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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妃不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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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繁花若梦

书籍名:《侧妃不为妾》    作者:武晶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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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

        在床榻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见吉子于门外的一声长啸,低头四顾还好自己昨天听夜的照做——嗯,和衣而睡,能让最放松的深夜也充满警惕,现在想到,心里稍稍一安。抬眼再看,夜不知何时已闪到房间门后,侧身从门缝巧妙一窥后,点头示意无恙。我亦回了个颔首的动作,伸着脖子问道:“何事?讲。”

        “夫鄯阐中庆府信达,公主现在是否……”

        “且慢!你先退下。公主旧伤未愈,还是等寅时再言吧!”未等一路上负责信息传送的吉子说完,夜就速速打断,且在这与机子相隔一道门之后,边说边向我使了个眼色。相处也有些时日,这眼色里的意思我当然读懂,虽然这并不是夜惯有的所作所为,但此时此刻,定是另有她的道理。所以待她话音刚落,门口吉子不情愿的“这……”继而响起,我也配合着用“公主”身份压下:“嗯,吉子,阿盖还有些累,再有紧急之事,也等寅时之后,大堂之内坐下好好说。”见夜满意地垂了目,我也稍顿,接着言道:“还请你通转给成管事。现在离寅时还有些时候,白天舟车劳顿的,你们也再休息一下吧!”

        “诺。请公主好生休息,吉子告退。”

        待夜又从门缝中看吉子走远,方低沉着头于床榻前踌躇不语,心里的事把她的眉头拧得很紧。说到心事重重,我又何尝不是?此刻我早已睡意全无——梁王那里究竟是传来什么消息?夜为何忽然对与她一同出行的吉子露出防备之色?而把时间拖到寅时,又是什么道理呢?轻轻探出个头来,看着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不禁问道:“夜姐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夜听闻后忽的停下了来回踱着的步子,若有所思地坐在我旁边她自己的床榻上:“回公……”

        “你又犯规!”第一次看夜有今天这样犹豫半晌的情况,我刻意想扯些有的没的为她一笔淡开如此情绪,强行打断:“夜姐姐曾经答应过我,只有我二人独处时,要免了这些客套之辞的!”

        可她仍是眉头紧锁,目光在我这边也散了焦距:“嗯,快丑时了。”说着,右手开始为左手腕上缠着玄色绑带:“到寅时前你周围应该无恙。属下……我先出去一趟……”她发现自己又说错,颇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再睡一会儿,我会在你醒来之前回来。”

        我深知心里一肚子问号没法在此时解开,想那额前一片阴郁的夜,脑中的疑问不一定也比我少吧?!于是我也做出个十四岁女孩该做的,还以一个信任的笑:“不管夜姐姐去哪……早去早回!”

        转眼手脚的束口绑带都已打紧,她见我颔首睡下,过来轻轻掖了掖被子,说一句“我是去,找答案”,便转头往窗口跳走。形色敏捷匆匆,只在洒满月光的窗前,给我留下一个黑衣黑夜的背影……

        话虽这样说,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有那种嗜睡到能把满脑子心事甩到天边的本事,睁眼直愣愣地看着窗外撒下的月光,洁白如练,在今夜绽放得多了几丝机密与好奇。也不知道叶榆功现在怎么样了,他到底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为什么会部署了这些……深知自己的表情常常会出卖自己的内心,更逃不出那个有在山涧洗澡这种破癖好的美男的狡黠眼睛,所以,好多纠缠在心里,关于他的问题,最终我还是没能在杨渊海那里问出个所以然来。想到这里,猛的坐了起来,弄得木床“咯吱”一响,随即侧耳聆听,外面真的没有什么动静。夜说的没错,寅时之前就算她不在我也会是安全的。火速起身穿戴准备,汉人男装我也有,不是学武之人外出不打绑带也可以吧?!

