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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之浮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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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书籍名:《双城记之浮尘》    作者:甘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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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德法日夫妇的酒店里,佐伊一呆就是两年多。

        要是再加上马内特医生离开后她等待的半年,就已经将近三年的时间了。

        佐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英国那边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按说洛里先生的可靠不容置疑,而她就算是现在也一直处于德法日太太的严密注意下,严密到了她没办法偷偷写信寄信的程度,虽然她现在已经在酒店里帮手了这么久。

        她房中的墨水纸张,早就被德法日太太收走了。

        而在此时,在佐伊不知道的时候,英国伦敦的最高法院则开庭审理了一宗叛国案。

        是的,就是那宗原本应该在一七八零年才开庭的达奈叛国案。

        诺曼先生几年前就托辞身体不适辞去了法官一职,所以现在最高法院的法官另有其人。至于这个人的名声,只能说,能达到诺曼先生那种声望高度的人实在太少,尤其是在这种混乱的年代。

        所以,这个后升职的法官明显没有在这方面做什么努力。

        这次案子的主角是护送马内特父女回家的达奈,他被指控盗取英国国家机密文件卖给法国。

        马内特父女和刚刚结束外省业务调回伦敦的洛里先生都被通知作为证人参加。

        指控达奈的是他的一个名叫约翰·巴萨德的仆人。他信誓旦旦地说他的主人达奈都做过哪些事,在被问到有没有可能认错人时,这位仆人说:“绝无可能。”

        身为达奈的辩护律师,斯曲里弗在西德尼的提点下,仅用了一点小手段就获得了这场诉讼的胜利。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现在坐在律师团中的西德尼·卡顿,与被告席上的达奈,外貌看去十分相似。而如果当日参与情报买卖的人是西德尼而不是达奈,外人很难分辨得出来。这一证据立刻推翻了无耻仆人的所有诬告。

        法庭结束之时,天已经黑了。

        马内特医生,露西,洛里以及斯曲里弗都站在达奈身边,庆祝他诉讼胜利,死里逃生。

        西德尼只默默站在一边,看着这些人热情的庆祝。

        刚看到露西时,他就察觉,这位姑娘与他的意中人相似得惊人。

        一样的金色长发,一样美丽的蓝眼睛,一样的善良富有同情心。

        第一眼看去,他甚至差点以为佐复活了。

        可是,理智却告诉他,那位姑娘,不是佐伊。

        虽然她与佐长相相似,但她叫露西·马内特。她是英国人,是波韦的名医的女儿。

        他站在黑暗中,看着露西掺扶马内特医生坐上马车离开。之后,斯曲里弗左冲右撞地返回法庭的更衣室去换律师长外衣,此时只剩下洛里面对着达奈。

        这时,西德尼才从黑暗中走出来,语气略带讥讽地和特尔森银行的洛里先生说了几句话。

        他记得自己曾收到过一位署名为贾维斯·洛里的先生的恶作剧来信,大概那个人就是面前这个人。

        但是素不相识的洛里为什么写信给自己,难道是想用他们银行极其无聊的业务来拯救自己堕落的灵魂?西德尼古怪地笑了笑。

        洛里先生并不喜欢西德尼话里带刺的口气,他努力想和西德尼建立一种良好的谈话氛围,可惜没多久,他就发现努力失败了。

        西德尼对人生的冷漠与失望让洛里感到无奈和愤怒,他转身拦了辆马车气冲冲地跳上去就离开了。对洛里来说,像他这样数次被特尔森银行评为“可靠职员”的人,和经常用漫不经心口气提起“公务”这个词的先生交谈,简直是对洛里的一种侮辱。

        坐在马车里时,洛里想:“幸好,我还不知道他是谁。我这辈子也不想知道他的姓名。”

        西德尼冷眼看着洛里离开,拉着达奈去了酒馆。

        平心而论,看到达奈,西德尼就感到痛苦。

        这不仅仅是两人长得相像,而且达奈现在一脸积极向上的表情,这恰恰是西德尼现在所缺少的。

        西德尼并不是一直堕落到现在,他还记得,几年前当他手里握着佐的小手时,他是多么幸福,又曾是多么意气风发。

        那时的西德尼和现在的达奈多么相像啊!

