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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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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籍名:《碧玉簪》    作者:羽意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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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有些悲哀——

八道啊,别人都说狐狸善于魅惑,我又何德何能魅惑了你?只是你能活千年,而我不过百岁。人妖殊途,无论你怎么恋我,我都会离你而去。

我含糊地点头:“唔。”

远处传来马蹄声。没过一会儿,便有人敲门。八道开了门,见到的竟然是族长。

族长有些醉了,让家丁搀着,东摇西晃,像只大肥鸭。他的儿子刚刚结婚,天又这么晚,却突然登门,所为何事?见身侧那个瘦弱的家丁手中拿着算盘和账簿,我便猜出了七八分。

感情这是像黄世仁那样,过年的时候逼债啊!知道他是个看不起女人的人,我说的话也未必听;按照应有的礼节行了礼后,我便回房睡觉去了。

我对族长的印象不太好——

族长年满六十,两个月前却讨了一个刚行过笄礼的小妾。而他的长孙女都已嫁作他人妇,为夫家先后生下了三个儿女!

虽然他曾在刘婆婆去世的时候,借我银子,帮我主持葬礼,但在我眼中不过是伪君子的行径罢了。

八道或许看到族长穿的是黄色狐裘,也不太舒服,没一会儿便将他晾在一边,跑了过来。

我说这样不好,即使再不待见,礼节还是要尽到的。八道点头说是,和我一起到厨房,烧了壶开水,又从陶罐里抓起一把风干的野菊花泡进水里,便要给族长送过去。

我瞪了他一眼,接过茶壶,将茶水倒掉,“你什么意思!”

八道嬉皮笑脸:“玉人不正是这样想的吗?”

真是只狡猾的狐狸!我给了他一粉拳,拿出和茶农换的茶叶重新泡上,并嘱托他要好好待客。八道极不情愿:“哪有长辈伺候晚辈的!”

“不是伺候,是照顾。”想起族长竟比八道这只八百年的狐狸精看起来老很多,我突然想笑,却又觉得心酸:“我老的时候你也要记得照顾我哦!”

“当然!”八道突然在我脸上啄了一下,然后提着茶壶,一跳一跳地走了。他的尾巴从衣服里露了出来,又赶紧塞回去,样子甚是滑稽。

这只狐狸……还真有点喜欢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①为了大家阅读方便,本人以后就尽量不用那不三不四的古代白话。O(╯□╰)o,脑细胞死得好惨啊!

5、凝春楼  ...

三日后。

江南风格的建筑,古典雅致,花砖木雕,小桥流水,和我居住的草房形成鲜明的对比——如今连草房也化为了灰烬。

如果这就是我的命,那我便认命好了。

“姑娘,往前走。”①

我便往前走——

虽然眼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就是墙。

“呀,姑娘别!”

眼见着我直往墙上撞,牙婆赶紧拉住了我。

“姑娘,转身吧。”

我便转了个身。

牙婆上下打量着我,和族长讨价还价:“姿色倒也不错,只是一百五十两也太贵了吧。我就是买个~雏,从小调~教,最多不过三四十两银子。”

我原本只欠了族长八两银子,驴打滚利滚利,竟然涨到了七十五两。

“凭她的姿色,送到青楼去,你赚到的岂止是一百五十两,恐怕一千五百两不止吧。”族长一脸青紫,坐在太师椅上,呷着茶水,不紧不慢地说道:“上次我给你的碧珠,说好卖了之后三七分账,谁晓得你这老妇竟私吞了十两银子。”

“瞧您说的!”牙婆打着哈哈,一脸谄笑:“您纪大老爷家大业大,还在乎这点银子么?”

族长正色道:“一个铜板也是钱,我可不能让祖宗创下的家业败在我手里。”

“是是是!”牙婆不住地点头,拉起我的裙摆看了看,却又开始摇头:“这姑娘哪儿都好,可惜长了双天足,只怕客人不喜欢啊。”

“开国马皇后不也是大脚?”族长是个贡生,在国子监读过书,腰板自然硬一些。就算是谬论也说得跟真理一样:“难不成你要藐视当朝天子祖先,造反吗?”

造反可是重罪,诛九族,凌迟处死。牙婆年轻时被人拐卖,沦落风尘,虽然老了孑然一身,但这么一大顶帽子扣在头上,还是忍不住打起寒颤:“老身不敢!”

族长继续威逼:“那扬州知府巴不得升迁,如果我将你这逆贼交与他——”

扬州知府贪且残,若落在他的手里,恐怕九死一生。牙婆的脸一下子白了,两腿抖得厉害。她跪到族长面前,抓住他的衣袂,哀求道:“老身知错了,求大人原谅。”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我好歹是故交。”族长为自己的胜利而得意,像对狗一样,抬起脚将牙婆踢开,肥腯的脸上带着世故恶毒的笑:“这桩买卖你还满意吧?”