        真是静不下心去等,反正房间就在一楼,就是从窗户出进也难不倒我。把头发束个高髻,再喝口温茶润润喉,摩拳擦掌一番后我也有样学样,打开雕花木棱窗就往下跳——就算没有那么碰巧遇到夜,没有那么碰巧看到她去哪和谁找答案也罢了,本公主到后面的矮树林逛逛、赏赏月色也不错啊。

        话说这么自我安慰着,我已轻巧落地,自我感觉不错地悄悄往矮树林那边走去。此时的春夜没有刺骨的寒风,微凉的气温反而让人惬意。月光虽然明亮得很大度,但前方的树林却仍是漆黑一片,白日里所拥有的鸟语花香、春意黯然早已无处寻得。走着走着,逐渐黑到看不清地面的薄草与碎石,树林里似乎还传来猫头鹰的“咕咕”声,惊得我脊背发凉。不免责怪自己出来得太草率,竟没寻个灯具火把什么的,又思忖是不是该打道回“屋”。方不留神,一个黑影嗖的从我眼前近近地闪过,心里的恐惧一下子涌到了天灵盖。取代我乱喊的毛病,惊悚地深吸了一口气,闻见的却是熟悉的檀香味……

        心里稍稍一安,脚步也不敢再向前,直定定地站得像个雕塑,试着问出声音仍是颤巍巍的:“夜,是你么?……”

        久久没有回应,似乎有些夜盲的眼睛也看不清楚周围状况,木偶似的站着等,却也没什么动静。哎,时运不济时运不济啊,心里想着,自己也大着胆调头往回走了。脚才跨开步子,旁边好像又一阵风,耳边忽然传来夜的“别……”。我只感觉后背被人点了穴,眼皮渐重,身体一软,昏昏然然地被人托起了身子。一个更近的声音取代了夜声音的飘渺:“恕杨某多有得罪。”

        是他,又是他,还真的是他!虽然没听夜的话,擅自跑出来,但此时此刻却在矮树林里被“暗算”了。我脑子里光想把鬼鬼祟祟的杨渊海和夜说一番,试了半天,却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嘴。“嗖嗖”地,我被托着又是一会儿才被放下。许是看见了我眼皮下拼命打着咕噜转的眼珠,夜的声音有些无奈道:“公主……稍安勿躁,杨先生,是点了你的昏睡穴了……”

        “抱歉,杨某失礼了。”话虽这样说,声音的主人似乎没有丝毫歉意:“素闻阿盖公主只善诗词歌舞,并未习武过。杨某点了你的穴,为的是若习武之人般隐藏气息,以免,被那隐藏之人察觉。”

        虽然有被他们知道身份的心理准备,现在杨渊海第一次称呼我为“阿盖公主”,还真有些不是滋味。我不满地转了几下眼珠,似乎现在我也只有这样一种方式表达自己的反应了,还不知道别人看不看得见。这年代没有武功去闯荡江湖,和现代文盲去城里找工作,有的是同一种感觉的困窘。好在我还长着耳朵可以听,你俩功夫再好,商量的也不是我不能知道的事情,不可能还用什么腹语交流吧?今夜偷跑出来被吓又被“偷袭”,虽然丢人,好在还是达到目的了。

        可我还是高兴得太早,四肢更为疲软之后,疲惫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袭来,他俩的对话虽然就近在身边,却被昏昏然的感觉搅得时近时远。耳膜似乎变得越来越厚,蒙得我断断续续的,只听到杨渊海说的什么“梁王来信,必是提及红巾军将‘攻保定,耽大都’之事,令你们弃绕道从四川行一事”、“主公已达楚雄,若假以时日调养,并无大碍”……还有夜深思熟虑后的应“诺”,在听过什么之后颇有为难的“夜不敢担保,只曰‘尽吾所能’也”。迷迷糊糊、半梦半醒之间,我努力聚精会神地去听,却也只落得个一知半解。

        未等我心里不知所想地咒骂着该死的“昏睡穴”,前所未有的困顿再次袭来,彻底湮没了我所有的知觉。自己的灵魂好似已神游到某个仙境,视觉、听觉、嗅觉皆在,却来得好不真实。睡意的残破,一样惊现恰到好处的快意——粉红、鲜绿、明黄提前交织成夏日清新美丽的画卷,我到之处,花香飘飘,花开不败。忽然耳边传来悠悠的乐声,随声而望,远处的花树下静坐一位美丽女子。看着花瓣随风飘落在她的长发之间,听着那声声悠扬的古琴之音,我的心情竟是久久不能平复,正如老子所云:大音希声,大象希形。让我不禁在想,是否有神灵活在她灵秀的外表下。忽的,她和乐而歌,歌词字字入耳:

        夜弥漫,月朦胧,人影两相逢。

        泪满面,无回首。却道离别苦。

        人自迷,迷自陷,幻灭竟成空。

        无所思,无所依,世间情为何?

        真时假,假时真,可有悔意时。

        落花水,水中花,流去年华月。

        无情物,换无情,且道往昔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