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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5 雨如决河倾(一)

书籍名:《细雨湿流光》    作者:余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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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铮}

        我回家了。回我自己的家。在这即将毕业的漫长时间里,我决心慢慢地远离季雨,我知道这个决定会让她痛苦,但我知道,为了理想,为了生活,我们必须结束了。

        整整三个月,直到考研结束,我没有再见她一面。

        期间闻佳屡次给我打电话,语气从一开始的劝慰,到最后直接对我破口大骂,我知道,在这事情上,无论怎么说我都是错的。

        我追她,下了大力气,跟她结婚,与父母斗争到底,陪她度过那一段阴暗又灰暗的日子,暂时放弃自己的理想,所作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直到现在,我觉得够了。

        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没有力气去承担那么多的责任。我说过的那些承诺,在当时,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是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真心诚意的。但人总是会变的。

        “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季雨会发疯的。你对她好点儿,别躲起来啊。”白晓也这么劝我,李瑞也这么劝我,“不能逃避自己的责任,你们现在至少还是夫妻对不对?”

        我不想去承担责任,再也不想。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秀秀,但是我知道,她从不需要我承诺,这对我而言,特别是现在的我,显得非常重要非常重要。

        我只知道,我要考研,然后去一个新的天地。我从来没有发现,原来我是那么一个迫切逃离现实处境的人。考研之后,我回到了北京。

        你站在家里看着我,憔悴的样子,头发蓬乱,我知道这几个月你是怎么过的,一定很想我。但我真的不爱你了,季雨。促使我做出这个彻底离开的决定的,还是你,你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完全失去了理智。我没有想到你和闻佳会直接冲到秀秀的宿舍去骂人,那一个狼藉的场面和秀秀一脸的掌印还有额头的鲜血让我感到诧异!

        “骚货,我就打你怎么了!”闻佳就这么指着秀秀的鼻子骂。

        我知道我不心疼秀秀,但是我为你感到羞耻。你拦着夺门而出的我说:“何铮,何铮你别走好么,我找不到你,打你电话也不接,找你找不到,我很慌。”

        “闻佳,你别骂了。”我指着仍旧不饶人的闻佳。

        “季雨,就是你太软弱了,何铮才会骑到你头上来。”闻佳说。

        “你住嘴!”我指着闻佳的鼻子,闻佳瞪着眼睛看着我,“你现在想怎么样啊?要打人是吗?”

        “何铮,你还爱我么?”季雨推开闻佳,第一次这样强势地质问我。

        “你说话啊!”

        “不爱了。”我悻悻地说出这三个字,拉起秀秀就走,我只知道她流血了……我要带她离开。

        很多年以后我曾回想过这一幕,如果没有这一次突发的暴力事件,也许我不会这么坚决,事后我明白你做不出用杯子拍人脑袋的事情,你还是个小女孩而已。但我回不了头。

        在我们结婚的第三年半,在那个我们都稍微有些安静的午后,我看着你,我对你说,“季雨,我们离婚吧。”

        {季雨}

        此刻,窗外竟然飘起了雨。

        我们站在窗前看着这场雨,霓虹泡在雨里,人群泡在雨里,

        在那三个月不见你的时间里,我练就了一种本领,无论在什么时候只要想起你,想起我们的感情,任何时候,任何时候,我都回想起当时我是怎么嫁给你的。所以我伤心我就能够默默地流眼泪,只是眼泪不断地涌出来却不发出一点声音,没有哽咽,也没有嚎啕,于是我常常在宿舍的床上一个人淌下眼泪,或者一个人在家里哭,或者是在考试的时候一边流眼泪一边写,甚至是在饭堂里一个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发泄我的情感,我知道,闻佳和白晓都走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理会我的情绪为什么会发作,再也没有。

