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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五章 方氏转型

书籍名:《北宋生活顾问》    作者:阿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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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仲微依旧沉默,只埋首吃闷酒,这让张伯临发起急来,拿酒杯朝桌上一顿,道:“你既是只吃酒,不说话,叫我来作客作甚么,我这便去了,莫耽误衙‘门’的事。”

        张仲微见他急了,忙拉了他一把,‘欲’将实情相告,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他不是不愿讲,而是不敢讲,那番捻酸狎醋吃醋的话若讲出来,让张伯临误会了林依的名节,如何是好?于是起身,与张伯临拱手唱了个‘肥’喏,连声道歉,谎称是才搬了家,心神未定所致。

        张伯临虽然不信这话,但大房搬家,他还是头一回听说,遂关切问询,就把先前的话题抛到了一边。张仲微同他讲了新住处,张伯临当即表示,要带全家人去与他暖房。张仲微称:“哥哥不必如此客气,那房是典来的,又不是自家的,暖屋作甚。”

        张伯临道:“就不许我们去瞧瞧你的新住处,认个‘门’,好来往?”

        他都这样讲了,张仲微还能说甚么,吃完酒便随他去见二房其余几人,讲了搬家一事,邀请他们得闲时去耍。

        因没有定具体日期,张仲微就当是随口一邀,并未当作大事,夜里回家后也没向杨氏禀报,径直带着一身酒气去了自己房里。他推开‘门’,习惯‘性’地唤了声娘子,不见有人答应,方才想起,林依如今夜夜都在杨氏那里,这间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他‘摸’了‘摸’茶壶,是冷的,被窝,也是冷的。虽说这些并非因今日争吵而起,但他还是坐在‘床’沿,发了好半天的呆。他头天夜里饮了酒,又没睡踏实,二日就起迟了,日上三竿才去杨氏房里请安。

        杨氏见他迟到,以为是不满头日自己的责备,于是有些不悦,与林依道:“我以为他宿在了祥符县呢,原来竟回来了。”

        张仲微脸一红,慌忙跪下,请罪道:“昨日与哥哥吃了几杯酒,醉了,睡得忘了时辰,这才请安才迟。”

        杨氏听说是醉了,哪还记得怪他,一叠声地唤人,叫杨婶去熬醒酒汤,叫小扣子去倒酽酽的茶。张仲微忙道酒已醒了,让杨氏不必忙碌,杨氏却不肯听,仍旧张罗不停。

        张仲微偷偷瞅了一眼  林依,见她脸上有些泛白,似是也没睡好,待要询问,却怕她还在生气,便‘摸’到她旁边坐下,没话找话:“我在祥符县见着了哥哥,他说不日便带全家人来替我们暖屋。”

        林依听了没反应,杨氏却在旁嘀咕一句:“又不是自家的屋,暖甚么。”接着问张仲微:“你叔叔与婶娘都来?”

        这话问的是张梁和方氏,但重音却落  在后头。张仲微心里咯噔一下,大悔,方氏来了,林依只有吃气的,好端端的讲这个作甚,真是昏了头,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十分地怪自己口拙,酒醒也要装作没醒,按过小扣子递来的酽茶,吃了满满一盏,又把杨婶新熬的醒酒汤喝了一碗下去。

        那醒酒汤的滋味,真不怎样,张仲微喝完才后悔,皱个眉头,正好与林依搭话:“娘子,有无过口的蜜饯?”

        “你又不肯盖客栈来卖,哪来的钱买蜜饯?”有生意不做,夜归不报,林依这会儿对他两重气,  闻言脱口而出。

        张仲微一愣,忙看向杨氏。

        杨氏果然已听见了,问道:“你们要盖客栈?”

        林依自知失言,忙掩饰道:“我们昨日画图耍子,输了的拿硬纸盖客,客栈……”

        林依仓惶圆谎,却圆不下去,急得满脸通红,杨氏见她这副模样,却理解成了那是他们的闺房之乐,也脸红起来,摆着手道:“二郎才喝了醒酒汤,你扶他过去歇着罢。”

        此话有如大赦,林依顾不得还在与张仲微生气,扶了他就走,一气回到卧室,才抚着‘胸’口叫“好险”。

        张仲微晓得林依不会轻易放过他,故意装可怜,朝‘床’上软软一歪,一面偷眼看她,一面有气无力地道:“才吃了醒酒汤,胃里闹得慌。”

        林依看他一眼,道:“既然胃不舒服,为何扶的是头?”

        张仲微大窘,慌忙把遮眼的手,挪到肚子上,继续叫哎哟。林依实在撑不住,笑了,走到‘床’边拎他的耳朵,问道:“昨日买卖的帐,我待会儿再与你算,先问你一问,昨夜为何不归家?”

