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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第七十九章:黄雀在后

书籍名:《洛璧吟》    作者:江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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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锦斋雅阁。聿肃睿铮叙述完自己的计划,抬眼看向颜少卿:“颜公子,你看如此是否妥当?此次,务必让聿肃睿涯再难翻身、万劫不复。”

        “殿下是想趁百里贵妃生辰的时候毒杀宁王嫁祸聿肃睿涯?”颜少卿双眉一皱,沉吟不语。

        “怎么,颜公子觉得不妥?”聿肃睿铮扫了颜少卿一眼:“但不知颜公子有何见教?”

        “少卿愿为殿下重布这一局棋。”颜少卿微微笑道:“殿下觉得这样如何?”示意聿肃睿铮屏退左右,附耳轻声慢道。

        聿肃睿铮眸光闪烁不定,轻轻点了点头:“公子果然想得周全,只是……”他顿了顿,语气恳切:“不知可能向公子借那柳非言一用?‘天机公子’太过出名,难保不被人认出,不宜露面。若是到时情形有变,也需要有人从旁提点。柳公子机敏过人又有韬略胆识,公子可否让他扮作仆从随我入宫?”

        “说的也是。”颜少卿仿佛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说,点头应允:“也好,就让非言跟着殿下,以求万无一失。”假装没看见聿肃睿铮眼中抑制不住的得意,郑重叮嘱:“殿下,少卿虽然声名在外,但论起在我家殿下心中的位置,却远不及非言。还望殿下确保非言此行万无一失,否则少卿无法向我家殿下交代。”

        之前聿肃睿铮对柳非言即是风圻太子妃江泠璧一事犹有怀疑,此番听了颜少卿的话,这才深信不疑。遂笑道:“这个自然,只要有我在,定会保证柳公子毫发无伤。”

        “他走了,璧儿,出来罢。”待聿肃睿铮离去,颜少卿轻轻一扣屋角的沉香木屏风。

        柳非言从后转了出来,浅笑微嘲:“想要我命的人,果然不少啊。”

        “你倒还笑得出来。”颜少卿无奈地叹了口气:“原先我还不相信,断楼他能做出这样的事。他这是得了谁的授意?”微眯了眼,目光犀利冷清。

        “一定不是叶君镆。”柳非言轻声说道,颦眉喃喃道:“能让断楼甘受驱驰的,除了住在东篱斋的那位,怕也没有旁人了。”就算掩饰得再好,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看向自己时总隐藏着莫名的敌意。

        “逸梅?他如此自作主张,不怕将来叶君镆怪罪?”颜少卿冷嗤一声,语意中带了怒意。

        “呵,你不必生气。逸梅其人,一心辅保主子成就大业,自是容不下我这个心有芥蒂、偏偏身份势力能给叶君镆造成威胁的太子妃的。”柳非言却似浑不在意:“再者说,将来木已成舟,我已在九泉之下,顾活不顾死,叶君镆当真能为了我滥杀功臣不成?”思绪有些飘摇,自己在水中下沉时那个拼命将自己带离深渊的身影与九华山上一场算计的主谋重叠在一起……呵,到底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假意?只是如今,再去思量又有什么意义?轻叹一声,摒去杂思:“你我该谢谢逸梅才是。若非如此,我一时还想不到能打消他怀疑的脱身之策。”

        “‘颜少卿’亦命不久矣。”颜少卿会意一笑:“是了,以南宫长岭和聿肃睿铮的如意算盘,怎么会放过我这‘天机公子’?将你带走之后,必然是要杀人灭口的。你是想让断楼见证‘颜少卿’的死亡么?”

        “少庄……”柳非言明眸清泠,淡淡一笑,宁和如水:“我们向往的日子,不远了。”

        二月二十三,恰是皇贵妃百里莘二十岁的生辰。玄帝聿肃悯为了讨爱妃的欢心,下令在宫中大摆筵宴以示庆贺。小千岁宁王聿肃睿麟被抱在百里皇贵妃的怀中,聿肃悯兴致极好,与爱妃一同逗弄麟儿,直惹得小家伙咯咯直笑,好不讨人喜欢。聿肃睿铮见父皇高兴,也陪笑道:“麟弟生得粉嫩,子肖父,将来长开了必也是一表人才呢。”

        “子肖父,呵。”聿肃悯逗弄孩子的手停了,将聿肃睿麟抱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又扫了眼聿肃睿铮,似笑非笑道:“弟肖兄,老四,麟儿没准也有几分像你呢。”

        聿肃睿铮一僵,百里莘心道不好,咬牙暗恨那日之人任性妄为,脸上却丝毫不敢带出,笑吟吟打圆场,接过聿肃睿麟摇着道:“皇上对麟儿太过宠爱了,若是麟儿真能如父兄一般,臣妾也就心无所憾了。”