        每当我很烦的时候,我都习惯不去找你,我知道你逃开我需要一个环境去学习,只是偶尔我一个人真的受不了了,我会翻看我们以前的照片,依靠这些来想你,寻找你的影子。

        最初我很意外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见我,躲着我,你真的真的不爱我了么?但是我又要告诉自己,只有我才能帮我自己。失意的时刻其实没有人能理解我。

        你在忙呢,忙着准备考研,赚钱等等,我不该打扰你。

        有时候,这个理由始终说服不了我自己,我会在心里狠狠地骂,草,算是我男人么,这样就消失了?!然后我会自己一个人找一个地方待着。

        是的,我会没事的,想到我哭一场之后又是新生活,让我独自去哭,从小到大我都觉得自己特自我,但是长大了我才发现,其实不,其实我特需要人哄,我喜欢有人跟着我,听我说话听我抱怨,但是你已经不在乎。或者这就是男女之间的不同,你永远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即使你还爱我。

        其实我一直认为你是爱我的,何铮,真的。

        所以,当我听到你说“离婚”那两个字时,我整个人变成了一段空白。

        僵硬。

        静止。

        迷惑。

        痛心。

        我想尖着嗓子喊着:“你他妈是个男人么,你给我滚。”但是我喊不出来。我也累了。很累。我们这些日子的争吵,已经变成一个烙印,我害怕。但我不能离去。你真的要走么,要离开我们?

        但是当初我们是多么坚定要走到一起的,不是么?

        这个世界,太可怕了。

        {何铮}

        这个星期,我领到了三张证明。第一张是导演系研究生入学通知书,这证明我即将开始一份新的学业,你知道那是我的梦想。另一张就是我们的离婚证明。

        你把结婚证上的照片撕下来,然后递给我说,你留着么?我接过来,手上有些发烫。你说,要准备单人照片两张,别忘了。

        我说嗯。

        我们就出门了。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季雨在路上一直很呆滞,路过学校的大门去搭地铁时,她突然回头说了一句:“其实,我能理解。”

        我苦笑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在朝阳区民政局的办公室里,我听见那两声沉闷盖公章的声音,你伸出细长的手指接过其中一张,一言不发。离开的时候,办公室里的人嘟囔一声,“这么年轻,24岁就结了三年婚了,现在的年轻人真疯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你的眉头皱了一下,之后你朝我笑了,你对我说:“何铮,我们终于都自由了。”

        第三张证明是关于这个房子的,你执意要把它卖掉,对此我的想法是你也对我不再留恋,把满是回忆的小窝转售出去,换来一笔并不多的钱,你昨天夜里坐在沙发上很冷静地对我说:“这房子,咱们一人一半,这钱你一定得要。”

        昨天夜里我们最后一次拥抱了对方,你躺在我的身边,我抱着你冰凉的身体,你把头埋在我的胸前,这是我们熟悉的姿势,夜里你吻我的嘴唇,喃喃地说:“何铮,我一点也不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呢。”我觉得喉咙里灌满了热气,我也吻你,之后我轻轻进入了你的身体,季雨依偎着我,一直到天明,这期间的过程我没有任何的欲望,我只想我要和她做一次,我想在最后的时刻与她的距离近一些。

        季雨一直都没有哭,这半年来我们闹得太凶,我想我们之间已经不再有爱情了。但是我深信我曾爱过季雨,并且是非常非常爱,但是我没有办法不承认现在我已经不爱她了,不爱就是不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签字的那天,我的心一直受到了巨大的谴责,我知道季雨没有错,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她太在乎我,让我害怕,我只想逃避,离开。倒反是季雨显得比我轻松得多,她比我强多了,从小生活在一个宽松的环境里,接触的都是上流社会的人,这些或者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回家的路上我们打车,她突然回过头对我说了一句很酸的话:“何铮,咱们在一起多久了?”

