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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面不寒杨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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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第四十九章 涛暗暗(上)

书籍名:《吹面不寒杨柳风》    作者:醉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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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披衣,刘珩揽扶着杨柳风的孱肩缓踱至帐外,翻开案上的锦笺,只见上面写道:自两军会师以来,战事胶着求胜艰难,忠靖宁王刘珩心忧社稷只身历险,深入北羌策反羌夷二王,□□易主,盟约誓合。二月十五,北羌顽寇迫于窘势不战而降,奏凯大军三十万今囤聚永兴修城筑防恭候圣裁。

        刘珩哂然垂望怀中伊人道:“风儿猜猜大哥为何要急于将此报呈给本王过目?”

        “风儿粗鄙,岂敢妄揣?”杨柳风幽幽地道。

        轻哼一声,刘珩忽然提起案上的羊毫将“忠靖宁王刘珩”六字抹去,改为“废太子刘羽”。

        杨柳风讶然抬眸而望。

        故意不去看她的神色,刘珩掷笔道:“拿下去重新抄录一份飞马送报京城。”

        “是。”亲卫拿过折子躬身退出帐外。

        看着帘门放下,刘珩才缓缓地道:“怎么?风儿当初留下他难道不是为了助他恢复身份?难得他也肯用心,不过,本王能帮他的也就到此为止了,有没有本事坐上龙椅,只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王爷……”

        刘珩垂首凝视波光纷乱的春水,微微笑道:“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只要你不肯明说,本王就只有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去做。”

        “风儿岂敢左右王爷的心意。”杨柳风轻垂螓首。

        迷恋地看着温婉低垂的玉颈,刘珩收紧手臂将她深拥在怀,却在娇躯碰触到身体的瞬间不觉拧眉闷哼一声浅退了半步,杨柳风急忙转身扶住道:“医官说王爷久埋冰雪之中,全身都有所冻伤,须用汤药浸浴数日方得痊愈,竟被风儿耽搁了这么久,风儿这就去准备药浴。”说罢,已是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臂,略略整肃衣鬓便急忙出帐而去……

        浴药七日之后,刘珩身上的冻伤已然痊愈,折损的元气也已渐渐恢复。

        杨柳风尽心服侍自然不在话下,而温柔的情意也渐渐不再被羽睫遮掩。

        夜夜耳鬓厮磨缠绵相依,除了拥吻之外刘珩却没有了更进一步的动作——身心俱付的旖旎春宵原本是他日夜期待的,而今随时唾手可得,他却宁愿隐忍欲望,因为,他已决定将这样的鱼水交融留到另一个更特别的夜晚:不再是委屈苟合,而是名正言顺地做他的妻,他要给她的不仅是一个举世瞩目的盛大婚礼,更是一生的荣耀和幸福。

        每每想到此,炽热的□□就会化作温暖的柔情,刘珩轻轻地将娇躯拥揽于怀,微笑着埋首在她发间:既然已经等了四年,也就不差这一时半会。

        三月初,北国的天气纵然依旧寒冷,但积雪却已悄然融化。

        经过了那一次的营门之变,不知道是否为刘珩的气势所骇,竟然再也没有百姓聚集闹事。

        永兴城的恢复重建也在驻军的帮助下进展迅速,衣食有靠的百姓们似乎更加安分和宁。

        每天都会有将士进帐来问候刘珩,鲁瑞安自然是最关切的一个。

        刘羽来的那一次,杨柳风恰巧陪侍在侧,刘珩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眯的双眸中透出的讥诮分明在说:原来你也不配。

        蕊儿的荷包终于做成了,一向泼辣伶俐的丫头却是说什么也没有勇气送到刘羽的手上。

        三月初五,一骑快马飞驰入永兴大营。

        片刻,刘珩带领众人摆案迎旨。

        “上谕:忠靖宁王不负圣望得胜奏凯,着即日起领兵班师,回朝听赏,钦此!”

        刘珩跪叩谢恩领旨。

        那宣旨官却又取出另一道圣旨高声道:“七皇子刘羽接旨。”

        除了刘珩和鲁瑞安之外,其余众将皆讶然抬眸四顾。

        只见“羽仍”缓缓起身,稳步上前撩袍跪落道:“儿臣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七儿刘羽智勇双全孤身冒险成就奇功,忠赤忧国,至诚孝父,前谋逆之罪今已查实有冤,旨到之日随军还朝,勿令圣心眷盼,钦此。”

        “儿臣谢父皇万岁万万岁!”刘羽朗声叩谢起身接旨。

        鸳鸯戏莲的荷包失手掉落在地。

        营帐边,拉着杨柳风来偷听圣旨的蕊儿痴痴愣怔地看着那个英挺的身影恭谨接过圣旨,喃喃地道:“原来……他是七皇子,原来他是皇子……”

        杨柳风缓缓弯腰捡起荷包,低声轻叹了一口气。

        “原来……”蕊儿忽然抬帕拼命捂住唇,转身疾步飞奔而去。

        杨柳风怅然回望刘羽,却见他也正好抬眸看来,四目相交,刘羽微微勾唇一笑,杨柳风却只飞快地瞥了一眼声色不动的刘珩,转身匆匆离去。

        当晚,刘珩犒赏三军,上下同庆举营沸腾。

        笙歌迷醉之中,只有一个人孤冷清清地坐在幽暗中,独对旖旎的鸳鸯戏莲默默垂泪。

        轻轻叹息,来自身后,杨柳风怜爱地将一袭暖裘裹到蕊儿的身上道:“你心里不是一直盼着他出人头地么?现在他贵为龙裔,岂非是千万人所不能及的尊荣,怎么反而不高兴了?”

        “那不一样的。”蕊儿垂泪凝视手中的荷包嗓音微哑地道:“如果他是羽仍,那么郁怀乡中甘苦与共,辎重营里危难相扶,北羌阵前浴血坚守,无论他将来封侯拜相如何腾达,我们始终是曾经共同进退过的患难之交,这一段风雨同舟的情分是无论如何不能抹杀的,可是现在……一夕之间,他成了天潢贵胄龙嗣王孙,再不是那个出身寒微的阿羽,而我却依然只是卑如草芥的官婢,天地悬殊遥不可及,以前踌躇了千万遍的话,现在却连想一想都是僭越。”说着,她黯然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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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拢过她微颤的双肩,杨柳风替她紧了紧身上的暖裘柔声道:“其实,就算他是皇子龙孙,也一样不能抹杀之前的生死患难。”温温一笑,接着道:“何况,我可记得蕊儿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若真有一天,能遇到自己中意的人,就是刀山火海也愿咬牙闯上一闯。”怜恤地为她理了理鬓角道:“现在,并没有什么刀山火海,只要蕊儿安之若素就好。”

        幽幽长叹,蕊儿忧伤地回望着她道:“以前,我总是不懂:王爷如此痴情,姑娘为何始终都不肯踏前一步接受他的心意。今天,蕊儿终于明白了姑娘心头这么多年不能言表的伤痛:有的时候不是不愿去尝试前面的路,而是举步之时发现前面真的已经没有路……”语声未尽已是垂首啜泣。

        杨柳风默默揽过她的肩头,轻抚着起伏幽咽的脊背,良久,才低涩地道:“风儿的处境与蕊儿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