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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五章:冰雪肝胆

书籍名:《洛璧吟》    作者:江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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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啸的朔风吹得“谢”字帅旗发出裂帛般的声响,五千将士中有一千太簇司风陵骑,一千姑洗司风陵骑——这几乎是赴死的行为,江泠璧不想牵连太多边州将士,而风陵骑却是生来就为捍卫风圻的。再者,风陵骑的战斗力远在一般将士之上,若她能临阵找出退路,他们该能撑到那个时候。

        刺骨的寒风刮在脸上如刀剜一般,风沙卷起、尘土飞扬,然而五千将士却没有一人畏缩。江泠璧在马上回望了一眼身后的士卒,猛地一带丝缰停了下来,沉声道:“你们可知,我们此去难有回还,与赴死无异?有谁心中畏惧,现在可以回去,我不怪罪。”  她有心留下最精锐的队伍把守城池,故而除了风陵骑外的三千兵卒并非强健之师。

        “我们跟着谢元帅,不论生死皆是莫大的荣幸。元帅,放心吧!”兵卒中不知有谁扯着嗓子喊道,顿时一片附和之声。

        “好!”  江泠璧微微动容:“谢澜清不能保证顺利脱险,但我会尽最大的努力把大家活着带回来!同生共死,同去同归!”

        “同生共死,同去同归!”风圻将士中爆发出气壮山河的呼声,那呼声如三月惊雷直冲霄汉。一时间风声小了、狂沙弱了,茫芒莽原之前只有风圻将士坚定而清晰的呐喊。

        江泠璧在这呐喊声中满意地微笑,重又转过身向前行去。霜瑛催马到她身侧,一只手贴上她的后心。

        “霜瑛?”她一惊,分明觉得汹涌的真气汇入自己的身体。

        将自己能调动的一半真气注入她体内,霜瑛这才停了手:“你要带我们回来。这样你可以撑得久一些。”

        不需他言。江泠璧轻轻点了点头。

        苏淡离几乎是诧异地看着翻腾的黄沙之中向自己大军方向行来的不算太长的队伍。他几乎觉得好笑了:谢澜清,你竟就带着这几个人前来送死么?

        他身边一员偏将曾经在谢澜清处吃了不少亏,此时见谢澜清人寡势孤自己胜券在握按捺不住得意张狂,一催战马高声喝道:“谢澜清,你带的这些兵卒还不够给我们垫马蹄,这次定要你有来无回!”说完狂笑起来。

        江泠璧见那员将笑得张狂怒意渐起,并不答话,摘下银弓搭上凤翎箭,双臂较力,只听得“咯噔,咯噔”两声弦响,凤翎箭挂着风声飞出,玉凉军大旗应声而折砸倒旗下不少将士,那员偏将惨叫一声跌落马下,玉凉军一阵骚乱。

        苏淡离微一皱眉,一提战马来到阵前:“谢澜清,风圻昏君克扣你的粮草任你苦撑多日亦不发救兵,这明摆着就是让你送死。如今众寡悬殊,你仍要与我一战么?”

        江泠璧淡淡一笑,厉声道:“你们玉凉多次犯我城池伤我百姓,无故兴兵只为一己私利,谢澜清但凡有一口气在,便不叫你们在我风圻国土上为所欲为!”

        “既如此,谢元帅,得罪了。”苏淡离一挥手中令旗,大军向上围来。

        江泠璧抽出“寒魄”宝剑直指云汉:“誓死卫我风圻河山!”五千风圻将士齐呼“卫我风圻”,齐向前冲与玉凉军战在一起,一时间战鼓暴鸣、枪刀并举、杀声震天。

        苏淡离在看到“寒魄”剑的一刹心中大动,他是知道那剑的来历的。再者平素谢澜清用的是宝剑“惊霜”,他再看这“谢澜清”,越看越觉得身量小了些有些不对劲,疑窦丛生,催马向他奔来。

        江泠璧被几员玉凉大将围在正中,她却嘴角尚噙着冷笑显是不放在心上。“寒魄”如攒动的幽蓝火苗、裂天的流芒闪电,不出则已、一击毙命、锐不可当!风陵骑和边州将士似是受了她的鼓舞,虽身陷重围却都越战越勇将生死抛开。

        苏淡离摘下啸龙戟从后向“谢澜清”头上帅字金盔劈去,江泠璧听到头顶风声略一偏头,却不防金盔还是被啸龙戟扫下。

        青丝如瀑滑落身后,赫然女子无疑。

        虽早有猜测,苏淡离还是不由一愣:“你是江泠璧?”

