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大宗师第三百五十六章 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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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黄若鸡子般的如壁遁光疏忽消散开去，中间现出一人，这人身材高大，龟形鹤背，粗大异常的骨架，皮肉却是干涸有如精铁一般，连皮带肉紧紧贴在身上，唯有后背高高隆起老大一块，浑似在那道袍下面背了一方伞盖似的。
这自称玄武观主的归道人，不但身形体态大异常人，形容面貌也是生得丑陋，法如飞蓬，色似玄青，脸孔中间一只巨大的狮鼻几乎占据了整张脸面一半以上的空间，黑乎乎的鼻孔望天，左右两只眼眸却是相形之下显得狭小无比，恍如绿豆般的滚圆碧绿。
尤其是一张阔口，直直撕咧到两侧耳下，一张口来便是露出满嘴细密尖锐的利齿獠牙，一如猎食中见了鲜血的凶猛虎鲨，偏偏还是生了一副浓密无比钢丝般弹力的虬髯，遮住口鼻，委实是让人一见之下，顿生不忍再次目睹之感。
随着这为首的归道人撤去了体外遁光，在他身后的八人也都相继露出真容来。饶是雍容早已经在大雪山极乐园中见到了数一百万的雪山妖族，见惯了妖魔鬼怪的可怖形象，但这一眼扫过去，仍是不免的心中大大的一跳，这才知道相比之下，本已十分丑陋的玄武观主是何等的气宇轩昂卓越不群。
这八人个个都是修为深厚，可比道家宗师一流的修道高手，但面容形态也全是一个赛着一个的奇丑无比。明明是有了炼神返虚的境界实力，能够返本归元，可以再塑形体。不知为何这八人之中竟无一人愿意把自己地形容变得顺眼一些。一个个，狮鼻阔口，青面獠牙，绿发红睛，甚至于连异类得道化形而出的原始形态也都没有太过改变，或是鲨首人身，背生鱼鳍，或是手如蟹钳，腹下八足……都只是略略有些人形模样而已。若要深究简直就是人兽结合，随意混杂在一起的大杂烩。
不过，这些人虽丑的惨不忍睹，面上却是个个宝相庄严，具为异类妖物，身上散发出来的妖气却已经淡薄如缕，几不可闻，显然修炼的都是正宗的道家玄门术法，无形中透出的气度极为森严。
“呵呵！道友既然知道贫道来历。莫非也是我海外一脉？可笑老归我自咐交游广阔，知交四海。居然不知道海外还有道友这般高人存在，实在是有些汗颜，还望道友见谅才是。”
这归道人听得雍容和自己说话，却也毫不生气，反倒是冲着雍容又是深施一礼。“贫道今日本在观中修行，不料却是感应到道友遁光西来的动静，一时好奇，前漓看，奈何道友去势太快，老归和一干弟子苦苦追赶竟是不能跟上，幸好道友前番收了遁光，我等这才有机会前来拜会。不知道，道友这座下鳌龙可曾认主否，若不曾。道友不如卖老归我一个薄面，将它放了如何？”
见到归道人前面施礼，他身后地八名异类修士也都齐齐深施一礼，打了一个道门稽首。这些修士虽非人类，但是举止之间，气象不凡，法度森严，面上神情也都各自透出一股真正的平和之意。连身上单薄的妖气也显得椒夭灵动。和东海双仙的无肠道人一样，比那中土道门的许多人类修士还要气息凛然许多。若非是身上的外部特征太过明显暴露。单只法力波动哪里还有一点妖怪的模样。
雍容在补天阁的时候，也曾听过他师父青木散人酒后闲暇和他谈起四海中的许多奇闻异事，中间就有提到过面前这位玄龟岛上玄武观地归道人。知道这老道在海外修道界中声名极大，修炼的时间也是久远无比，几有八千多年，乃是海外修士中有数地几个积修内功度过了九重大劫证得大圆满的人物。
“要我放了这鳌龙？莫非是因为……！”
雍容闻言便是一愣，心中突然有些好笑起来。却原来这玄武观主归道人，也不是什么人类，乃是一头洪荒异种玄龟得道，是以他所在的洞天府邸才被称作玄龟岛玄武观。
而这老龟修炼多年，道行深厚，已成真仙之境，却少有参与修道界中的是是非非，不显山不露水，是十足的苦修之士，人虽恬淡与世无争，但每每遇到海中同族，却始终无法放下心中地一点执念，不论是寻常海龟还是已经生出灵识的龟类精怪他还都要尽力关照一二，久而久之，在他玄龟岛一带便是聚集了无数的海中大龟，蔚为奇观。