        聿肃睿涯坐在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其乐融融”的场景,唇角边泛上一丝冷笑。心中想的却是手下暗探的回报——聿肃睿铮常见的那个人是霓裳坊的主事,一身玄衣,长相平常,行事并无出奇之处。并没有他之前吩咐下去要找的身材娇小相貌清秀之人。难道说是自己猜错了?不会。难道是……她易了容?想到这里,更捏紧了手中的酒杯:看来还得自己亲自辨认才是。

        “小七,今日是你百里母妃的生辰,你还不过来敬酒?”聿肃悯抬眼将他神色尽收眼底,眸中闪过一丝愤恼,扬声喝问。

        “是。”聿肃睿涯回过神,眸光一闪,起身走到桌前,恭恭敬敬一揖:“恭祝贵妃娘娘玉体康泰,芳龄永继。”

        “多谢。”百里莘碍于场面微微颔了颔首,冷淡回应。

        小家伙聿肃睿麟却似丝毫没察觉忽然僵下来的气氛,在此时伸出了胖乎乎的一双小胳膊,挣脱母妃爬到桌案之上,拉住聿肃睿涯的袖子往嘴里送,嚼得津津有味,啪嗒啪嗒流着口水咯咯直笑。

        聿肃悯、百里莘、聿肃睿涯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顾自玩得正开心的小家伙,一时间都忘了说话。百里莘最先回过神,有些尴尬地将儿子重新抱回怀中。

        “说来,”聿肃悯将视线移到聿肃睿涯身上,忽然出声:“麟儿现在这天真烂漫的模样倒让孤想起了你小的时候。”眼中混杂着温情和疲惫,越发复杂难辨。

        “父皇……”聿肃睿涯微诧地抬起头,与聿肃悯目光一触,复又重新低下,淡淡道:“说笑了。儿臣之母哪里能及贵妃娘娘尊贵,儿臣自也是比不上小皇弟的。”说罢,深深一礼,转身回座。

        聿肃悯被不软不硬地顶了回来,一时间心中不快,抿唇不语。

        聿肃睿铮将一切尽收眼底,不动声色地掸了掸衣袖,就听耳侧有人轻声道:“殿下,是时候了。”

        他站起身,满上一杯酒走到聿肃睿涯的桌前:“七弟,一个人自斟自饮好生没趣,今日趁着父皇和大家都高兴,为兄也有些体己话想和你说说。”

        “四皇兄客气了。”聿肃睿涯站起身来似笑非笑勾起唇角:“有什么教诲,小弟听着就是。”

        “你我虽非一母同胞,可自小都在母后膝下养大,论理该比其他兄弟更为亲厚才是。”聿肃睿铮不疾不徐说道,向前探了探身子,手中端着的酒盅从侧面看来正覆在聿肃睿涯的袍袖之下。

        “四皇兄究竟想说什么?”聿肃睿涯不喜与这口蜜腹剑的皇兄亲近,不着痕迹地后撤一步。

        早在聿肃睿铮走到聿肃睿涯的桌子边时,聿肃悯的目光便一直注视着这两个儿子。见老四有言和之意,小七却态度恶劣,不由心中又是一阵不悦。

        就闻聿肃睿铮被拂了意有些讪讪道:“既七弟不愿与为兄多话,为兄不勉强,先干为敬。”说罢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身离开。

        “虚伪。”聿肃睿涯低喃一声,脸上愈发带了看好戏的神情:这是唱的哪出?

        “啊!”主座上忽然响起一声女子的尖叫,却是皇贵妃百里莘。只见她花容失色,哆嗦着摇着怀里的聿肃睿麟:“麟儿,麟儿,你别吓母妃啊!太医!快传太医!”

        那方才还咯咯笑着的孩子,脸色青紫瘆人,嘴角溢出黑血,一动不动的躺在百里莘怀里,显是已气绝身亡!

        聿肃悯一见之下心中大恸,气得一把掀翻了桌子,怒发雷霆,颤声喝道:“一个都不许出去!给孤查!这是谁胆大包天,竟在孤的眼皮底下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一片狼藉,众人正不明就里惊慌失措,忽听又有人尖叫道:“四殿下,四殿下也……快来人啊!”

        聿肃睿涯诧异望去,就见聿肃睿铮面无人色栽倒在地,南宫长岭疾奔一步上前扶起他正呼叫着,一时间乱作一团。他本面无表情地看着,就见人群中忽然有一个不容错认的身形一闪而过。瞳孔骤然一缩,心猛然一惊——是她!一定是她没错!与她几次交锋皆不能胜,羞恼于她的狡黠,故而对她的身影记得犹为清楚。拨开人群细细搜寻,谁知方才那一闪而过仿佛是自己的错觉,那一抹娇小灵动的身影却再没出现。

        失望地合目,忽觉有人擦身而过,一股似曾相识的淡淡幽香直钻入鼻息。猛然伸手一抓——“果然是你。”语调慵懒而阴冷,指节扣得愈发牢:“你以为这一回还能从我手中逃脱么?江、泠、璧。”

        “殿下……”触到的身躯已从一僵中恢复过来,此时瑟瑟发抖。低哑的声音透出说不尽的惶恐:“您说什么?小人不明白……您,您抓着小人做甚?”

