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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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CCTV还在公正与平等这里做错了一件事，羽毛球比赛混双决赛，张军、高凌对英国选手，比赛进行得跌宕起伏，到中国选手最后获胜之时，摄影师和导播都太激动了，只给中国选手的镜头，忘了英国选手。信号制作你不按照规矩走，主控制中心就会立刻和你对话：“为什么？你们在干什么？”现场这边立刻抓英国选手的镜头，在张军躺在地板上庆祝的那一刹那，摄影师哭了，根本就忘了英国选手在哪里。而主控中心强调：“中国选手只是你工作中的一个对象，你的信号是给全世界观众看的，而不只是给中国观众看的。”
现代疼痛
程志明说：“马国力把任务交给我的时候说，雅典奥运会的转播信号，我可是靠着脸面争取下来的。罗梅罗说他从来没看过中国人制作的信号，看在与中央台多年合作的基础上可以答应，是给面子。我们做出来的东西要被各国电视媒体公认是高质量、高水平的，如果这次的信号制作不好，下一次在北京也不会让我们来干。雅典应该有我们参与，体育频道要为北京2008年锻炼。”
雅典羽毛球场馆在羽毛球比赛结束之后，立刻改造成现代五项击剑比赛的场地，因此，中央台的转播队伍接着要干现代五项，这多少有点“搭配”的意思。据说现代五项是现代奥运会创始人顾拜旦先生创办的，历史悠久，有很强的实战性，颇受欧美人喜爱，事实上很少有人完整看过一次比赛。
2003年初，程志明听到“现代五项”这个词时一脸茫然，不知道转播工作从何搞起。7月份到雅典参加培训,有位专家打趣说,你知道在我们这里把“现代五项”(Modern Pentathlon)叫做什么吗？叫“现代疼痛”(Modern Pain)!原来电视行内人在研究该项目的信号制作方案时都感觉非常棘手，不好操练，就顺嘴把“Pentathlon”叫成了“Pain”，之后便成了大家的口头语。
后来CCTV在国内演练时真的深刻感觉到了“现代疼痛”，雅典的“疼痛”更明显。程志明的一篇文章记录了他的“疼痛感”——
现代五项是由5个小的项目组成的,分别是射击、击剑、游泳、马术障碍跳和追逐跑,前两项通常在室内。比赛的顺序也是按照以上顺序进行，男女各一天，全部项目必须在一天之内完成。
让人头痛的是,“现代五项”的比赛,无论是何种级别的,世界杯,世界锦标赛,还是奥运会,其场地总是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一次赛事一个样,似乎有点就地取材的味道,让人琢磨不透,也许这正是它的魅力所在吧。例如,本届奥运会的场地与上届悉尼奥运会的就完全不同,它的射击和击剑在体育馆内,游泳要到两公里以外的一个室外游泳池去,之后再回到体育馆附近的马术场地完成马术障碍跳和追逐跑比赛。不仅运动员要不停地换场地,我们的电视制作人员和笨重的设备也要不停地跟着转场。跟走穴似的，给电视信号制作带来非常大的麻烦。
更让人头痛的是,以往的奥运会,“现代五项”通常只有马术障碍跳和追逐跑两个项目有直播信号,其余的用单机完成；而今年的奥运会首次对5个小项目统统进行直播信号制作,也就是说，是奥运会历史上第一次。这更是难上加难。为保证信号制作的质量,在5个场地共设置了45个摄像机位,19台摄像机不停地变换角色轮番上阵,稍不留神就会出错。所以,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不敢有半点疏忽。
今年雅典奥运会“现代五项”中的追逐跑的路线设在马术障碍跳的场地内和附近的一块空地上,这与我们在国内演练的场地情况完全不同。马术障碍跳一结束,工作人员要以最快的速度用棍子和布带圈起护栏,最要命的是追逐跑的线路呈非常不规则的蛇行状,像一张蜘蛛网,在场地里绕来绕去,让人分不清谁在前谁在后。运动员的出发顺序是根据前4项的成绩相加计算出来的,同时折算成不同的出发时间。成绩最好的运动员先出发,其他运动员出发的时间以第一个出发的运动员的时间为基准,运动员之间出发的时间相差可能是10秒,也可能30秒,还有可能是1分钟或者两分钟。但是,无论谁何时出发,都以谁首先到达终点为优胜,所以,在前4项比赛中成绩稍差的运动员同样具有夺取金牌的可能性。这样场上就会出现一会儿我超你,一会儿你超他,一会儿他超我的情景,用“一团糟”来形容比赛场面恰如其分。比赛场面固然热闹了,可是我们的摄像师和导播却无从下手了,完全是一本“糊涂账”,头脑稍微不清醒就会搞错。途中跑搞错了还能挽救,要是把第一个冲刺的运动员丢掉了那真是现眼了。尽管在国内演练时大家出了不少主意,但是,到了节骨眼上时会不会顺利谁也没有把握。