        “如你所见。”那女子浅笑出声,抬手撕去脸上□□:“苏淡离,你还记得我吗?”

        两道弯眉如画,一双明目夺人。眸色略浅,然而清亮得似占尽月色华光。如风荷清隽、似流云飘逸,此时脸上带了坦荡的浅笑,越发显得飒爽英气。

        “是你。”

        那日燕州眺月楼上,月白衫裙的清艳女子轻启朱唇:“十年风雪十年霜,血染征衣念故香。”那一刻他觉得隐隐有丝熟悉的感觉,却原来他的感觉不曾欺骗他。两国界上轻纱覆面红衣烈焰的巾帼将军,谁知轻纱后是这样一张与杀戮难以联系上的清绝容颜。

        苏淡离眸光闪动:“江泠璧,或许我还可以叫你‘谢澜冰’。”

        三年前攻打边州时被迫撤兵,却在撤兵时又遭追杀落败难堪。事后得知不论运送粮草故布疑兵还是后来想出奇计冰冻城池的,都不是谢澜清和萧允明两人,而是传说中天资聪颖被风圻丞相谢轩祈视作掌上明珠的谢家小女儿谢澜冰和靖宁侯世子卫谦。羞闷之余他对这二人难掩钦佩之意。那日他立于冰城之下,看城楼之上一对白衣胜雪的璧人并肩而立恍若神祗。那白衣伫立在了他记忆深处,与眺月楼上遗世独立的身影两相重叠。

        “你猜到了。”江泠璧轻轻一叹,脸上闪过释然、无奈,最后变成果决:“既如此,愿领教‘战神’之威。”

        “寒魄”饮足了血,幽幽蓝光大绽颇有几分诡异难言,江泠璧持剑在手:“苏元帅,讨教了!”一剑直刺向苏淡离前心,苏淡离方才观她剑路大略知晓一些,用啸龙戟一挡前心,谁知“寒魄”陡然变了方向直逼他颈嗓而去,剑势之快只在双眼睁眨之间。江泠璧知自己体力必不如他,只盼速战速决,况且若能将苏淡离擒住或可为五千将士寻一条生路。耳边战鼓声、兵刃碰击声、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风圻兵将已被逼至死地,她心中已有些微微的着急。仗着自己轻功卓绝、宝剑锋刃,从战马上腾空而起,长剑化作一张巨大的幽蓝剑网把苏淡离罩在其中。剑气风歌,“寒魄”剑与啸龙戟相碰时的声音尖锐刺耳如厉鬼嚎哭,和着朔风呼啸之声传出极远,令天地为之色变。

        苏淡离置身于剑网之中只感到四周都逼来凌厉的剑气,这女子剑法精妙,“寒魄”在她手中愈发人剑相合,自己需得集中十分的精力应对。锐气过去他渐渐发觉江泠璧真气有些不稳,不若自己气息绵长,心中安定下来——只要自己拖下去,她便占不着什么优势。

        江泠璧本就体力不及,所幸得了霜瑛的真气还可维持一段时间。唯一优势在于招数变幻莫测,本想起始几剑伤了苏淡离,却不料苏淡离门户防得谨慎让她无从得逞。她亦明白时间拖得越长越对己不利,就算自己埋骨在此倒也罢了,还有风陵骑和边州兵卒,她不能让他们陪她一起丧身于此!于是分了些心思观察可以从哪里突围。目光所至处忽发现西南角高台战马之上坐着一人气度与寻常将官不同,再仔细辨认竟是那日在眺月楼被苏淡离称作“七公子”的聿肃睿涯!眉峰一挑,心中已有计较。

        她这一分神苏淡离顿觉压在自己身上的剑气有些弱了,趁势一摆啸龙戟向江泠璧肋下扎去,江泠璧躲闪不及被他刺中了腿,身子一晃跌坐在马上。未尝不是机会。也罢,赌上一把何妨?长剑一个虚晃,收却漫天剑雨,飞身直逼聿肃睿涯。

        流霆万钧!