        聿肃睿涯嘴角向上勾起,将那青衣小厮往自己怀中带了带:“这样,可曾想起什么?莫不是你忘了,曾经,我便是这样被你挟持在怀的?脖子上还架着一柄剑呢。”另一只手捏起他的下巴,看着那一张平淡无奇的容颜,笑得越发灿烂:“我怎么忘了?你是会易容的,一般人的确认不出你。只是本王恰巧近过你的身,识得你身上的香……”抬手将小帽打落,揭去那一张薄如蝉翼的□□,紧盯着那张平静如水的清绝容颜:“美人,今日栽在本王手中可是心服口服?你还妄想能逃得出本王的掌心么?”

        “这下,不巧了。”江泠璧轻嗤一声,一双潋滟明眸光华流动:“七殿下,是我疏忽。这次的确逃不出你的掌心,只是……”笑容蓦地一僵,有了丝苦涩无奈的意味:“你我,怕是都落入了聿肃睿铮的局!”

        聿肃睿涯一愣,身边已被重重铁甲包围。聿肃睿铮在南宫长岭的扶持之下艰难地抬起手指着他二人:“还不,速将,风圻奸细拿下。”

        南宫长岭跪倒向聿肃悯启奏:“陛下,与七殿下形容暧昧之人,乃是风圻太子妃江泠璧!微臣绝没认错!今天的一切必然与她脱不了干系!请陛下定夺!”

        嘈杂的大厅一瞬间寂静下来,聿肃悯惊诧震怒的声音回荡在上席:“什么?风圻太子妃?”惊疑的目光落在聿肃睿涯身上。却见他拥在怀中的人此时抬起了头,虽是青衣小厮打扮,却长发如瀑,容貌清丽,神态平宁。眸光流转,自有份不需言传的典雅高贵,已知南宫长岭所言非虚。心下一沉,莫非……“来呀,将他二人给孤拿下!”

        金瓜武士向前一拥,江泠璧浅笑轻嘲,用只有聿肃睿涯能听到的声音道:“七殿下,看来这次,你是被我‘连累’定了。你的袖子上,方才被我下了‘封喉夺命散’。若是查起你那小皇弟的死因,你可是百口莫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妖女!”聿肃睿涯闻言大怒,方想将江泠璧推给金瓜武士,忽心念一转,将她抓得更牢。贴着她耳边道:“怎么?想激将?没用的,我不会放掉你的。只有你能为我证明清白。”

        “住手!”高声断喝:“谁敢上前!”金瓜武士们到底忌惮他是金枝玉叶,不敢真伤着他。聿肃睿涯微微冷笑,拽着江泠璧一步步逼近主座:“父皇,且慢。儿臣有下情回禀。”

        不待聿肃悯回答,百里莘双目赤红发髻散乱宛如疯妇,已指着他尖声哭叫道:“聿肃睿涯,你恨我也便罢了,为什么要对我的麟儿下这样的毒手!他才那么小,他是你的亲兄弟呀!”

        “贵妃娘娘,稍安勿躁!”聿肃睿涯冷着脸一抖袍袖:“我倒要问,你如何能认定是我下的毒手?莫非是有人告诉过你,我要下这个毒手么?”

        百里莘一愣,茫然地摇了摇头,喃喃道:“可是,四殿下,他也中了毒。只有你,只有你最恨我,最恨麟儿,最恨四殿下!”

        “父皇。”聿肃睿涯转向聿肃悯:“您也相信小皇弟和四皇兄中毒的事是儿臣所为么?”

        “你拉着的这个女子是谁?”聿肃悯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她,的确是风圻太子妃江泠璧。”聿肃睿涯点了点头,抢在聿肃悯之前开口:“至于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父皇怕是还应问一问四皇兄和南宫大人。”

        “七殿下,休要血口喷人!”南宫长岭阴沉着脸走到近前。

        “那倒要请南宫大人解释一下了,若真是本王下的毒,为何睿麟惨死,四皇兄却还……”瞟了一眼面色虽难看到底缓过劲来的聿肃睿铮,唇边轻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四皇兄好胆识演了这一出苦肉计。”

        “陛下!”南宫长岭老泪纵横:“陛下,您可还记得‘海玉丹珠’?此丹可解百毒,是南宫世家家传之宝,皇后娘娘入宫之时的嫁妆,娘娘临终前传给了四殿下。也是娘娘在天之灵保佑,方化去四殿下今日之劫。陛下,难道四殿下福大未卒,竟是授小人以口舌吗?七殿下与敌国太子妃纠缠不清、百般相护也就罢了,居然还在这里信口雌黄恶语中伤,还望陛下明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