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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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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书籍名:《唐朝一家人》    作者:瓯茶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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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事罢了,不碍事。曹铭昭跟我有过节,我以后都不想理他了。”“不理也罢。但只有一点,你们以后打架先互相商量商量别打脸就好。”

两人说笑了一回。初七却是闻到康摩伽的气味寻了过来,便见他跟江蓠谈得高兴,一时不敢上前,缩着身子躲在角落等着。周围不仅只有她一个人躲着,还有几个女孩接着上茅厕的功夫跑过来偷瞧几眼。康摩伽着实有些名气,样貌也招人喜欢,最要紧性情好,待人热忱,懂得哄人开心,因而早已偷走了一片芳心。初七听那些女孩们议论康摩伽的脸,酸溜溜地说着江蓠的坏话,虽不明具体内容,却是知道那些话全非善意。就这么一走神,康摩伽却是告别离开了。初七追了几步,终没能有机会上前去跟他相聚。江蓠回头发现她回来了,便对她道:“不管你懂不懂,以后吃这碗饭就得好好学着点,不然不仅填不饱肚子,还会受欺负,可苦着呢。”

  相见

11江蓠的话几乎预兆了初七接下了半年的日子。颜征对她严厉得很,一旦初七不听话便饿她一整日。班子里的女孩没有一个能和她说得上话的,久而久之众人便都冷落她。除了江蓠看在康摩伽面子上照顾着她,初七几乎没有任何依靠,过得尤为艰辛。她日渐瘦弱,既不能温饱,又没有疼爱。有一段日子,她仿佛回到了康摩伽买她回来那时的样子,连个人形也无。她难过时偶尔会嚎几声,弄得四合院里不得安宁。街坊上门问颜征是不是养了匹狼,颜征面子上挂不住,直担心班子声誉受损,几次都动了念头想将初七退回去。后来不得已,他吩咐下去每当初七叫唤,便用绳子绑了打嘴,叫几声便打几下。众女孩皆不敢干这样狠的活,颜征便自己当众示范了一次,用秤杆敲下了初七两颗牙来。众女孩见了初七嘴里汩汩流出的血,皆是害怕不已。

从此以往,初七又试了几次,皆被教训得惨了,便也知道不能随意叫唤。江蓠常劝她道:“你呀,别太拧了。跟师傅对着干没好处,若乖巧一些,活得也不必这么苦了。你若不为你自己,也想想康摩伽。他要是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岂不要难过死吗?”初七对她点头,从此倒是安分了不少。半年下来,她每日被吊在院子中间的竿子上两个时辰,总算没再怕高,劈腿拗腰虽还学得不太扎实,倒也有板有眼。颜征开始训练她爬竿,用鞭子抽着她顺着细细竿子往上窜。她掉下了几回,摔断过几次胳膊,伤好了便继续练,渐渐也学会了。等学了爬竿,她又得学走索。走索不比爬竿容易,起初是在极粗的麻绳上练,后来绳子越来越细。初七摔下来上千次,幸好下面有网绳保护,不然她便早已一命呜呼。康摩伽没几日便会带着一堆方小说西来看她。谁知安岩跟颜征通了气,禁止康摩伽来与初七见面,让他次次都吃闭门羹。他唯有将方小说西都悄悄托付给江蓠,让她转送到初七手里。

江蓠从未怠慢此事,也不私自克扣中饱私囊。她心里只是有些羡慕,只因从未有人对她这么记挂。初七对着康摩伽送来的零食衣服玩具,往往呜呜了几声便在四合院里的一棵杏树底下挖了个坑全部埋了。若得了机会出去,她便会跑去对面的院子外面,在离康摩伽房间附近的围墙边上停下叫几声,叫完了便拔腿就跑。她会去梨花春酒楼对面发呆,也会去早市的摊子前乱晃。可惜她没能有一次机会见到想见的人,故而脸上一直愁眉不展。颜征十分讨厌她愁兮兮的样子,要她每日咬着筷子练笑脸。想不到她竟到了换牙的时候,门牙虎牙相继掉了,连筷子都咬不住。江蓠用个小荷包将她掉了的牙齿包在里面,让她埋在院子里。初七对着那块埋了她许多宝贝的土坑,竟第一次学会了掉眼泪。江蓠道:“会哭不是件坏事。但掉几滴眼泪就好,别养成了习惯。那样伤心的事会多得你哭瞎的。”江蓠说的都是过来人的话。初七早已听得懂人话,却从来都不开口。她学会了哭,却并不爱哭。从几丈高的竿子上摔下来摔得手肘脱臼的时候,被颜征打板子打到出血的时候,她虽然觉得疼,却没有一点想哭的念头。女孩们见她木讷的样子,渐渐开始使唤她起来,或是叫她替个班洒扫院子,或是出门买个零嘴。初七全没反对,次次都帮她们跑腿。江蓠略劝过其他女孩几次。众人都说初七自己乐意,江蓠便也没了话说。这跑腿的活做多了,初七便也混熟了长安大街小巷。班子里的春花爱吃的庾家粽子,还有小月爱吃的萧家馄饨,那些有名的小店她都是常客。即使不是有名的小吃店,那些小饭馆里买的醋芹、杂糕、白岁羹、鸭脚羹,她也全都偷尝过,知道滋味。店里的伙计时常照顾她个头小,身子骨瘦弱,两三次便混熟了。初七拿着这些小菜零嘴回来,又惹不得人讨厌,因而总算能在班子里有一席之地。

