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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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静透过车窗，隔着层层人群，她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地上鲜红的血却足以刺激她心里最深沉的痛。坚持住，凌静紧扣双手，告诉自己。
谢东浩的手机在座椅上嗡嗡震动着，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凌静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恐惧。她知道，绝对不能让欧宇扬知道这里的情况，以他狂妄的个性，一定会不惜一切地血战到底，最重要的是他的伤才痊愈，她一定不能让他再受伤。
凌静再次深呼吸，努力忽略手机不停的震动声。鼓足勇气，推开车门勇敢地踏出第一步。
唐会站在最后，慢慢地抽出背后的刀片，眼里一片森冷。他的右手到现在都不能用力，这里切拜他所赐。“谢东浩，血债血偿。”唐会咬着牙，压抑着声音一字一句道。
凌静一步步地走向暗巷，鞋子上的串珠随着她的移动发出阵阵清脆的撞击。唐会有些疑惑地回过头，瞬间张大了眼睛。
“好漂亮的小妞。”唐会淫笑着，目不转睛。
凌静垂着头，闭着眼睛，努力地忽略那股浓稠的血腥味。听到唐会令人恶心的笑声，她厌恶地抬起头，眼眸被冰冷充斥。
唐会惊恐地看着她，是的，惊恐。那双眼睛让他想到了那晚的蒙面女人，一样的冰冷，一样的淡漠。他指着她不停地往后退，嘴里几乎发不出声音。
离人群越来越近，白色的靴子上已沾染着点点血迹，如朵朵白雪下盛开的红梅般，美得惊心动魄。东浩的胳膊和背部都被砍伤，脸上也一片腥红，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
“凌静，别过来。”眼神迷糊间，那道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视线，谢东浩焦急地大叫。
“别分心。”清冷无波的语言，不带一丝感情。
“拦住她，拦住她。”唐会看着身旁没有人对她下手，挥舞着手大叫道。
有人叫嚣着围了上来，凌静尽量移开视线，凭着精准的感觉直击要害却不愿伤人性命。但现实总是无可奈何，看到她的厉害，众人纷纷扬起身上的刀片向她身上挥去。关键时刻，凌静却停止了动作，吓得谢东浩和云枫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瞬间后，凌静睁开眼睛，反手夺过一人手里的刀片，惨白着脸色向对方挥去。血花溅在她的纯白色毛衣，凌静紧抿着有些微颤抖的唇，告诉自己不能心软。
谢东浩心疼地看着他，打起精神往她身边冲去。云枫的心里也充满了震撼，他曾经那样的说过她，而她却仍然愿意来救他。云枫强撑着走向逍遥酒吧的后门口，将门牢牢地封死在那里，以免海鹰帮里面的人救援。
由于之前谢东浩已经放倒不少人，凌静柔中带刚的攻势更是让人应接不暇。不消片刻，一条血路就直直地通向了唐会的面前。
一干小弟都带着惊恐的眼神望着凌静，那双眼睛让他们深深的畏惧。脚上的珠链随着她缓慢的移动而发出悦耳的铃声，此刻听来，却仿佛催命的魔铃般让人惊悚。
“送我们出去。”刀片准确无误地架在唐会的脖子上。
“不想活了吗？”清脆尖锐的嗓音，凌静抬眼威胁道。
被那双眼睛里的冰冷吓到，唐会颤抖着点头。“好，好，我送你们出去，……”
云枫和几个兄弟颤巍巍地站起身，相互扶持着往车旁走去，谢东浩跟在后面。
“不要跟过来，后退，后退。”脖子上逼近的凉意让唐会恐惧。
“凌静，快上车。”谢东浩心疼地催促着。
凌静坐进车里，将车窗按下，刀片直指唐会，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本想打电话的唐会手指僵在空中，见识过凌静的飞刀，他自然丝毫不敢怀疑她的能力。
车子飞速驶过，直到出了北区，谢东浩才松了口气。“凌静，你有没有受伤？”谢东浩转回头，带着焦急。
凌静不语，只是紧闭着眼睛，低垂着脑袋，紧扣的双手不停地微颤着。谢东浩自责极了，满心满眼的心疼。本想带她去换衣服，却在看到十几个未接来电时改变了想法，这么大的事，宇扬不可能不知道，让凌静面对这样的场面，是他的错，他应该受到惩罚。
医院门口，欧宇扬不时地翘首期盼，却每一次都失望而归。“东浩到底搞什么鬼啊，这么久还没到？”欧宇扬急切地问着身旁的郑默。
“老大，东哥……东哥很快就到了。”郑默支吾着，不敢将实情说出。
“郑默，老大问你话，你结巴什么啊？”林云打趣道。
“没，没……没啊，我……我才没结巴。”郑默心神不宁地辩驳着。
