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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梦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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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书籍名:《清宫梦萦》    作者:飞飞粒粒闯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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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佩兰主意已定,便起身唤人往耿碧瑶院里走去。

        耿碧瑶听见年佩兰跑来她院里忙迎了出去,亲去捧了茶奉与她。[4020电子书—wWw.QiSuu.cOm]

        年佩兰拉着她道:“姐姐莫要忙了,我不过是闷了想找个人说说话,你只管在那坐着,咱俩也好说说话。”她随口打发了耿碧瑶屋里一众丫鬟嬷嬷们,拉着她同坐于炕上,闲扯了些家常后道:“昨日里你有没有见着宛琬,我倒奇怪了,怎么成了瘸子,爷倒更喜欢了呢?”

        耿碧瑶捏着帕角讷讷道:“昨才进她院,就让人给拦着了,说是爷吩咐,她身子弱,又路途颠簸舟车劳累,概不见客。”

        见她那副没脾气的模样,年佩兰心生鄙夷,一扯嘴角,愤慨道:“概不见客?呸,什么东西,在这王府里咱们怎么就成客了,她那院里的奴才倒敢拦起主子来!你一有孕的人都已大做小好心地去瞧瞧她,怎么就防碍着她了?我倒要叫爷给评评这个理。”

        “哎呦,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没什么,没什么的。”耿碧瑶当了真,慌忙拦着。

        “可她现在还是个残废就已经没咱们说话的份了,要真等进了府再生个一男半女的,还有咱们的活路吗?不如想个法儿让她先死了的才好。”年佩兰怕不知要和她扯到什么时候才能说到正题,索性挑明了讲。

        耿碧瑶一惊,又愁眉苦脸道:“可咱们能有什么法子呢,要不,烧香求菩萨吧?”她素来没什么主意,见年佩兰来和她讨法子,便试探着说。

        简直就是废话,年佩兰气得狠瞪她一眼道:“我是素日不相信什么求神拜佛的,那菩萨管的过来吗?咱们得靠自己。”

        耿碧瑶给听糊涂了,憨憨道:“靠自己?怎么个靠法?”

        “她不是日日都要服药吗?咱们就在那药里给她加些料。”年佩兰凑近了说。

        “下毒?”耿碧瑶慌得跳了起来,声音都有些发抖。“那,那是会被发现的?”

        年佩兰赶紧“嘘”了她一声,耐下性子同她道:“我有说过下毒吗?我怎么可能想出那样的笨法子来?如果下毒的话,且不说死的症状有异与正常,但凡一查药渣就知道了,顺藤摸瓜的还能不查到咱们这来?这事不能做。”她瞧耿碧瑶一脸茫然的样子,忽就神秘一笑,从袖内取出个扁盒,递了过去。

        耿碧瑶迟疑着不敢接过,瞧得年佩兰又气又恼,口中却玩笑道:“你打开瞧瞧,有什么打紧,难不成我还藏了毒物在里面。”

        耿碧瑶可不觉着她那话有什么好笑的,可眼下也没法子,只得接过,打了开来。才一眼她那颗心顿时落了下来。“哎呦,不就是龙胆草吗?你神神秘秘的,吓我一跳。”

        年佩兰心底暗自好笑,也不与她计较,更耐着性子问:“这府里也就姐姐最好学个草药的,你再瞧仔细了,这可真是龙胆草?”

        “这不就是龙胆草嘛。”耿碧瑶面露三分得意,她娘亲常服汤药,她见得久了,再加上也有几分兴致,倒学过一阵医,一般草药自是难不倒她。她难得见年佩兰在自己面前露怯,便将那龙胆草又仔细看了看,方道:“你瞧它表皮暗灰色棕,茎基长着许多细须,这是龙胆草中的上品——坚龙胆草的干燥根茎。《神农本草经》载,坚龙胆草,性寒,味苦,有清肝火,泻湿热,健胃,是味使用极频的草药,错不了。”

        “我早知道姐姐学识好,可这回啊——”年佩兰顿了顿,“是连姐姐也骗过去了,我可就更放心了。”她见耿碧瑶还将那龙胆草放唇边轻嗑了下,似更坚持般,便伸手取了过来。“这叫桃儿七,制干后,别说是样子,就连它初入口的味都与那龙胆草是一样的,非得要那畜生尝了,才知一样是要它生,一样是要它死。桃儿七初服倒也能叫人泻湿热,只是慢慢便会叫人水泻,血泻,再停不下来,泻到她虚脱——死为止。”

        耿碧瑶完全听呆了,背上涔涔冷汗,结巴道:“可,可要真死了人,那那总查得出来......”

        “到那时又管咱们什么事,就算真查出来又怎么了?那药方是太医们自个开的,药材是他们亲手配的,药汤是手下的药童煎的,就算查了出来,他们有什么证据说是咱们做的手脚?我还说是他们自己两只眼珠没长好呢!何况,那太医敢和爷说是因为吃错药了吗?那摆明了不就是他们的责任了?他们只会说宛琬体质有异与常人,原先旧毒并未除尽什么的一堆理由。”年佩兰冷静道。

        耿碧瑶咽了口口水,抓紧衣襟,紧张道:“可要是太医不这么说呢?上回她差点死掉你没看见爷那要吃人的样子?”