        那是一种很酸的语气,差点让我掉下泪来,多久了,在一起多久又能证明什么,即使我们曾经朝夕相处,亲密无间,到现在也摆脱不了分手的命运,我开始相信宿命,认识季雨,爱上她,和她疯狂的在大二一开始去领结婚证,直到现在离婚分手,这都是命。我回答她,“从我喜欢你开始算起,大概有三年半了吧。”

        “三年半,或者你可以拍一部叫做《二分之七年之痒》的电影,成熟的人可以坚持七年,像我们这样的在爱情里心智不成熟的能坚持一半,也是种胜利。”她笑了,又是那种很无奈又迷茫的笑,我讨厌季雨这样笑,像是尼姑庵里的老尼一样,脸色苍白的笑着。

        我躺在床上,半个小时后我就要离开这个屋子,告别我曾经的一切,只有户口本上有曾经存在的痕迹,我从未婚到已婚到离异,用了三年半的时间。我只能说,这是理想与现实的差距,我们都太年轻。

        离开的时候,我给季雨留了个字条:小雨,你会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不离不弃,祝福你。

        {季雨}

        我自由了。七,对于婚姻来说是一个命数,而我们仅仅经历了一半,7/2年的时光,我与你就走到了尽头,爱情的长度跟着时间越拉越长,一直到消失。

        我常常想,如果爸爸和成姨当初结婚了,现在他们又会是怎样,爸爸善良又重感情,宽容又和气,成姨能干又冷静,漂亮又不失柔情,他们在一起,应该会是很好的吧,我充当了别人的婚姻刽子手,而我自己的,也走到了尽头。

        那天,就是你正式搬走的那天,我坐在沙发上看着你,你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更何况在我们一次又一次争吵后你逐渐地长时间住在外面,现在的行李看起来就更少了,似乎只装满了那只棕色的行李箱的一半。

        “哎,那个……我走了。”你站在门口对我说,清了清嗓子。

        “收拾好了么?”

        “嗯。”你点点头。

        “别拉下什么东西后又回来拿,我可不……”我的喉咙一紧。

        “不会的,拉下的你就都扔了吧,我也不打算拿走了。”

        “好。”我说,说完故作轻松地往后一靠,半躺在沙发上,“啪。”你把门打开,我不敢看你走,我回过头,手在沙发上胡乱抓了一把,谢天谢地,我抓到了一只遥控器,我把它像宝贝一样的捧在手里,按了开关,嘈杂的广告声立刻进来,于是我盯着屏幕,眼睛却不敢眨一下。

        你在看我,何铮我知道,但你走吧,别回头,别看着我……一眼也别看我好吗……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模糊到我的余光之剩下一片白雾,在白雾中我听见你的轮廓打开防盗门的声音,之后你悄悄关上门,又是一声“啪”。

        好一阵子,我站起来,眼泪已经回去,其实哭不出来是最难受的,我若无其事地走进房间,看见房间里的一切整整齐齐,一点没有凌乱的痕迹,打开衣柜,你的衣物却都不在了,我们的合影和你的枕头却还在,你喝水的杯子也还在,我找了一个袋子把这些东西都装了起来,“啪。”开门扔了出去,“咣当”撞到垃圾箱底部的沉闷声音。

        我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我的听力也变得出奇的好,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似乎都带有回声,这屋子霎那间安静了下来,让我很不习惯。

        我出门了。我突然很想去看看成姨。坐上拥挤的地铁,我看着窗外的熟悉的一切,心里涌起了巨大的忧伤。我突然间想问问自己为什么当时会那么坚定要离开父亲,为什么要跟何铮结婚,我们明明可以同居明明可以旁若无人地住在一起,可是我就是要跟他结婚。当我开始第一次这么认认真真地回想这一切的时候,我发现这一切的源头都汇集在一起,汇集到一件事情的本身上面,那是我这辈子再也忘不了的画面。

        “爸!我回来了。”我兴冲冲地打开门,一楼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我怀抱着那瓶又大又沉的伏特加酒,我急切地想让父亲看到我给他的礼物,毕竟这真的是我第一次给他买的礼物。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能选上去莫斯科大学当交换生,记不清是第几次出国了,第一次这么兴奋,我是大二的好学生季雨,我靠自己的努力争取到了这个出国的机会。成姨说得没错,只有自己获得的才是最珍贵的。

        何铮也说得没错,给你爸爸一个惊喜吧,他真的太不容易了。爸爸看到我会怎么样呢,会像小时候那样一把搂着我么,我还会像儿时那样蹦到他床上撒娇么?

