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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半世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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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书籍名:《[清穿]半世清情》    作者:涧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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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烟抬头看着正对面的那堵墙,正如那夜里一样,缓缓的开了,露出外院的月光。她起了身,快步的跑出去,墙在她身后缓缓合上,渐渐隐去室内红帐和欢喜佛的样子。

这是四宜堂后门院墙上最隐蔽的一处,一身白色单衣的云烟站在墙角灌木边,风吹起她单薄的衣角。借着淡淡的月光,她将掌心贴在冰冷的墙面上,一点点的摸索着墙面。她不知道,那道小暗门还在不在。

快八年了,如果她记得没错,那个胤禛抱弘晖离开时的小暗门就是在离墙角转折处很近的位置。

跟他一起生活十几年,知道他在何处总会为自己留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出路。而那个最隐秘的出路,在那个生死攸关的夜里,他用了。

当云烟终于拉开那扇隐蔽小门的时候,她闻到扑面而来的空气里那种淡淡的火药气和喜庆的喧闹气息。

鞭炮声忽然间更热烈的噼里啪啦的轰鸣起来,笑闹声直至鼎沸,听得更加真实而震撼。从这样绵延不断的鞭炮声就知道今晚有多少王公到场,有多么盛大隆重。

小门外只是一条僻静小巷,空落落的没有人,在渐黑的晚上更显得凄冷。

而云烟早已顾不得,她像在追赶一个心中唯一幸存的光亮,没命的跑起来。

黑暗中有些石砾,险些将她绊倒,还好她扶着墙。她顺着声音来向,匆匆的紧扶着围墙跑,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头柔顺青丝被夜风吹在脑后肩头,苍白的小脸上只剩一双眼睛清澈见底。

小巷幽深且长,只路过一棵静悄悄的树。黑暗里她顾不上害怕,她的腿已经没有力气了,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能量,好像手脚都不是自己的,只剩奔跑。足上的拖鞋跑起来踏踏的声音,轻轻回荡在小巷里,被鞭炮声掩盖。

她向上苍许愿,她此刻只希望能看见他,哪怕一眼。

只有这样一个愿望而已。

这一次,老天似乎第一次垂青了这个一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女子。

豁然间,灿烂的灯火就出现在转角间。

灯火阑珊,天涯朝暮。

云烟苍白而纤细的手指死死的扣着墙,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以为她该剧烈的喘息,但她没有。

纵然远处是人头攒动的场面,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

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

他高大的身子穿着大红色的喜服,那狰狞飞舞的龙纹衬托了他无以伦比的威仪。他比十多年前,更英俊了。只是静静的站在喧闹里,衣襟而袖口的魅力就敛住了万千雍容。

每每这样远远的看着他,总是陌生的。

他是雍王,他也会是雍正皇帝。

她是云烟。她也是晓禾,一缕异世界无家可归的灵魂。

她不知道,灵与肉是什么关系,许是前世今生,许是灵魂转换。十几年来,这具身体的性格,记忆,与她的灵魂时常煎熬争斗,终而灵肉交融。好似,她早就是云烟,这个身体的苦难已经深入发肤。

在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尽头,火光绵延,多人抬的大花轿带着无比荣华的胜景徐

158、真相大白...

徐走来,铺天盖地的红色,一路繁花似锦。绵延不断的嫁妆队伍尾随其后,一路围观者鼓掌者甚众。这是每个女子梦中的婚礼。

她想看的更清楚,于是她不自禁走的更近,从黑暗处往远远围观人群后更近一些,离他更近一些。

当她站在人群后看着,他潇洒的拉弓射轿门之时,那专注而冷静的侧脸,炯炯的双眼。

当一身华美喜服的新嫁娘被女官扶下花轿来,盖着精美的红盖头。命妇扶着她优雅的跨过火盆,夜风却忽然有些调皮的吹的盖头飘摇一下脱开去,围观的人群顿时齐然发出赞叹:新娘子,真美。

是的,年氏很美。而且是他喜欢的类型。窈窕娇小的身材,一张汉族美人精致柔美的瓜子脸,一双翦水秋瞳脉脉含情,我见犹怜。比李氏年轻的时候还要更美上三分。

云烟看见他身姿敏捷的单手牢牢抓住飘落的红色盖头,目光落到新嫁娘精致娇美的脸庞上,与她受惊娇羞的眼神相遇。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似笑非笑,被火把映照得灼灼光华。

心大恸。

海誓山盟,春夏秋冬。万般情衷,浮生若梦。

他不知道,她就站在这里远远的看着他。

她不知道,当他和新嫁娘进府的衣角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她是怎样才能克制住自己的喉咙,她的指甲断了两根她也没有感到疼。也许她早已经喊不出来,纵然内心如何呼唤,也阻止不了自己的心坠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满地的炮竹,满地的红色。夜色已冷,不见归路。

脑海里回荡着当初两人许下生死同衾时的誓言。

她扶在墙上,再回首,全身已经失去了力气,眼睛也看不清了。满眼只剩下面前黑洞洞的巷子,像心灵的深渊,不知道通向哪里,让她感到浑身战栗。

她忽然像失去了方向,茫然的走着,她不知道她要回去哪里,只能任由身体的本能。

她该回去是吗?