BOB挂牌开张(1)
国际奥委会电视委员会主席罗梅罗一大爱好是打乒乓球。他看了雅典奥运会的比赛后评价，说这一次的乒乓球信号，是奥运会历史上乒乓球信号制作最好的一次：机位设置能让观众看清楚双打比赛运动员之间的配合，对运动员面部表情的刻画很好，有大量的特写，运动员高抛发球，顶部的机位可以旋转下去拍到球在运动员眼前落下。
而参与奥运信号制作的编导和摄像也熟练掌握了奥运会的规则——
所有镜头都尽量不要仰拍，必须平视。仰拍是不尊重运动员，俯拍更不容许。
镜头不能切换太快，这是不尊重电视机前的观众，要让观众看清楚，不能甩镜头。
袒胸露背的现场观众不要给镜头，要考虑到穆斯林国家的观众在收看我们的信号，他们的风俗习惯不接受这样的画面。
尽可能不要给运动员背影。
给观众的镜头不要少于5秒，不论是个体还是群体，横摇镜头不要从观众席上一扫而过，摇得太快是对观众不尊重，观众也是赛场上的角色。
字幕使用要规范，奥运会的字幕是西班牙一家公司做的，使用字幕有严格规矩——单条字幕不得少于4秒，满屏字幕介绍8个运动员或者出场阵容，不得少于15秒。字幕不能叠在运动的画面上。运动员近景叠字幕一定要注意不能把字幕放在运动员脸上或卡在脖子上。
出教练的镜头时，注意只能出主教练不能给助理教练。虽然主教练旁边就是助理教练，你要给主教练半身，助理教练半张脸也就露出来了，你就只能推上去。
程志明感受最深的还有电视制作区设置的正规化：
“AOB的电视制作区，转播车边上就有工具车，转播车上需要什么插座、镜头、线，工具车里都有，我们播送部的人用数码相机拍了工具车的照片，准备回来也搞一个。制作区内有厕所、餐厅、办公室、冰库。餐厅能容纳70人就餐，有冰箱，24小时都有水喝。冰库里有蔬菜、半成品食物，每天都能吃到现烤的面包。厕所有规定，70个人配4男4女的坑位，很干净，闻不到臭味。如果参与转播的多于100人，那这个项目的电视制作区内的厕位就加倍。因此田径赛场外制作区的厕所最大，因为有700多人参与田径比赛的信号制作。
“我们是制作区的主人，那里最流行的一句话就是吃了吗。厨师是西班牙人和希腊人，他们老问中国人喜欢吃什么，给我们做，可做出来也不是那个味。制作区里有8个国家的人在一起工作，他们都学两句中国话。AOB为羽毛球比赛租用来的转播车和工具车是挪威电视台的，但所有的设备都被覆盖，不许展现你电视台的标识。挪威的技术支持人员就搭个白帐篷，弄个躺椅坐在那里喝啤酒玩电脑，那种认真工作同时又享受生活的态度让我们很感动。”
每个电视制作区都有场地节目播出主管、后勤主管、制作主管、技术主管，4个主管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工作人员每天要签到打卡，一天没来就要扣一天的工资。签到之后领早餐券和午饭券。羽毛球的播出主管是澳大利亚人，曾经参加过5次奥运会的信号制作，到北京奥运会的时候，估计还会有一大批外国电视工作者担负主管工作。
CCTV的转播队伍回来之后搞中国网球公开赛，立刻就借鉴了奥运会电视制作区的先进做法：那就是在比赛场地内建了一个200平米的食堂。“中国公开赛一共16天，以往我们转播就是，站在转播车旁边吃盒饭，很辛苦。奥运会是讲究人性化的，我说要吃好饭才能保持工作热情——这是一种国际标准，也是人性化的体现。”
程志明说：“通过雅典奥运会，我感觉要用两年的时间才能全面理解所谓国际标准这个词，但国内许多人还不曾接触过奥运信号的制作。2008年北京奥运会是对中国电视人最严峻的挑战，要大力发掘和培养人才，加强专业人员培训，熟悉和了解国际标准，尽快缩短差距，力求迎头赶上。北京奥运会28个项目，我们能不能接手12到16个项目？我曾经和中央台的总工程师讨论过，中央台所有的设备和人员加起来最多能做6个到7个项目，还有一些项目要靠地方电视台来干。雅典奥运会，国际信号由3500人参与制作，其中有2000个外国人，这个比例估计到北京2008也不会有太大变化，BOB的人2005年上半年就要到北京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