牙婆的头撞在了对面的黄花梨木椅子上,疼得她掉眼泪。但族长没有去看她是否受伤,反而叫人去检查那把椅子是否损坏。面对这种炎薄的待遇,牙婆却只能强颜欢笑:“老身满意极了,满意极了!”

“这就好。”族长将强按了我的手印的卖身契交给牙婆,人财两讫之后,对蹲下来为他整理衣角的另一个家丁说:“阿福,送刘姑娘到凝春楼②。”

天下起了冬雨。

烟气迷蒙,潮湿而寒冷,映着白墙青瓦,就像一副别具韵味的水墨画。院子里依旧贴着大红喜字,还有倒着的福,淋了雨,反而更红,比那天见到的血还要红。

八道的尾巴一直围在我的脖颈上,雪白雪白的,很温暖。绕过走廊,我看到族长家的长工将那些失了法术的小狐狸从笼里拉出来,剥下皮,洗净上面的血后,晾在檐下的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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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惨叫着,揪得人心疼。仅活着的六道见到我,突然发了狂似的,撞着笼子,想要挣脱出来。站在一旁的道士立即摆出阵式,嗡嗡念起经文:“窃以金书玉笈为入道之门墙,讽经诵咒乃修仙之径路。得入道之门可以复元始之性,获修仙之路,得以晓自然之心。是故道者,住丛林焚香火,三千日里勤功,十二时中无怠,朝夕朝礼圣容,当输自己之诚,殷勤祝厘国祚,必获升仙之庆……

河海静默,山岳吞咽。万灵镇伏,招集群仙。天无氛秽,地无妖尘。冥慧洞清,大量玄玄也,常清常静天尊……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③

好一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八道啊,你可知道,你最错的一件事就是不该来到人类的世界,更不该相信人的鬼话——

我数着狐皮上的尾巴,一条的,两条的,三条的,死气沉沉地垂着,没有丝毫生气。它们并没有害过人,没有作过恶,只是投身为畜生,便任人屠宰。

六道渐渐安静下来,和我相视着,绝望,无奈,以及对生的渴求,复杂的眼神就像这场冷飕飕的江南雨。

下辈子投胎,不要做人不要做畜生。

阿福引着我经后门出去,驾着马车穿街过巷,到了凝春楼。

凝春楼靠着瘦西湖,风景秀丽,得天独厚。附近都是酒馆商铺,卖茶,卖酒,卖布,也卖人。因为是官府经营,自然比别家的气派些。

错落的硬山式屋顶,金字的招牌,远远便闻见一股脂粉香。很浓,熏得我想要吐出来。因为在下雨,街上行人并不多,两个龟奴站在门口,看到驾着马车来的客人便赶紧地上前招呼。

我也下了车。下车的时候,我的脚崴了一下。牙婆赶紧扶住我,生怕我摔倒。同样都是女人,我对她倒也不怎么憎恶。

一些穿着锦缎的纨绔子弟在厅堂里喝酒听曲儿,见到我便要调戏。问牙婆:“这是打哪儿来的,好标致的人儿啊!今儿晚上一定要留给我才是。”

牙婆也是凝春楼的鸨母,和客人打情骂俏,全没了羞耻。“老娘今日亏大了。哥儿几个要是能将本钱还我,老娘就是把自己贴上去都成!”

客人一脸惊讶:“老鸨,你亏了多少银子?”

“三百两!”牙婆尖着嗓子:“是个大脚,你们谁要,只要给本钱我就贱价卖了。”

“让我瞧瞧有多大!”其中一个手拿小脚金莲鞋,鞋里放着酒杯,放下怀里的女子,过来便要掀我的裙子。

我一脚踢过去,正中他的眼眶。那个少年失去重心,四脚朝天摔在地上。他捂着自己受伤的那只眼,气得直嚷嚷:“这哪儿是大脚,分明是驴蹄!”

一群人哄笑起来。那个少年骂骂咧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三百两?再送我三千都不要,婊~子!”

“爷别说那么难听嘛!”陪伴着少年的女子看起来非常年轻,却很老道。倒了杯酒,喂到少年嘴边,一手帮他揉眼眶,“我亦是婊~子,爷家那位千金小姐可有我这婊~子讨爷的欢心?”

一提到自家的老婆,少年便摇头叹气,一派老气横秋的模样:“要不是我爹不同意,我早休了她,娶你过门儿了。”

女子侧过脸来,冲我微微一笑。那笑媚而不俗,就像盛开的六月雪。接着她又转过头,看那个少年:“我跟你又不是为了什么名份……”

牙婆为少年赔着不是,又添油加醋一番,“这姑娘原本要给纪大老爷做填房,可惜是粪坑里的石头,力气又大。纪大老爷一把年纪,近不了她的身,就给弄到这儿来了。”

人总是对别人的是非很感兴趣:“纪大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