        房门被我拧开了,“爸……”我喊了一声,我突然看见成姨丰满的胸部像白鸽一样扑面而来,我的嘴仍然随着我的惯性说,“爸,你看我给你带……的……什么?”

        那一刻,我们三个都愣住了。爸爸涨红了脸,一把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下身,一边往床边缩,一边训斥我,“你出去,出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听见成姨慌乱地问他,“怎么办,怎么办?”

        我也同样慌张地砰地一声关上门,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想着,成姨的胸部明晃晃地在我眼前出现。真肮脏。我该怎么办,你们骗我,你们竟然骗我,我坐在沙发上,我在等他们出来,我在等房间里的那两个狗男女出来,成姨你这个□□。我要当着爸爸的面问问他对我承诺过的幸福在哪里,他把我的妈妈放在哪里,我妈妈爱了他一辈子啊,有多深你们知道么?

        母亲的照片在茶几上放着,我默默地看着她,她仍然笑得那么美,美得胜过了这人世间的所有东西。我知道没人能取代她。

        那瓶伏特加在茶几上看着我,那个厚厚的玻璃瓶身映出我扭曲的脸,我看见自己的脸,眼泪猛然间哗的流下来。我想冲进去告诉爸爸和成姨:“你们在偷情你们知道么,爸爸你背叛我你知道么?我多么崇拜你,我以为你也会爱我妈妈一辈子你知道么?”

        我曾经以为你是苏东坡,以为你会不思量,尘满面鬓如霜仍然自难忘;成姨,我以为你是李白,我是汪伦,我以为桃花潭水深千尺也不及我们的性情相投;我以为我妈妈是火焰,在你和我的心里生生不息,谁知道她不过是过眼烟云,我以为你说的亲情无价不容的去破坏是真理,其实只是你欺骗我的谎话。

        算什么呢,为什么不对我坦白呢,为什么呢?爸爸,成姨,告诉我为什么吧?

        “季雨,这是个意外。”成姨推门出来了,理了理仍然凌乱的头发,哽咽着说。

        “是么?”我看着爸爸,“爸爸,这是意外么,是她勾引你然后把你骗**的是么,还是你,”我指着成姨的脸,身体里有一股难以压抑的热气,“是你像所有女人一样贪慕虚荣是么,你不仅是来检验古玩的,你还要占有我家的一切是么?”

        “不是。季雨,你冷静点。”成姨说,“不是你想象那个样子,我们都爱你,我们都很爱你,我们只是不想伤害你,真的。”

        爸爸始终一言不发,他只是低着头,抬不起头来。

        “季雨,你去北京以后见过雪了么,英文里把善意的谎言叫做hite  lie,这样的谎言就像是雪落大地,能盖住一切难以解释的情感和纠结,原谅我们,我爱你爸爸,这不是一个意外,我爱他爱了很多年,从第一眼看到他,我也爱你,从第一眼看到你,第一次训斥你,第一次跟你逛街,第一次跟你出去玩,季雨,你会原谅我们的对么,对么?”成姨哭了,她泪流满面。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呢?很多年,很多年我一直以为你们是朋友,我一直以为你是我的朋友,你和爸爸都告诉就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你却要取代我妈妈?!”我也哭了,我只觉得无法接受。

        “不,”爸爸说话了,“季雨,这就是一个意外,对不起季雨,我爱你和你妈妈,我不会伤害这份感觉。”