        可是,一夕之间,狂风吹来,将他的世界颠了个个儿,将他的幸福毫不留情地吹走。

        他在即将爬出人生深渊的最后一刻,那只温暖的小手却消失了。

        如果不用酒精麻醉自己,他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达奈与西德尼的交谈并不融洽。事实上,没有人喜欢同颓废的西德尼交谈。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帖□□,让人感到人生的迷茫悲凉与无奈,却没有一丝能让人振奋的味道。

        最后,达奈很有礼貌地起身想要离开。

        西德尼对达奈大笑道:“达奈先生,别为你现在的春风得意而自豪。你永远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失去它,你永远看不到结局。晚安,达奈先生。”

        达奈急匆匆地走了出去,似乎想逃离西德尼诅咒一般的话语。

        西德尼抬起头,看着旁边墙上的镜子。

        “呵呵,达奈,我们是多么相像啊。我为什么要走近你呢?就是为了想看看当初我的是什么样子么?看到你,我就知道我曾站在一个什么高度;可是,看到你,我就会想到,我是在什么样的幸福中沦落下来的。我曾同样被一双美丽的蓝眼睛满怀柔情地注视过,我曾同样被温柔的小脸蛋爱怜过。可是,……是的,达奈,我承认,我恨你。你与露西,明明就是几年前的我与佐!”

        他喃喃低语着,将桌上一品托的酒精全倒到肚里。最后,他慢慢垂下头,枕着手臂睡着了,他紧闭的眼中滑下泪,长长的头发散落到了桌面上。

        沉睡过去之前,他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佐。”

        西德尼不知道的是,如果他能对洛里先生礼貌一些,如果他不用冷漠尖刻的话刺伤洛里先生引以为傲的尽职品质,他与洛里先生本该有一次友好的交谈,互相交换名字。之后洛里先生将会想起,他曾被一位法国姑娘用颤抖的手塞过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同样的姓名。

        而现在,真相与他再一次擦肩而过。

        所以他只能在醒来后,像以前每天都做过的那样,迈着踉跄的步子去斯曲里弗的事务所,帮他整理诉讼文件,帮他找出对手的弱点以及漏洞,助他成名,以此换得几瓶酒喝。

        一晃儿达奈的叛国案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这段时间里,马内特医生家有了常客:一位是洛里先生,他终于战胜了自己不与业务对象接触的信念,开始频频造访马内特医生家;一位是达奈先生,他来得不像洛里先生那样频繁,但对于美丽善良的露西,他显然对她很有好感;第三位则是斯曲里弗和西德尼,这一对比较特殊,他们时常结伴而来,在医生家里也得到了热情的接待。斯曲里弗仍旧保持着吹嘘的本能,以医生家的“恩人”自居。西德尼的话却十分有限,他就像是斯曲里弗的影子一般,时刻跟着,却几乎不开口。

        这一天,达奈从马内特医生家回到自己的住处时,收到一封来自法国的信。

        信的署名他很熟悉,是他的那位已经断绝关系的叔父来的信。

        信里要他马上回法国一趟,因为根据法律程序,还要当面做最后一次确认,在他于几年中将那些声明与家族断绝关系放弃继承家族财产的文件全部签署之后。

        达奈去马内特医生家和父女俩道了别,就登上了远行的车。

        等他的马车到了巴黎近郊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车夫为了赶时间,拼命挥着鞭子驱赶马匹。

        车子最后到了圣安东尼区,街上的人还很拥挤,当他们看到急驰的马车时,便纷纷避开。

        等人们两边散开后,有人才看到路中间有个还在玩耍的小孩子,他的母亲不知为什么没在他身边照看他,而他还不知道一场大祸将要临头。

        人群里响起了惊呼。

        马车夫听到惊呼声,发现了路中间的孩子,他拼命想拉住马缰绳,可马车却因为惯性还在向前面冲着。

        忽然一个苗条的身影飞快跑过去,将小孩子一下子撞到了路边。

        可是她却已经来不及离开,就在她要马蹄踩死时,马车夫总算及时将马车停住,最终避免了这场即将发生的惨案。

        路边的人看清救人的姑娘时,都欢呼起来,有几个流浪汉大声叫道:“忧郁的美人!忧郁的美人!”

        站在马车前面的,正是佐伊。

        佐伊一脸怒气冲冲,看着车上的人。在酒店中几年,她再也不是英国的那朵娇嫩小花。

        达奈打开车门道:“怎么回事?”他的目光落到佐伊脸上,不由得有些愣了。

        佐伊也怔住了,她低低唤了一声:“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