        苏淡离见她去的方向心知不妙,情急之下拔出背囊中的飞刀,直向她掼去。江泠璧听到身后风声忙侧身避让,终是稍微慢了一步,飞刀顺着甲页缝隙正打在她左肩头,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身子一颤,“寒魄”几欲脱手。

        霜蘅远远看见江泠璧青丝散乱在马上摇晃,知她必是受了伤,急得高叫:“小姐!”这一分神间却让围攻他的三员玉凉将得了手,眼见一杆大刀劈至近前,霜蘅暗道糟了,危难之际一杆银枪及时伸到拨开了大刀。却是萧允明赶到了。

        “多谢。”

        “不必。”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背靠背一齐向江泠璧的方向杀去。

        萧允明昨夜不知何故睡得格外沉,醒来之后却听说谢澜清已带着五千兵将去赴玉凉战约了,他心知必是谢澜清动了手脚不欲自己与他一同赴死,忙牵出战马急奔莽原。离得很远便听见杀声震天,腾起的黄沙将两军兵将裹在其中。正巧看见“谢澜清”青丝滑落,他蓦地回过神——是她!想来是她瞒了他们所有人,要用自己一死换得救兵到来,保住边州军民。女儿尚且如此,男儿怎可畏缩?哪怕给她多一份支撑也好。他一摆手中银枪向她的方向杀去,正巧救下霜蘅。

        江泠璧此时身带了两处伤。玉凉诸将本不敢近她的身,此时欺她受伤力弱,一齐催马把她围在当中,欲要以多欺少生擒她去邀功。江泠璧知他们所想,冷笑一声,抬手将“寒魄”贴在自己流血不止的腿上。暗红的奇香血液顺流到剑刃之上,浓郁的香气散开,那“寒魄”的幽蓝光泽如燃着一般烧成了紫光!以寒血祭寒剑,煞时剑气剧增,凌厉逼人!江泠璧顺手捋了一绺青丝咬在口中,一横手中“寒魄”,冷笑森然宛如地府修罗,仿佛只在一瞬,几员玉凉将便栽下马去。

        她俯身贴着战马,在它耳边道:“小霆,快些,快去!”流霆似能感觉到主人的焦急,全速向聿肃睿涯冲去。

        霜蘅、萧允明催马正急,忽闻不远处有女子厉声悲呼:“霜瑛!”却是霜宛的声音,情知有变、循声望去——

        霜瑛本欲跟在江泠璧身侧,江泠璧却让他多多照拂霜宛。后来江泠璧与苏淡离缠斗在一起,他与霜宛对付其余玉凉将官,人多混杂,也就与江泠璧失散了。他在风陵卫中身手最好,玉凉诸将罕有匹敌。越杀越勇,顾及不到江泠璧的情形只盼能早些赶到她身边,正着急间,瞥见玉凉一员战将的狼牙棒砸向缠斗正酣的霜宛,忙圈回战马,墨辕枪漾出森森寒芒、真气激送,格开那柄就要落下的铁棒。

        “哐”的一声,玉凉战将只觉虎口被震得一阵发麻,狼牙铁棒脱手而去飞上半空,旋出一路寒光。

        霜瑛冷峻的面容之上滑过极轻的一丝不屑,将墨辕枪一顺正欲重向江泠璧的方向杀去,却不料自己已是背门大开。三支冷箭挟着劲利的风声撕破长空,他想要躲闪却发觉真气不若平时。太迟。那三支箭正中他的后心!

        寒风在这一刻忽盛,一蓬血雨倾洒向漫天飞沙。霜瑛全身一滞,缓缓低头看去——鲜红的热血如春日的融雪般汩汩喷涌,沿着铠甲的纹理拓出一道道蜿蜒的殷红,三支雪亮的箭头从大片的血红中探出,殷殷地泛着冷光。他的身子微微一晃,终于失去重心跌落马下。

        霜宛看得分明,痛呼“霜瑛!”