        “不,季雨,你不是孩子了,你要试着理解成人的情感,你爸爸需要一个女人,真的很需要。”成姨走过来,扶着我的肩膀,我又一次看见她那双充满着智慧与冷静的单眼皮,我不懂爱情么,我怎么会不懂爱情呢,我也在恋爱不是么,我爱何铮并且至死不渝,如果有一天何铮不在了,我更不会爱上别人,我不会背叛他,绝对不会,他也不会他一定不会。

        什么善意的谎言,像《天下午贼》里刘德华和刘若英那样为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构筑一个天下午贼的世界一样美好么;还是像《美丽人生》里圭多为了使得了绝症的儿子的童年不是明亮的色彩,用尽浑身解数将死亡解释成一个美丽的游戏,甚至在死亡到来的那一刻也用一个欢乐的姿势和表情向儿子告别……

        “不是,没有那么美。”我甩开她的手,我的脚带我离开了我的家,这还会是我的家么,还会变成成姨的家么,她要来分享爸爸给我和妈妈的爱了么?

        “季雨,季雨……”我听见爸爸在喊我,那声音像是沉重的大提琴,我跑着跑着,顺着街道抛出一条一条直线,大提琴就在这些直线构成的弦上不停的拉,不停奏出忧伤的声音……

        “季雨,季雨。”

        我提前回到了北京,上飞机前我给何铮打电话,我说,“亲爱的,来接我吧,一定要来接我。”

        何铮说,“怎么提前回来了,不是还有两天假期么。”

        “何铮,你说爱会消失么?”

        “怎么啦,当然不会啦,傻瓜,你要提前回来么?”何铮在电话里问我。

        “我不要惊喜,从此以后我不再会玩这种给人惊喜的游戏,不会,再也不会。”我说。

        我怎么那么蠢,电视里不都这么演么,妻子提前告假回来却看见丈夫没有来的及洗的衬衣,上面有鲜红的唇印,或者是妻子像我一样推开房门,看见不堪入目的一面。

        我爱爸爸。

        我闭上了眼睛,第一次坐在窗边而没有看天空。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的耳朵嗡嗡地响着,在我的耳蜗深处,我又听见父亲喊我的声音,那把沉重的小提琴又开始拉出忧伤的声音。我好自私,因为我太爱他。我以前怎么会那么蠢,奶奶不是让我好好照顾爸爸么?

        妈妈,我这样做是对的,你会认同我的对么,爸爸和我应该永远地怀念你。

        “为什么?”何铮在机场接我,接过我的行李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为什么他们不能在一起?”

        “我不知道。”

        “因为他们瞒着你,你觉得自己被忽视了么?”何铮问我,回北京的那天下了小雨,难得的秋雨。

        “有一点,但是,”我说,“我不知道。”

        “算了,你家里的事情,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帮你解决,你也别难过了,别哭了,下飞机开始就红眼睛到现在呢。”

        我的眼泪又来了。“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

        “看电影啊,分析电影啊。”

        “电影真是好东西,所有的想法在这里都能找到寄托,所有的情感都可以在这里寻求宣泄,所有的欲望在这里都可以得到满足,所有的生物在这里都可以发现自己的镜像,为什么人生不是一场电影呢,如果只是一场电影,演过了就散场那该多好。”

        “因为人生要比电影精彩得多。”何铮说,“再感叹下去,要伤感死了。”

        “何铮,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什么么?”我突然抓住他的手,地铁轰隆地向前。

        “我说过什么?”何铮反问我。

        “那个晚上,你说你生日我们就去领结婚证,十一月十九日,还有两个星期。”

        “你当真了?”何铮冒出这么句话。

        “我们结婚吧,带我离开他们好么,我想有一个我自己的家,完完整整的。”我说,“就像是你爸爸,你妈妈,你姥姥,你姥爷一样。”

        “你真的愿意?”何铮问我,似乎不敢相信,“可是我现在一无所有,我什么都还没有的时候你就愿意嫁给我?”

        “你不是一无所有,我们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