无异,不再是白人世界里的异类,这种感觉非常美好。

        傍晚华灯初上,我开车路过天安门,绿瓦红墙,灯光映照着壮丽的天安门,宽阔的广场上是十一黄金周过后尚未退去的余温,人来人往的充实感着实让人兴奋。这种兴奋是老外初到中国的兴奋,更是一种在陌生中找寻到血缘归属感的兴奋。我兴奋得像孩子一样,坐在车里给远在圣彼得堡的妈妈拨了一个国际长途,激动地说:"我终于见到了天安门。"

        我如今住在公司安排的大北窑附近的一个花园高层住宅,绿化良好,在十二楼的房间有很大的落地窗,早晨会有很温暖的阳光照进来。我找来地图,开车去了宜家,买来各种能让这里像一个家的物品和装饰。我已经是一个能够照顾自己的男人了,一直以来都是。墙上挂着一幅我从俄罗斯带来的画,这是海跃送给我的礼物,一个北欧画家的作品,画着安静的大西洋。我非常喜欢这个家,拉开白丝的窗帘就能看见北京在秋天里骄傲得没有一片白云的蓝天。

        装好了电脑和网络,我接到了小白给我的邮件,她告诉我她正在学语言。妈妈给我来过电话,看得出来她非常喜欢小白。但我已经很少与小白聊天,开始进入正常的工作状态,迎接新的挑战。

        公司就在国贸,老李给我的第一个项目是与东晟的烟花公司贸易洽谈,东晟的老板是个湖南人,叫潘笑天。我并不喜欢这样多话的老板,第一次见面就絮絮叨叨,说政府禁止春节假日燃放烟花爆竹的规定是多么毁灭性的打击,并真情款款地诉说了对于出口烟花到欧洲的愿望和诚意,临行前他还塞给我一个大红包。我把红包交给老李的时候,老李坦然地笑着说,这就是中国。

        对,这就是中国,我正在中国的土地上安睡第一夜。好久没有在陆地上睡觉了,我躺在宽大的床上,盖着丝绒的被子,梦中,我回想起我在天津港下船的场景,微笑着与船上的水手们和船长告别。那艘万吨的货轮,承载过我最年轻的梦想,在挥手的刹那间,我明白我注定要与漂泊告别,告别所有年轻男孩都有过的浪子梦想,停留在放弃流浪的成熟男人的状态。

        是的,要成熟。当我气宇轩昂地走进东晟公司在北京饭店的发布会现场,走进那个富丽堂皇的大厅时,我告诉自己要表现得像个成熟男人,不能有任何一点娘们的腔调。我穿着笔挺的阿玛尼西装,穿过在场人所有的目光走向发布会的讲台,脸上是冷峻而不苟的表情。但我发现,我的成熟和不苟言笑很快被一个女孩打败了。在场的女士有很多,我隐约能听到台下有女记者发出了小声的惊呼,窃窃私语地说:"嘿,这就是那个俄罗斯年轻有为的驻华总经理,原来这么帅啊!"接着是一阵闪光灯的狂拍。但是她不,她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看我一眼,这有意思的女孩像一朵百合花一样绽放在讲台边上。

        我想我显然习惯了女人的崇拜。即将跨上台阶的一刻,我从她身边走过,她安安静静地站在潘总的身边,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妆容是浅色系的,若有似无。她淡淡地微笑着,漂亮的眼睛有着很深很深的双眼皮,那个微笑是带着问好的意味,深刻并意味深长地潜入了我的内心。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但这个淡淡的微笑却让我毕生难忘,我发觉我似乎浑身都战栗了一下,所谓的电流感从那个女孩的眼里毫无防备地射出来,将我俘虏。而我也终于明白,小白在邮件里描述她对我的想念的用词——魂牵梦萦——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突然明白,原来我并不是执着于爱情的荒谬,更不是无法长久地面对一个女人,而是我在等一个梦想的女孩,一个传统的有着华人血液和感觉的女孩,一个像朗帕尔的长笛曲一样能让人安静下来的中国女孩,柔和自然,淡定深情。我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无法长久去爱那些曾经相处过的女孩,这一切都源自于我潜意识里的爱情理想,当这个女孩出现时,我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坚持了很久的梦想就要成真了。

        "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俄方代表马天牧先生的光临!"主持人王立衡用一种极致的热情大声宣布,他是东晟烟花的总经理助理,一个点头哈腰的中年胖男人。

        我礼节性地站起来,向鼓掌的人们鞠躬。那个清秀的女孩还是没有看我一眼,我猜想她一定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一个含苞待放的女孩,她浑身散发着与这个会场所有女人完全不同的气质,她穿着藏蓝色的套装,胸前别着一枚百合花胸针,脖子上系着一条粉色的丝巾,眉目间透着明晰,唇红齿白,最让我念念不忘的是她一头被简单扎起来的及腰的黑发,很直,颜色是很纯正的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