        霜瑛微抬起双目看了看她,嘴唇艰难地动了动:“保护好小姐……”  恍惚间听得有个熟悉的惊痛喊声:“瑛哥哥!”那么近,又那么远。

        他拼尽最后的力气向那个方向望去,耀目的白光中,他像是看见了十多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近,看着他调皮地笑,甜甜地唤他“瑛哥哥”……他一直都在离她最近的地方,只是,他只能站在阴影里默默地……凝望。再不能护在她左右了,真是不甘心呢,霜瑛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黄沙漫天,斜阳如血。将军百战身名裂,命,也绝。

        “霜瑛!”霜宛泣不成声、语调尽变,发了疯地举起绣绒大刀向身边的玉凉兵将砍去。

        霜蘅也是痛极,风陵十二卫自幼一同长大感情亲厚非常,他平素又与霜瑛最是要好,见霜瑛气绝不由双目通红、悲声大叫,直杀得玉凉军节节后退。

        江泠璧眼前一黑几欲昏厥。不是说好同去同归?不是说好……“寒魄”在风中悲鸣,紫芒如电狠辣疾绝,围在她身边的玉凉兵将被她面上厉色吓得不敢上前阻拦。

        没有时间悲伤。熟悉的刺骨寒意从伤口一波波涌上。再没有人为她输入温热的内力压制蠢蠢欲动的寒气。

        “了如雪”。“寒魄”寒气相引、郁情一激,就要发作了。

        时间所剩无多。

        耳边杀声从未停歇,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带来的五千兵卒的惨状。如今剩下的大约也没有多少。回望了一眼发疯般的霜蘅霜宛以及以一敌众的萧允明,苍白的脸上漾起一个决绝的笑。一顺“寒魄”,在腿上另划开血口以寒血祭剑,让一波波尖锐的疼痛保证自己可支持一会儿的清醒,待“寒魄”紫光大盛,再不停息直逼聿肃睿涯而去。r  />


        苏淡离催马欲追,却被霜蘅、萧允明二人拦住了去路。饶是他本领通天,刚才被江泠璧的剑网耗去不少体力,再加上霜蘅、萧允明为霜瑛报仇情切,故而一直不得脱身,急得暴呵:“快去保护七殿下!”

        聿肃睿涯只因胜券在握此次扮作寻常偏将观战场之势,本以为风圻境内无人认识他,是以一开始江泠璧向他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他也并未放在心上,谁知此时那女将离自己越来越近,苏淡离高声要他躲闪,心中略略一惊,催马向台下跑去。

        江泠璧手中“寒魄”长剑如怒腾的蛟龙,真真挨上死、碰上亡,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一转眼已至聿肃睿涯近前。周围蓦地涌上数员战将侍卫,高呼“保护七殿下!”她一声娇喝:“谁敢阻我?”长剑挥开毫不退让。

        “寒魄”蕴藏了主人悲愤的滔天之怒,江泠璧心中存了死志,更是无所顾忌剑气强盛锐不可当。她一意在聿肃睿涯身上,被玉凉将官扎伤数处也浑然不觉,探身向聿肃睿涯掠去。流霆四蹄蹬开,脚程远非寻常战马可及,霎时间与聿肃睿涯的战马追了个脚前脚后。

        苏淡离此时已甩开霜蘅、萧允明二人,策马如飞来到近前,见她探身,一声暴喝又一柄飞刀出手,哪知这回她全然不避,飞刀刺入她背上的同时她手中“寒魄”已架在聿肃睿涯的脖颈上!

        突变惊雷。

        江泠璧死死握住“寒魄”,高声脆喝:“谁敢上前!”

        七皇子在她手中为质,玉凉诸将悉皆愣住不敢妄动,一齐看向苏淡离。

        苏淡离双眉一皱:“江姑娘,你待如何?”

        “我要你命所有将士扔了兵器放我的人走,他们离开之后我自会放了你的七殿下,不然……”她手持“寒魄”向下压了压。

        “我如何知道姑娘肯放七殿下?”