“老大，来了。”郑默眼尖地看到谢东浩那辆蓝色的BMW，惊喜地叫着。心里却在感谢老天爷，东哥虽然打电话说不用去了，但他的心还是有些七上八下，现在看到他们回来，自然是惊喜无比的。
一群耀眼夺目的花样美男站在医院门口，自是吸引了不少眼球。东浩将车停在欧宇扬面前，面带愧疚地走下车。
“怎么这么晚？再不来就耽误了。”欧宇扬眉开眼笑地说。
“凌静呢？”欧宇扬张望着车里，他是想帮她拉开车门，但她总是拒绝，所以现在他都不敢主动了。
“少爷，对不起。”东浩一句话，让欧宇扬瞬间变了脸色。只有在发生重大事情时，东浩才会叫他少爷。凌静，一个不好的念头冲进脑海，欧宇扬一个箭步跨过去：“凌静呢？”他重复地问着，脸上的血色开始渐退。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看清他脸上残留的血，欧宇扬的声音有些颤抖。
“凌静呢？”谢东浩指了指车里，噗通一声跪在坚硬的水泥地上。
周围的声音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了，他只能听到自己血液慢慢冻结的声音。他忽然的害怕起来，害怕拉开车门后看到的情形。短短的两步，他却仿佛用了一生的力气去跨越。他慢慢地拉开车门，在看到她低垂的头时，他的心脏已然停止跳动。
静儿，静儿，他疯狂地在心里呼喊着她的名字，却不敢再走前一步靠近她。静儿，不要这么残忍，如果你走了，我也绝不会独活，欧宇扬闭上眼睛，悲伤的泪水划过脸颊，那么的凄楚和无助。我的眼泪，只为你而流，静儿。
“老大，大嫂她不愿意说话。”云枫从后车座上走下来，第一次愿意心甘情愿地称她为大嫂。
“你说什么？她不愿意说话？”
“是的，少爷，从上车起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了。”谢东浩回答。
绝望瞬间被希望取代，欧宇扬动作轻柔地凑近她的鼻端，当感觉到那轻浅的呼吸时，他的心重新的跳动起来。他将手放在车顶，慢慢地拉她下车。凌静像个木偶娃娃般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呆呆地跟随着他的动作。
紧扣的双手不曾松开过，手背上有着红红的印记。最让欧宇扬心疼暴怒的是她白衣上点点的血迹。
“谢--东--浩。”欧宇扬咬牙切齿。
“对不起，少爷。”谢东浩低着头，眼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痛。
欧宇扬脸色铁青地平复着自己的怒气，尽量压抑自己起伏的胸膛。“静儿，静儿，……”他唤着她的名，一声柔似一声。
凌静却依然没有反应，没有眼泪，没有害怕，没有任何的情绪。她的灵魂已被抽离，在那满目腥红中疯狂地舞蹈；留下的只有这具躯壳，没有任何温度冰冷的躯壳。
“静儿，你不要吓我，静儿，静儿……”欧宇扬不间歇地喊着她的名字，声声深情。他的眼里有着哀伤的痛，他清楚地知道，他的静儿有多害怕那鲜艳的颜色，而如今，她身上却沾染着，她又回到了那个噩梦吗？
“静儿，静儿……”不知道唤了多少声，欧宇扬的眼泪又毫不预兆地流了下来。他声音哽咽，却不曾停止。他后悔为了给她惊喜，却没有亲自去接她；他懊悔自己又一次让她掉进痛苦的回忆；
一声一声的轻唤飘进脑海，努力地拉扯着即将游离而去的灵魂。那充满深情的声音，让她不由自主地停留。狂风暴雨的夜晚，也有一个声音拼命地叫她的名字，将她从悲伤的深渊中拽出来；孤独的山顶上，也曾有人用这样疼惜的嗓音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给了她世间少有的温情；难道，在这世上，还有人眷恋着她吗？
那个声音说：凌静，以后，你的希望由我来创造。他说：不离不弃。他说：如果你死了，我宁愿陪你死。他说：我只想拥有你。他说：凌静这两个字是我生命的意义。他说：欧宇扬一辈子只爱凌静一个人。他还说……
回忆涌入脑海，片片温暖的话语像曙光般照亮她灰暗的心。眼泪迅速涌上眼眶，泪眼朦胧中，那熟悉的薰衣草的香味飘进鼻端，她的眼前，骤然出现一片光亮。
“欧宇阳，别丢下我。”凌静忽然的搂着他的脖颈，将脑袋埋在他怀里，带着啜泣声说。
“静儿，”他说不出任何的话，因为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语言能表达他的感恩和激动。他只是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抱着他这一生唯一的依恋；片刻后，他珍而重之的将她拦腰抱起，向医院里走去。
在场的人经历着他们感情的点滴，都被深深地震撼着。原来，当你遇到对的人时，纵然百炼钢也可以化为绕指柔，如欧宇扬。有谁能想到，一向冷情狂傲的欧少会为一个女人做到如斯地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