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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二章:初露锋芒

书籍名:《洛璧吟》    作者:江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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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岚欣院,恰遇到凌雅柔身边的大丫鬟采梦,见了霜袖笑着迎了上来:“霜袖姐姐,今日怎么得空到了这里?”

        霜袖回转身将七彩罗纱交给芳儿,嘱咐道:“芳儿妹妹,烦劳你等我片刻。”而后向采梦笑道:“上次太子妃命扶扇送来的茶,扶扇忘了叮嘱该如何存放,怕回去挨太子妃数落,央我到这里来告知一下。”

        “好,姐姐,请随我来。”采梦将霜袖引进屋中,却并不正眼瞧芳儿一眼。

        芳儿心中不悦,想了想,等她们进了屋也悄悄站在了帘外。

        只听霜袖交代了茶如何存放之后幽幽叹了口气,采梦好奇道:“姐姐怎么了,有什么不顺心的事么?”

        霜袖秀眉轻锁:“太子妃常和我们说,府中事宜多亏了侧妃尽心打理,她心中很是感激。可最近这府中莫名其妙传起了不少关于太子妃的流言,我们虽瞒着,到底还是让太子妃知道了。太子妃很是烦忧,原和我说想请侧妃帮着查查是怎么回事。”

        采梦神色微不可察地变了些,深深“哦”了一声,这才道:“太子妃与我们主子一向亲厚,主子跟我们说起过,她家中原有个妹妹和太子妃年纪差不多,是以她看待太子妃就像亲妹妹一般。府中的这些流言,主子原先并没怎么留意,后来也隐隐约约听得一些。”

        “侧妃到底对府中熟悉些,待太子妃好,太子妃也是记在心里的,这次的事……还望侧妃能帮忙查清。”霜袖笑容诚恳。

        “这……”采梦咬了咬唇,掀帘看了看,见外头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因主子和太子妃亲厚,我便说句越矩的话,太子妃该多留心乐羽轩的那位才是,怎么方才我看着还将那名贵的七彩罗纱赏了她?这些流言似乎都是从乐羽轩传出来的呢。”

        “果真?妹妹你说笑了罢。曼音良媛现在还在倾云院和太子妃聊得投机呢,她对太子妃并无不恭啊。”霜袖佯惊,装作不置信的样子。

        采梦冷哼一声:“舞姬果然最是能装。原先就媚惑了太子殿下,姐姐该提醒太子妃莫要着了她的道才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采梦,替我谢谢侧妃,我回去和太子妃说说。芳儿还在外面等着呢,我不宜在这留久了。”霜袖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塞到采梦手中,向她一笑,转身出了屋子。

        芳儿从旁迎了出来:“姐姐怎么呆了这么久?”

        霜袖笑着接过七彩罗纱:“采梦留我说了会话,让妹妹久候了,莫怪。我们快走罢,太子妃和曼音良媛还等着呢。”

        芳儿点了点头,却一直神情恍惚似在想着什么。霜袖抿唇微微笑着,眸光中一片清明。

        待二人送完了七彩罗纱再回到倾云院,芳儿望着曼音欲言又止。谢澜冰观她神色淡淡一笑,也就没再多留曼音。这一对主仆出了院,扶扇嘟了嘴道:“可惜了那一匹七彩罗纱,小姐你也真舍得。”

        “那颜色太艳,本就不适合我,倒谈不上什么舍得舍不得的。霜袖,你是按我吩咐你的说的么?”

        “是的,小姐料得不错,采梦一听我频频提起府中是侧妃打理,又说曼音良媛在小姐这里喝茶,她便以为小姐是疑心她家主子,忙不迭地要撇了干净。芳儿大约不放心我们说什么,一直在窗角偷听,这下该都学去给曼音良媛听了。”

        “她何尝不是担心曼音先在我这告上一状,各自有各自的计较,少不得丢卒保车,顺带着送我个人情。”谢澜冰微微一哂:“各自打得好如意算盘呵。”

        “她们也太不自量力了,小姐不过不屑于埋身于这些琐事,她们竟愈发猖狂起来。接下来,”霜袖浅笑道:“少不得又有好戏可看了。”

        “是啊。这一次让她们知道莫要惹我劳神的好,日后也可安分些。我便可少操些心。”谢澜冰微微一叹,似自言自语:“我的心力……须留到正事上。”

        “小姐……”霜袖眼中现出担忧之色:“你要多加休息才是,医神说过,你心脉劳损,需要清心调养……”

        “我知道的。”谢澜冰摆了摆手,向霜袖调皮一笑:“袖姐姐,你太唠叨了。”

        “小姐……”不知为什么,看着谢澜冰这一刻明灿的笑容,霜袖忽然想流泪。她忽然想起十多年前那个粉雕玉琢、玲珑剔透的小姑娘。她们都长大了,当年的小姑娘再也不会撒娇地溺在她身边,她也再没有能力为她遮风挡雨,反而是……她为他们撑起了一片天。

        第二日一大早,曼音便带着芳儿匆匆赶了来。不待谢澜冰吩咐看座便直直跪在了地上:“太子妃,曼音今日特来请罪。”

        谢澜冰讶然去搀她:“姐姐快请起,这是何意?”