“道友觉得意下如何？”归道人看到雍容眼中笑意，不由略有一些赧然之色，“道友若真是我海外修士，当也知道老归我的来历，不愿见到同族后辈磨难。我那玄龟岛外，三千七百里海域，正可为这些后辈提供一个安全成长的环境，还请道友成全。若是因此带给道友什么损失，我玄武观中虽然简陋，却也还能就此补偿一二，一定能令道友满意！”
归道人面向雍容拱了拱手，言语之间十分的礼貌，人虽丑了一些，但举手投足间具是浑然天成，一派大家风范，龟形鹤背，更添一股仙风道骨，飘然欲仙之态。
“这年头真是是世道大变，风水轮回，见了这么多的阵仗之后，怎的突然间就发现这人间修士中，每每全是异类得道，人类沦丧，见过这么多的高明人物，宗师级的妖怪可是几十上百倍于人类宗师呢！要不是妖族不和，一团散沙，中土道家佛门又全都有上界庇佑赐下强力地法宝镇压，怕是早几千年前就该让人家给灭门了！”
一时间，雍容只觉心中颇多别扭怪异之感，想到这一段时间以来，自己所遇到的人物，上至夜帝苍山和水师之流，下到中土修道界普通的修士，似乎在人间的妖魔鬼怪都要普遍强过人类不少。就以眼前这归道人为例，这老龟生而为妖，一身道法却是修炼的比任何人类都要精湛百倍，周身上下，气息流转如珠，真元法力无一不是正气凛然，磅礴浩瀚。如果不是昆仑山上还有一个转世重修的姜太公在，恐怕连那号称在中土道门第一高手的玉真人都要差了这老龟好几筹去。
“怪不得师傅总说，海外修士藏龙卧虎，要不是我这分身有大机缘成就自在天魔，有天仙业位，怕是连这老龟都比不过呢。”在雍容眼中，归道人一行九人的实力根本没有办法有任何地隐藏，甫一见面就被他一眼扫去，看了个通透。
反倒是在归道人眼中，相互间几句话交谈下来，到现在他也无法看清雍容地深浅，只感觉自己神念每一触及对方身前五十丈外，便立刻被一股大力向后弹开，根本就无法靠近分毫。当下心中着实震惊莫名，知道眼前这年轻修士，不是身上携有能够掩藏气息隔绝神念的神异法宝，便真是一身修为出神入化，通天彻地，到了连自己都无法企及地地步。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归道人又是彬彬有礼，一副恭敬神态，雍容心中虽是微微有些不快，却也不好立刻当场翻脸，只是将目光在归道人面上一扫，淡淡说道：“早就听说玄龟岛的归道人，心眷同族，是东海慈悲之士，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虚传。只是道友如此这般就要本尊放了座下鳌龙，未免有些盲目，道友又焉知这鳌龙会心甘情愿去你那玄龟岛呢？莫非道友还以为，给本尊当了坐骑，还会辱没了它不成吗？”
随着雍容话音刚落，被他踏在在足下的龙鳌也是扬起小山般巨大的头颅，“昂！”“昂！”的叫了两声，继而朝着前方海面上的归道人将头点了三点，意是拜见，继而口出人言，说道：“北海龙鳌见过归真人，多谢真人眷顾同族之情，奈何我龙鳌心幕我家真人神通，已入门下，不能随归真人而去，还望真人见谅。”
这龙鳌的本体虽是龟状，但体内血脉属于海中巨龟的却是相当稀薄，认真说起来应该也不算是龟类，因此这才被称作鳌龙。而他九尾鳌龙一族是真龙之后，如今在人间也只有龙鳌这么一头而已，是十足十的珍惜品种，虽然他也早就听闻东海玄龟岛归道人庇护天下灵龟，周围海域乃是龟类生存的圣地，心中也是颇为向往，不过现如今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
在认真的对比了一下归道人和雍容之间的实力之后，龙鳌还是不得不做出一个比较违心的决定，玄龟岛的归真人虽然厉害，但是在龙鳌心中无论如何也不会有雍容在金钟岛的那血腥一幕来的震撼。权衡利弊之下，若是自己再不表态，恐怕这背上的杀星一被惹急，自己就要步上昔日同伙的后尘了。
“如此说来，却是老归我多管闲事了！还望道友莫要见怪！”归道人脸上一红，口中连连叹息，好像受了不小的打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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