        江泠璧并不多言,眼中厉色一闪,将“寒魄”又压近了些。一丝鲜红的血从聿肃睿涯的脖颈处渗出。“苏元帅,现在你没有选择的权利。”

        “姑娘手下留情,莫伤了七殿下。”  苏淡离无奈转身下令:“来人,传我将令收兵,放风圻兵将离开。”

        喧嚣的战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得旷野风歌。

        江泠璧额角的冷汗一滴滴砸下,控制住颤抖的身体和手,拼足力气高声喝道:“风圻将士听令,速速随萧将军撤回!”  五千将士,此时生者不过两千,余者都化作这莽原上的一捧黄沙。侥幸活下来的身上几乎都带了伤,身上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状貌凄凉。

        终究无法同去同归。

        霜宛刚才看见她中了一记飞刀,此时忙问:“小姐,要紧么?”

        江泠璧已没有太多体力答话,知她好心,催促道:“霜宛,快随霜蘅走,我随后就到与你们汇合。”

        霜宛还是放心不下:“小姐,霜宛同小姐一起!”

        江泠璧周身如坠冰窖,意识开始有些游离,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惟愿风圻将士们在自己彻底失去意识前快些离开。见霜蘅、萧允明也打马至近前看着她没有离去之意,急得怒斥:“你们都想拖累我不成?还不快走!”

        霜宛哭叫道:“小姐,你受了伤……霜瑛让我保护好小姐……”

        霜瑛。江泠璧手臂一抖,强忍住翻腾的泪意寒声道:“一点小伤不碍事,谁再哭哭啼啼坏我士气,回去之后我定不轻饶!快走!”见霜宛止住悲声,方柔声坚定道:“我答应过你们,同去同归。”

        霜蘅、萧允明情知徒留无益,这机会是江泠璧抛却性命得来的,容不得拖沓迟疑。他们不知她寒毒已发,只道她一贯谋略过人,此刻又以玉凉皇子为质,脱身并不困难,不叫她担心为好,故而强拉着霜宛迅速撤离。

        江泠璧持剑掠着聿肃睿涯慢慢退至高台处,注视着萧允明带着风圻军越行越远、直至估计他们应该到了安全的地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握着“寒魄”的手也抖得越来越厉害。

        聿肃睿涯一惊之下也认出眼前女子正是那日眺月楼上的白衣美人,心中疑云大起,稳住心神道:“姑娘,他们都离开了,该遵守诺言放开我了罢!”

        苏淡离见江泠璧抖手时将聿肃睿涯的脖颈划破了多处不由大骇,他才问过将官,知她除了受自己的两记飞刀外还受了多处伤,谁想她尚能强撑到此时!皇子若有闪失自己担待不起,遂沉声道:“江姑娘,你说的我都做到了,还望姑娘言而有信。”

        紧挨的距离,能清楚听见心脏跳动的声音。聿肃睿涯冻得打了个寒颤,这女子的身子怎么如此冰冷?他感觉自己的衣服被打湿多处,那是她的血液,不是温热的而是冰寒的、伴着浓郁幽香的血液。压在脖颈处的剑和她一样寒冷刺骨,他觉出她有些不对劲,刚欲问她便听见耳边她冷声道:“让他们退后,到了前面我就放了你。”她的气息带着淡淡的幽香。

        聿肃睿涯不由自嘲苦笑,身在美人怀抱,却是这般田地,倒也不用妄谈享受了。按她说的吩咐了,诸兵将都向后退去,江泠璧掠着他退下高台,苏淡离带人在不远处紧紧跟随。

        大约是心知萧允明他们已安全离去,心中稍稍安定失去了强撑的理由,意识飘忽着像是要被剥离。

        同去同归。她想完成自己的承诺,她想和卫谦结发执手,她想为江家平反昭雪……她还有那么多事要做不是?她不甘心啊……

        手中“寒魄”一点点向下垂,一点点脱离她的控制。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忽听前方战鼓大作、喊声震天,隐隐可见尘土飞扬,似有千军万马向她的方向奔驰而来。她隐约瞥见高挑的帅旗上有一个迎风招展的“卫”字。

        是他吗?迎着风,她似乎看见他舒俊的面容,茶色双眸中透出的温柔笑意……

        “少庄……”最后一丝意识也离开了她的身体,真的撑不下去了呀。冰寒和黑暗如洪水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