        曼音低泣道:“太子妃不以妾身身份卑微,待妾身亲厚,妾身很是感激。之前曾有对不住太子妃之处,心中愧疚,特来请罪。”

        谢澜冰浅浅一笑,退坐下来,端了茶杯:“哦,良媛不妨细说说,可是为着府中的流言?”

        她这一变称呼,曼音心中一惊,抬头急道:“妾身今日要说的正是这流言一事,可太子妃怕是误听了小人之言,此事妾身只是知情而已,与妾身无关啊,都是侧妃她……”

        “是么?”谢澜冰面色无波:“侧妃可是说经她查验这流言都是从你乐羽轩中传出的,你要我如何信你?先是私传流言诽谤于我,如今又栽赃侧妃,良媛真是好本事!”她眸如利刃直戳得曼音低伏了身子:“不论其中哪一条坐实了,殿下他可都不会保你,也容不得你!”

        “太子妃,太子妃妾身冤枉碍…”曼音吓得变了颜色,哀泣道:“是侧妃身边的织锦近日常来妾身这走动,跟下人们闲聊时说起太子妃的……旧事。妾身确有约束不严、知情不报之过,可也是因为不敢得罪侧妃……”她抬头扫了一眼谢澜冰并无缓和的面色,咬了咬牙道:“若太子妃不信,妾身可以证明。”

        谢澜冰闻言放下茶杯微笑:“好啊。”

        曼音心一松,又听那空灵的声音在上方轻轻响起:“但良媛要记住,若是所言不实,任谁也救不得你。”那张清艳绝伦的脸上分明挂着浅浅的笑,说这话的声音也轻柔悦耳,却让她心中一凛、寒意一波波涌出,嗫嚅道:“是。”

        织锦得了凌雅柔的吩咐,这几日倒也不曾来过乐羽轩。正在屋中绣花,忽然门被推了开,芳儿笑盈盈走了来:“织锦,今日可得空?有几日不曾见你来过了,大家都念叨着你,今日侧妃和良媛都不在,你跟我去坐坐,我们可备了好些点心候着你呢。”

        织锦被她说得有些心动,却依旧记着凌雅柔的吩咐,为难道:“侧妃命我绣好这花样,我才绣了一半,若她回来知道了该怪我了,还是不去了罢。”

        芳儿上前拉着她央告:“好姐姐,你也不怕累?就当是换个地方散散心,她们推我来请你,你就当给我个脸吧,否则我回去也难见人。”

        见织锦仍是犹豫,她从袖中取出了一方金丝绣花手帕,央告织锦道:“好姐姐,这是昨日主子赏我的,姐姐留着用罢,她们都在等着姐姐,若姐姐不去,她们定要笑话我的。”

        织锦想了一想,问道:“你方才说良媛不在,是去了哪里?”

        “姐姐不知道么?不是和侧妃一起被太子妃邀去喝茶了么?本来主子要我跟去的,后来又改了主意让我留下,带了蕊儿走了。正巧,否则我也没工夫来姐姐这儿。姐姐就依了我,跟我去吧。”

        织锦拗不过她,又得了好处,终是勉强应了,跟着她向乐羽轩来。

        果如芳儿所言,乐羽轩中的丫鬟仆妇们早备下了小点心,见她到了,笑着拉她坐下,有小丫鬟问:“织锦姐姐,你这几日不来,我们可是惦念着你的段子呢,所幸今日良媛不在,大家没个拘束,你就再给我们说一说……”她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太子妃的……”

        “你们也太放肆了。”织锦笑啐了一口,拿起桌上的云糕片,低声道:“我可什么也没说,你们也别往外传,若是让太子妃知道了,大家少不得都要挨罚。”

        “好个没羞的。”芳儿夺过她手中的云糕片,笑骂道:“也不知前些日子说了那么多故事的人是谁。”

        “就算是我又如何?出了这屋再说什么我兴许还就不认了。”织锦低声道:“其实我一个丫鬟哪里知道那么多事,有些也是从上面听来的罢了。不过太子妃那个模样人品,殿下没道理放着不理,更何况大婚初时他们不是……都说太子妃当初与驸马有些不干净,如今也念念不忘的,殿下怕是恼她这一点罢。”

        换在平日里,她一句说完,其他人早议论、附和纷纷,然而今日却一齐垂头不语,更不接她的话。她正好奇,只听隔屋中传出太子妃轻声叹息:“雅柔姐姐,你说你这丫鬟说的‘上面’却是指谁?”她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太,太,太子妃……”