        “真不知说你什么好,”年佩兰摇摇头,面露不屑道:“就是有了上回的事后,你没瞧见现在那宛琬开方从来都是七堂会审的,哪个太医也不挑头做主,都是大伙商量着来的,不就想万一出了事,好法不责众。真到了那时,太医们众口一词,王爷还能把他们全杀了不成?那些老狐狸们精着呢,早防着这天了,成天介说宛琬身子异与常人,我就看不出她和常人有什么不同,还能是仙女下凡过不了尘世的日子不成?不过是一群庸医早早预备着借口。”

        耿碧瑶听她说得也有理,不由点了点头。她瞧年佩兰炯炯目光紧盯着她,顿时,不详的预感袭来,这下她才算全明白了过来,目瞪口呆道:“你,你不会是要我去放药吧?”

        年佩兰并未答她这话,端起茶碗,轻呷一口,这才缓缓道:“我倒有一事忘了问姐姐,前些日子哥哥从川中带信来,说这世上人才易得,可难觅贴心可信的人。当时我就想着以姐姐这样性情和善,做事沉稳的人,她兄弟定也错不到哪去,肯定是个办事实心之人。只是不知姐姐可舍得让家中兄弟去那川蜀之地任个一官半职的,所以也不敢莽撞地和姐姐商量。”

        耿碧瑶眼睛放亮,听得心里一动,她家中兄弟回回抱怨她不去求爷给谋个好差事,可他们哪知爷那是好开口相求的人么,更何况这一年里头爷根本就不常来了。她也常听人讲那年羹尧年轻有为,是在皇上面前都得宠的人,想必跟着他办差以后定有出头之日。

        耿碧瑶这眉眼变化的一举一动年佩兰可都紧盯着,她言有深意道:“如姐姐愿意,今后咱们就真正是一家人了。我也不怕和姐姐说实话,我与宛琬素来不合,若要多打听两句,别人定然起疑。可姐姐不同,你与人和善,身子又一向不好,一年四季总断不了药,平日里也好自个配些个草啊药啊的,常去额椅殿的,又有谁会多说两句?办那事最妥当的人选啊还非姐姐不可。我心里也想着是万无一失的法子才敢来和姐姐商量。我知道姐姐心善,可就算你不计较,也得为自己肚子里的主早做打算才好呀。”

        耿碧瑶虽说也嫉妒那宛琬,可凭心说,她还真是没想过要去弄死她,可在这世上谁又能全按自己心意活着,而不做一点违背良心的事呢?这府里虽只有李淑雅生有阿哥,可最有势力的还属福晋和年佩兰。那福晋自然是和她亲侄女联手,根本不会视旁人为亲信。而年佩兰素来就比她要强,她知道年佩兰是有些瞧不上自己的,可这样正好她也不会提防着她,反而有什么好事还会分她一羹。年佩兰的手段她也算是领教了,单是这用桃儿七去换下龙胆草,定是她背后有高人指点,早布好了局。若自己坏了她的事,只怕便是与她背后整个势力做对。自己一人在这府里势单力薄,倘若这回真能一举生下男丁,则更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趁此与年佩兰坐一条船上也好,她想着便横下心来与年佩兰细细商量。

        回说众人散了后,李淑雅逶迤进了她院中角门。才至廊檐,已见她房里丫鬟等在那,见她来了,上前笑迎道:“主子,惠静师太在里屋已等了好一会。”

        李淑雅听见是她来了,眉色一喜,忙向屋里走去。说起与这惠静师太的缘分,还是她滑胎那年,事后虽设了祭坛,请众和尚念经,超度亡魂,可“五七”后自己仍是夜不能瞑。听人说静月庵中留有菩萨贝叶遗迹最是灵验,她去庵里待了几月才渐缓了过来,从此信佛之心便更诚些,与庵中老尼惠静结下因缘倒也常来常往了。

        李淑雅入屋后,打发了众人,只让秋梨去摆了茶碟子来。

        李淑雅向惠静问道:“前日我让人送了八百钱去,在菩萨跟前供上,你可收了没有?”

        惠静道:“早已替你上供了。那孩子前世也没投错胎,亏得福晋心善,都这么久了还念念不忘。”

        李淑雅叹口气道:“阿弥陀佛!你是没看见那情形,都已经是个有鼻子有眼睛成型的阿哥了。我手里但凡从容些,也时常的上个供,求个心安,只是常心有余力不足。你别瞧我头光面滑的,这里头已是五痨七伤了。”

        “这倒是,大有大的难处,指望着你的人也多啊。可你只管宽心,府里虽说现那两位都有喜了,可是不是阿哥还说不定呢。再说了,就算都是,还不是这房里的阿哥为长吗?等熬到他大了,那时你要作多大的功德不能?”

        李淑雅听她说后,淡淡苦笑着摇头道:“罢了,罢了,可别再说将来的事了。就是如今这样儿,弘时算这府里的独根苗,也及不上那屋的一根手指头呢。”她一面说,一面指了指那腿。

        惠静会意,便道:“可是大福晋的侄女?腿瘸了的那位?我才进院就听人说了。”

        李淑雅唬的忙摇手儿,起身走到门前,掀帘子向外看看无人,方进来同惠静悄悄附耳道:“提起这主儿可了不得,是半句闲话都不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