没有比初七更会适应环境的女孩。她就像杂草一般,在狼窝里便是狼,在人群里便是人。没有人教过她如何做人,她自己早已知道如何生存于人世。后来,初七时常偷跑出去买零嘴的事被颜征发现,便将她关了一天一夜,不给吃喝。江蓠偷偷送水和饼过去,她硬气地没动。受完了处罚,她下次照样溜出去。女孩们见她竟依旧肯替他们跑腿倒也有几分敬佩。她便这样趁着每一个可能的缝隙继续在长安的大街小巷来来往往。偶尔有一次,她路过平康里,看见里面林立的妓馆和招摇的女人,竟好奇地走了进去。那些站着招揽客人的流莺并不如传说中的妖娆,也无妖媚勾人的动作。她们的衣着与那些时兴的妇人们一样,露着胸脯,披着透明薄纱。但她们便有那种一个眼神就勾人心魄的本事,无须太过庸俗的言语,无须太过露骨的衣着。这便是一种生存的本钱,越是高级的妓人越是驾轻就熟。

初七不经意地学过她们撩人的姿势,竟也有人上来问她价钱。她吓得拔腿就跑,再不敢往这里钻。可长安哪里只有一个平康里,大酒楼里面缺不了平康。比如初七常去的梨花春,那里便个温柔乡的所在。初七流连于这些地方,难免沾了点世俗,对诸多怪异之事也见怪不怪了。便是一日黄昏,她照例在梨花春的外面徘徊。眼见酒楼车水马龙,客人络绎不绝,她驻足了一会儿刚想离开,竟看见夜华的身影从前经过,便好奇地停住了脚步。此时的夜华仍旧一身黑衣。只见他双手捧着一个硕大的包裹一路上了楼,却不知是何缘故。初七在楼下踮着脚往楼上看,却只能看见隐约的光影。不一会儿,便听到楼上赞叹之声传来,一时都吓到了路上的行人。楼上众人皆都惊叹见了什么奇珍异宝,啧啧连连。初七守在酒楼门边听些下楼来的酒客在那里议论,说京城最有钱的珠宝富商为了一个女人与人比富,结果输得一塌糊涂。这富商拿了一百零八件金银酒器,有环柄八曲杯、八棱杯,高足杯、羽觞杯……林林总总摆满最大的酒桌,样样切削打磨精致,雕刻飞禽走兽栩栩如生,引得众人看花了眼。而另一人只吩咐了一声,便让仆人拿出一件稀世罕有的八重宝函。这宝函贵重不在珍珠宝玉的外表,而是那迎佛骨之时,皇家寺院便也拿不出此等贵重之器供养佛骨。皇家都不可比,世上金银俗器又怎能比之?饱了眼福的众人四散而去,纷纷将此消息奔走相告。初七略是知道夜华服侍的人富贵不可言,但没有一次比现在更真切。她略发了一会儿愣,便见夜华从楼上缓缓而下,为他的主人开路。

这时,那个夜华服侍着的男人并未穿着厚厚的外衣,手边却仍拄着拐杖。他所到之处皆人头攒动,众人争相目睹他的风采。初七除了他的衣角,什么都不能看清。她见人群如此拥堵,便也作罢了继续围观的念头,掉头走了。这一走,她便有了些心事。想这世上有人富贵,挥金如土,有人不能温饱,处处看人脸色,天道不公,人不如狼罢了。这愁苦之思令她苦闷,竟不知不觉逛到了新昌坊附近的乐游原。乐游原乃长安民众最喜登高之处。太平公主曾在此建造亭阁,风景美不胜收。每年三月三、九月九都见游人成群结队前来游玩。

初七来过乐游原几次,因见此处风景颇美,四处空旷,倒也有所流连。今次而来,她择了块地方坐下,将刚买的杏酪尝了一点子甜嘴。但刚尝一口,她便微微叹了口气。眼见美景如斯,而世俗生活如此繁杂,她便不太想回去。忽而,乐游原上的青龙寺又传来了钟响。初七捂住耳朵,觉得此处也不清净,便打算启程返回。

她刚一回头,却见一辆马车停在了眼前。夜华拉开车帘子,对她道:“半年不见,你可还好吗?”初七马上用袖子擦了擦嘴,朝他点头。她知道马车里还坐着另一个人,便小心地朝里看了看。夜华不等她有所察觉,早已跳下车,将车内的主人迎了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一件天青色的描金袍衫,一串叮叮作响的蓝田玉环,以及一张难以形容的脸。初七大约只能用漂亮一词来形容这样的面孔。即便隔了几丈远,那脸上的每一丝光彩竟都清晰无比。除了脸苍白了些,此人的容貌真是好到无从挑剔。他下车后,拄着拐杖缓缓来到初七面前。初七不禁退了几步,不知为何有些害羞。这个人对她不错,只因她阴差阳错地救了他一回。可他们仍像是陌生人一般,即便见了面都不知如何相处。

不想这马车上竟还坐着一个人。这是个女人。她在车内笑道:“孟郎何时认识了这么小的红颜知己了?”

  美人

12初七转过头去看,便看见一个脸上画着浓妆的女人从车帘子后面露出半张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