        张仲微忙辩解道:“回来了的,不信问守院子的家丁。只是回的有些晚,担心吵醒了你们,才没敢过去告诉。”

        林依仍旧揪着他耳朵不放,气道:“你不过去讲一声,我就以为你没回来,担惊受怕了一整夜。”

        张仲微理亏,不敢求饶,只可怜巴巴地望着她,道了声歉。夫妻吵架,要想和好,最灵的就是一方服软。张仲微这一声歉一道,林依的态度就软了下来,松开他耳朵,道:“下不为例。”

        张仲微殷勤拉她坐下,问她早饭吃的是甚么,又问午饭想吃啥,林依却不卖帐,推开他的手,道:“还有个歉没道。”

        张仲微装傻充愣:“还有甚么,我不记得。”

        林依也不‘逼’他了,道:“不记得就算了,照我说的做便是。昨晚你离家出走后,我已派人去打探过了,那臭池塘离礼部贡院,只隔着一条街,难得离考场近,地方又清幽,适合读书。时大官人讲得不错,在那里盖个专供赶考学子租住的院子,再合适不过。你今日就去寻时大官人,与他商定盖客栈的事,态度要和缓,但价钱不能让。”

        她只顾讲,却没发现,那醋劲儿上来的张仲微,已在磨牙。

        “我昨日就讲过了,咱们不与他做生意。”张仲微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林依的提议。

        “为甚么?”张仲微态度如此坚决,让林依气恼变少,多了几分奇怪。

        为甚么?因为林依那亮晶晶的眼神,还是时昆作的那个揖?这理由,张仲微一个都不好拿出来讲,只好退了一步,道:“你想修客栈,咱们盖便是,难道就非要卖给时昆?”

        这笔生意,的确不是非时昆不可,但主意是他出的,盖了客栈却撇开他,是否有些不道义?再说他愿意出图纸,先签契约付定金,多好的事,为何不答应?林依想不通。

        张仲微能感觉到林依带着狐疑的眼光,在他全身上下,来回扫视,让他倍感不自在。

        林依盯了他许多,见他仍不肯松口,只好道:“依你也行,但你得如实告诉我,为甚么不愿同时大官人做生意。”

        “他……他……”张仲微“他”了好几次,终于想出个能讲的理由来,“他与咱们抢过池塘,此番出主意,定没安好心。”

        林依知道,张仲微的倔脾气上来,几头年也拉不回来,她不愿因为纠缠此事,耽误了正经活儿,遂朝桌边坐了,自取笔墨涂涂画画,研究盖个怎样的客栈。

        张仲微端茶倒水,殷勤服‘侍’了一会儿,但林依始终不理他,  最终自个儿觉着无趣,换了新离酒楼的青苗来伺候,自己则踱出院‘门’,准备去臭池塘边上监工。他顺着大路走了没几步,竟遇到了二房一家,张伯临手里牵着张浚明,怀里抱着张浚海,笑道:“正准备到八娘的酒楼问一问你们的新住处,没曾想遇着了。”

        张梁也笑:“看来今儿暖屋的日子挑的好,合该乐一乐。”

        张仲微连忙向李舒借了个家丁,使他先去与杨氏和林依报信,再陪着二房几人慢慢朝回走。

        他们到家时,林依已领着几个下人在‘门’口候着了,上前一番见礼,引进厅里见杨氏,又打发人去请张八娘.

        二房因为听说大房换了大房子住,人来得格外齐整,张梁夫妻带着小坠子,张伯临夫妻带着两个通房,两个儿子,挤满了一在。几人则寒喧完,前面罗家酒楼送了几碟果子来,还带来张八娘的口信,称她生意忙,走不开,先送几样果子来道贺,到了中午,少不得还有一桌酒席。

        林依笑道:“忙才有钱赚,这是好事,不过再忙午饭还是要吃,中午叫她一定过来。”报信的人接了赏,应着去了。

        方氏今日来,先见了林依略略现形的肚子,已有三分欢喜,这会儿又听说张八娘开着酒楼很出自息,愈发高兴起来,那往常总要讲几遍的尖酸刻薄话,  全然未提起,让众人又是诧异,又是暗喜。

        李舒将襁褓中的张浚海塞到林依怀里,叫她抱一抱自己的儿子,沾点运气。张浚明三岁的小人儿,爱跑爱跳,不时扑到大人怀里,嘻嘻笑着,让厅里气氛融洽不少。

        中午  ,张八娘果真亲自送了一桌酒席来,鱼、‘肉’、‘鸡’、鸭,满满当当十几个盘子,众人围坐,和和乐乐吃了一顿饭。

        直到大房一家回去,林依仍旧恍神,不敢相信方氏已来过。

        且说那填土臭池塘,比当初清理烂果子地容易许多,没过几天就差不多填平了。完工那日,青苗图新鲜,也跟去看热闹,不想在池塘边上,又遇着了时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