        “这贱婢胡言乱语,太子妃尽管重重责罚,妾身管教不严,难辞其咎。”凌雅柔面色苍白低声道:“只是,她从哪里学了这些话来,妾身并不知晓,还望太子妃明察。”

        “无妨。带进来。”谢澜冰沉声吩咐。

        绣帘一挑,霜袖将织锦拉了进来。织锦跪爬几步抱住凌雅柔的腿:“主子,主子救我……”

        凌雅柔抬手重重一掌将她掴得头一偏,指着她气道:“谁教的你四处编排中伤太子妃,我竟不知我身边有你这么个长舌妇!太子妃,”她看向谢澜冰:“府中容不得这等造谣生事之人,该将她重责过后逐出府去,也给各处一个警惕。”

        “姐姐素来治府有方,如今又如此识大体、大义灭亲,可堪姐妹们的典范。”谢澜冰笑道:“这丫鬟既是姐姐近身的人,逐了出去姐姐一时间也没个用着顺手的。不过女子不守本分、四处造谣也委实可恶,”她顿了一顿,扫了凌雅柔与曼音一眼:“这么着罢,织锦扣半年月的月钱,自己去领二十板子,从明日起在岚欣院门前跪三日,也让府中人等清楚若再犯是怎么个下场!乐羽轩嚼舌根的,每人扣三个月的月钱,各自去领十板子。日后再有在府中妄言的,领二十板子之后逐出府去。太子为一国储君,太子府中尚不清净、平白无故地生出这些事端岂不让人笑话!你们都记牢了,日后各司其职、本分守己,一桩桩一件件别想瞒过我去。再有好事者,定然严惩不贷。”

        见下人们都唯唯诺诺应了,谢澜冰回身向曼音道:“良媛治下不严,这七日便闭门思过吧。”

        目光扫过凌雅柔,微笑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姐姐日后可要多□□□□身边的人,这个织锦可不大灵光,我帮姐姐教训她一次也是让她学聪明些。姐姐下次不妨派个稳妥的人、想个周密些的法子,否则让我耗这几分心神,我尚觉得不值。”

        凌雅柔身子一震,向她张了张唇却说不出话来。

        谢澜冰提高了声音:“侧妃既要劳神清理身边的人,府中事宜也就不劳侧妃再打理了,即日起我会安排妥贴的人交接。殿下那里我也会去说,不劳侧妃费心。”

        这是真正剥了她的实权,凌雅柔虽万般不情愿却有口难言,只能恭谦诺道:“是。”

        “不愧是殿下看上的人,今日我看戏看得都想拍手叫好了。”断楼斜歪在书房的椅子上,向叶君镆笑道:“有太子妃为殿下治府,殿下必无后顾之忧。”

        “雅柔她们这下该收敛了,她也是个省懒的,必是想要一劳永逸。”叶君镆对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微勾了唇角:“她那个身子,是不能太过劳心。我让你寻的那月见草你可查到所在了?”

        “这……”断楼敛了嬉笑面有难色:“那药……极难采。我们这几个人中大约只有久刷弃疏两个能一摘。”

        “过几日我要出京办些事,你跟着我顺道去一趟吧。”叶君镆淡淡道:“另外,赵彦平素跟什么人接触、说了些什么,你都给我盯紧了,但千万不可让他察觉。”

        “是。”断楼应了,疑惑道:“殿下难道是想亲自去……”

        “‘九尾凤佩’她随身佩着,寒毒便不会再发作。我问过邝御医,虽然寒毒不会发作,但这些年来她心肺俱损,唯有投以药石慢慢调养。”叶君镆微皱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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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打算就这么一直跟太子妃僵着?”断楼摇了摇头:“殿下,我说句不该说的,你若真的……不如用个孩子留下她吧。就算她起初恨你,至少你们有一辈子的时间,不像……我和她。”断楼合了目,沉声道:“我育了这样多的醉目牡丹,她却不能回来再看它们一眼。是我当初没能留住她。”

        “断楼。汀茶……太任性了。”叶君镆轻叹了口气:“谁都没料到她……”

        “殿下,莫再提了。”断楼似有几分醉意,目光迷离起来,微晃着向外走去,口中轻吟:“断目自是飞去无忌,况是今朝无酒醉楼。飞去……无酒。”

        叶君镆眸光微闪了闪,眼前浮现出那日,他带着她和皓昱泛舟湖中的情景。三个人,多么美好的三个人,美中不足的是那孩子不是他与她的。

        他肯留下皓昱,也有很细微的一点柔情。因为有那个孩子在,这太子府便更像一个家了。

        若……你会恨我么?他垂了眼帘,眸中翻腾的黑色光芒一点点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