回到四宜堂里等他不再需要她,她便带上自己跟他之前攒的工钱,一个人去海角天涯,山水田园安老一生。

还是打起精神养好身体去栓牢他的心?后宫佳丽三千,是否拼死也要改变历史的轨迹,不能让他爱上别的女人,不能让别人为他生那么多孩子,不能让她进入帝陵合葬?

这是她要的么,又是他要的么。

路这样远,她真的好累,不知道还能不能走下去。体力的透支让她感到严重的虚脱,脚上的拖鞋也不知道何时早已走掉一只,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沙砾磨破了她的脚心,有些斑斑血迹。

她眯着眼睛才能聚拢些目光,那棵树仍旧静静的站立在那里,与风中沙沙作响。

巷子里忽然不知从哪飞进一只迷路的惊鸟,在黑暗里惊慌的扑腾翅膀横冲直撞着从云烟脸边擦飞过去。

她在黑暗中毫无防备的突然被不知什么东西一撞,被惊得三魂飞了两魄,一大步踉跄的往前跑。

她摔在大树前的时候,只觉得头撞上了树干,眼前就彻底黑下去,单薄的身子软趴趴的滑倒在树下,咬牙想爬起来,只微微翻过身却再也没有力气了,仰躺着渐渐失去意识,温热的血从额间缓缓流下来,慢慢失去温度。

树叶随风沙沙的响着,有几片枯叶飘落在她渐渐冰冷的身躯上,在沾满灰尘的白色单衣上轻轻的打着转。

幽暗的巷外不远处时时传来带着喜庆的喧闹声,一阵高过一阵。

雍王府大门前两尊庄严威武的石狮子挂着大红色的红色绣球,门内灯火辉煌。

159

159、镜花水月...

作者有话要说:

背景音乐

人们都说在侧福晋年氏进入雍王府的这晚,雍亲王书房里忽然发生了一场意外大火。

熊熊冲天的火光像一曲燎原而古老的咒语,仿佛暗示着这个新妇一生的命运。

据说,只是下人不小心碰落了烛台而已,而那下人早已死在那场大火中。

这之后,很久都没有人再看到雍亲王,有人说他在大火中受伤,有人说他向康熙告假去了寺庙斋戒。

没有人知道,那场大火是如何发生的,就连雍亲王的贴身近侍苏公公也不完全知晓。或许,当真是碰落了烛台,但是那个碰落的人,却该是这个书房的主人。

没有人知道,为了一个犀牛角的小匣子,他在大火中翻找了多久,几乎深陷火海。

什么也没有带走,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只剩下一块断了绳的禛字玉佩,孤零零的躺在大床上。

她的小箱子里,全是她从前历年攒下的工钱,一张张银票存的整整齐齐。还有一个廉价简陋的小香炉,明显用了些年头,被抚摸的异常光滑。一本一本都是他多年写下的诗稿,用针线装订的及其仔细又爱惜。所有当初交予她的钱柜钥匙,一把一把都做了标记,一分不少。那个犀牛角的小匣子放在最角落里,里面的结发,凤眼红宝的戒子,红绳,月老签,婚书,珐琅彩虎牙……什么也没带走。

任凭全体粘杆暗卫将雍王府,将周围乃至整个京城搜得底朝天,尤其是八贝勒府,也再没有她的存在。

她,消失了。

这个女子像一丝不存于这个世间的空气,没留下只言片语,像一朵云一缕烟,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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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年的冬天里发生了太多故事,相隔为邻的雍亲王府和八贝勒府不得不说是冰火两重天。

十一月二十日,八贝勒胤禩母良妃卫氏薨,停灵柩于东庄。在良妃弥留之时,胤禩亲看其母撒手人寰,悲痛甚重。对母纯孝之心天可见也,加行祭礼,焚化祭物,彻夜守灵。传半年后仍需人扶掖而行,甚至之后数年都沉浸在伤痛之中,整个八府都弥漫着哀思。

而一墙之隔的雍亲王府仅仅在良妃薨逝七天后,呱呱坠地了一个姗姗来迟的小阿哥。正遇良妃薨逝,府内又经火灾不久,不论是洗三还是满月都是精简,比起早几月出生的小四阿哥元寿时的运气又是不能比了。由于一直没有赐名只唤五阿哥,直到春节大年夜,久未露面的雍亲王回府才赐乳名为天申。

家宴里以嫡福晋纳拉氏为首,新进府的侧福晋年氏容颜姣好,垂头坐于雍亲王另一边,甚是惹人怜爱,不论是家世、赐封还是青春貌美都把一众女眷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