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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结亲(2

书籍名:《关情》    作者:千岁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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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该这么巧,除非云澜也是来找她的。如此深夜……阮梦华心中生出异样的感觉,却又不敢往别处想,只能当做他是因为白天她太过生气,过来哄哄她,才会与南华碰了个正着。

        她不及深想,南华又道:“喂,我可是为你才受的伤,你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她这辈子只见过这么一个无赖,无奈地道:“你想让我怎么表示?”

        “我挂念你的安危,深夜前来,却为此受伤挂彩,连面子都失了三分,难道不应该酬谢我?”南华平时样样都好,只是在钱财上太过看重,好像上辈子是穷死了的,这一世便使劲儿敛财,不放过任何一个生财的机会。只听他口中喃喃道:“好歹给个辛苦费。”

        “财迷!”她使劲啐了他一口,想到刚刚云澜走时古怪的笑,心中不自在起来,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好像不太对,她到底不是江湖儿女,虽说心中坦荡却总觉得不自在,板起脸道,“快说,你进宫找我做什么,不是要你等着我吗?”

        他收起无赖样正色道:“今日你走后,我突然想起一个江湖传闻,又不知你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怕耽误事才连夜找来,你以为我愿意冒这种险吗?”

        阮梦华的心一下子提起来,若非大事,南华确无必要进宫来找她,大抵不是很好。她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颤声道:“你想到什么了?”

        “我也不能确定,须得仔细查证才知。”

        他越是说得慎重,越是让人心惊,她脸色有些发白,“怎么查证?”

        说到这个,南华却害起羞来,转过头道:“这个……有点儿费事,我得以金针探穴,刺遍全身才知。只是你我男女有别,不太方便。”

        真的假的?她深表怀疑,抱着双臂往旁边退了又退,“你还是先说到底是什么可能吧。”

        南华眉头紧锁,一脸肃穆,缓缓地道:“传说在沧浪国之北,有一个古老山族,族中的人个个善蛊,人若中了蛊,是查不出来得了什么病的,只是日渐发作,最终死去。”

        “蛊?”这是什么东西,阮梦华从未听闻。

        确实像她的情形一样,查不出来是什么病,或许她最终也会一日比一日严重,直至死去。她的心慢慢凉透,浑身酸麻,莫非她的命真是衰到如此地步,死也不得善终吗?那又会是什么蛊呢?她的心口疼,说不定就叫噬心蛊、心疼蛊,抑或是别的吓人的名字。那个山族的人为何放着好好儿的日子不过,弄这种害人的东西出来?

        南华见她害怕,又安慰道:“我也只是猜测,按说这儿是子夜,还是在深宫之内,不可能有这种东西,也不可能有人会这个。”

        但愿如此,彼时她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这会儿她宁可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突然就想到了云澜的话,他是否早知有这一天才会一直瞒着她?不,也不一定就是蛊,她何必自己吓自己!再想明白一点,若是有人想要她死,也不是什么难事,何必如此费心?她自问与人无怨,无须在这里杞人忧天。

        她愁眉苦脸地想了半天,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法子能查出来?千万别说只有用金针,那我宁愿不查不治,死了算了。”

        “还有一个法子,找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之人渡以真气,便可查探到蛊虫所在位置,再施以妙法,引它出来。但极少有成功的例子,蛊虫只听从下蛊之人的命令,能不能成功,还得看你的造化。”

        何谓内力深厚?如何渡以真气?此等神奇之事她闻所未闻,在她认识的人当中,也只有南华与云澜二人符合这个条件,很明显云澜更像一些,可他……

        她异想天开地问道:“你说是不是我从前听你讲的江湖奇事太多,老天爷终于满足我,打算让我的日子也传奇一些呢?”

        南华打了个哈哈,“老天爷说我今夜很辛苦,得回去好好儿歇息一下。”

        上京城无人不知,邵阮两家联姻之事虽是早已定下,但婚期却极突然,尚未见媒人提亲,也未曾准日,便要嫁娶,确是罕见之事。

        初八那日一早,阮梦华便被华太妃召去了慕容宫,下令谁也不准来打扰,生怕宫外那场婚礼让她心中不快。

        华太妃让宫人把自己历年来收集的珍珠宝贝摆开来,将它们的来历一一讲与阮梦华听,无数金光耀得她眼花缭乱,骇笑不已,怪不得都说皇家有钱,一个女人竟能攒下如此多的珍宝。

        大多是先帝赐予华太妃的,寂寂深宫,也只有这些华美的对象才是真正陪伴她们的。阮梦华摸摸这个、摸摸那个,一边赞叹一边想不知阿姊今日是如何盛装。

        不知是否云澜开的药起了作用,昨日到现在她并未犯心疼之症。自听了南华的猜测,她心惊胆战地煎熬着,就怕有什么蛊虫在体内作怪,直到今晨醒来突然发觉已一日安好,心中大喜,什么蛊不蛊的,真正是莫须有的东西。

        云澜云大夫不知今日可有空,她琢磨着是否该谢谢他。

        月儿在林梢,满天看不见一颗星子,只有几片夜云不时遮在它面前,衬得泼了墨般的夜越发的寂寥。正是夜阑人静之时,邵府后巷小门却开了一道,一人缓步踏下青石台阶,朦胧月光下一张清俊面容,却是该正与新娘子共度良宵的邵之思。四周寂静无人,他似是想起忧心之事,怔怔地立在小门外出了神。

        府中有喜,处处挂上了彻夜不熄的彩灯,门内的光晕透出来一片,把他的孤影拉得老长。远处传来了更漏声,可他等的人还不见来,这让邵之思微有些焦灼。

        突然起了一阵风,冷冷地拂过树枝吹落残叶,他只觉眼前一闪,巷角阴影之处已多了一个人,用略带调侃的语气道:“邵公子久候,我来晚了。”

        若非亲眼所见,邵之思定不敢相信世间有人能如鬼魅般来去。

        那人往小门走了几步,来到亮处,可见他轻裘缓带,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却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云澜。

        小巷清冷,任谁也想不到邵之思会在这种时候和一个男人相会,何况这个男人还是与他毫无干系的云澜。

        邵之思躬身道:“先生肯来,之思已很是感激。”

        原来这二人竟是认识的,且约在这里相见!

        云澜懒懒地打量着昏弱灯光下的邵之思,见他大红喜服系着锦丝鸾带,鬓发有些散乱,眉间隐有忧虑,忍不住心中微叹造化弄人,若芙蓉帐内的新娘是阮梦华,那么他还会不会从婚床上溜下来?

        “若非我认得你传书中的暗记,真怀疑有人冒你名姓要见我。邵公子不觉得今夜不是见面的好时机吗?洞房花烛,佳人如玉,你舍得吗?”

        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极暧昧,可邵之思听了却眉头紧皱,舍得吗?一整日他都有些恍惚,人人都道邵家公子好福气,谁不知道风华夫人的大女儿如花似玉,丝毫不逊其母。红烛摇曳,挑起鸳鸯喜帕时,他多希望那张朱颜是自己曾经幻想过许多遍的甜美容颜,可看到的却是阮如月的羞涩笑脸,漾着满满的柔情。

        他做了什么?他已当着皇上的面亲口毁约,纵使后悔也无法回头。

        沉默半晌,邵之思终于开口道:“我想问一问先生,梦华如今怎样了?”

        云澜像是早知他的意图,挑眉道:“你找我来,只是问她怎样?”

        他没有别的办法,这两日祖母怕他会再入宫,派人寸步不离地看着他,待今夜他大婚才撤去了家仆。此时府中上下人等喜酒喝得尽兴,连守在外头的丫鬟、婆子也被他赏的银钱喜得昏了头,没有人想到他会选在这个时候出来,即使是枕边人也没有察觉。

        “前日她在宫中晕倒,我怕……”

        怕?云澜苦笑,那丫头可精神得很,指着他鼻子让他走,更让他意外的是,她居然还认得南华这样的人,两人虽然没有猜中她身子有什么问题,但相差不远矣。

        “她很好,已有两日未曾发作了。”

        邵之思长长地舒了口气,“多谢先生。”

        云澜轻声笑道:“真巧,今晚令祖母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可她与邵公子的脸色恰恰相反。”

        邵之思神色微变,欲说什么却又忍下,黯然道:“祖母她老人家仍不肯罢手,之思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只盼着她看在阮邵两家已结亲的分上收敛些。”

        “令祖母怎么也想不到是你先找的我。邵公子放心,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会做到。良宵苦短,你快些回去吧。”说完他便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隐入幽暗角落,再不见踪影。

        邵之思悄悄地循着原路返回,没有惊动任何人,红烛淌泪,帐内人兀自好睡,他褪去沾满寒气露意的衣衫,轻轻躺下。身边的女子微微一动,露出半截光裸的玉臂,朝他依偎过来,他僵了一下,还是将她揽入怀中,紧闭双眼将脸埋入她如云的黑发里,只愿再也不用醒来。

        风华夫人府建在城西,据说当初建府之时,瞅准的地方在城东沙柳园子那片,后来不知犯了哪门子禁忌,说她有上犯东宫之意,只准在城西择居。风华夫人是何等样人,连后宫也拒入,怎会把这种无稽之谈放在心上,但先皇后母家便在城东,邵府离沙柳园子不远,她若执意在城东建府,倒真成了有意入主东宫,故择西而居。

        阮如月三朝回门,一早离了夫家,与邵之思相携从城东回城西风华夫人府。

        今日难得是个好天,街上行人颇多,马车行走得较为艰难,她倒也不恼,坐在车里赏着街景。成亲三日,邵之思哪儿也没去,一心一意陪着她,不说柔情蜜意,她自觉两心相知,二人都不爱闹,共吟诗句或赏一幅画便能打发一天,到了夜间同寑同眠,亲密无间,有夫如斯,此生足矣。她侧头看了眼邵之思,他正如她一般望着窗外,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回她一笑,道:“快到了,莫要心急。”

        她根本不曾心急,甚至有些遗憾路程太短,心中想着便是一直这样下去也是好的。只是再长的路也有尽头,不多时便到了风华夫人府前,阮如月扶着夫君的手下车,一眼看到门里一群仆妇簇拥着风华夫人走出来,她欣喜地叫了声:“母亲。”

        她为人清冷,向来不喜与人亲近,这会儿却没由来地觉得母亲与府中众人格外亲切,上前拜倒。风华夫人含着笑扶起二人,目光已看向他们身后。

        “母亲。”另有一道声音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邵府的马车后面停下一列队伍,为首的宫人恭谨地从鸾轿上扶下一位宫装少女,正是阮梦华。

        仪驾尊崇,阵仗不凡,生生压过了邵府的车马行头。

        阮如月身子有些发颤,“她怎么会在这儿?”

        风华夫人安抚地拍拍她,“梦华这些天身子不好,我接她回家来住些日子。你看她才回上京个把月,人已瘦了一圈。”

        为何非要在今日,非要在此时回来?阮如月心底泛苦,恼怒母亲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