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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1-2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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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书籍名:《妖刀记(1-26卷)》    作者:默默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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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年间,无以数计的英雄豪杰、能人异士,争相投入了寻找凌云顶的志业。这一场比拼智慧、考验毅力的绝大竞赛,比之于武林争雄、帝皇霸业,血腥之处丝毫不让,却更加困难得多。

与杀伐决断不同,人们无法凭着一个意念或一股狠劲破解谜团。寻宝探秘,唯一能倚赖的就只有智慧而已。

直到此世,东胜洲上终于诞生了两个绝顶聪明的人。

武登庸不止刀法超卓,更精通金貔王朝公孙氏嫡传的命理术数之学;而“隐圣”殷横野不但是儒门九通圣的魁首,更是天下武儒宗源的精神领袖。这两人一个靠着术数推算、一个靠着解通群经,居然不约而同找到了传说中的圣地凌云顶,只差一步就要解开千年以来东胜洲上最大的秘密。

阻挡在二人之前的,是一名自称“天观”七水尘的游方僧人。

此人来历成谜,之前或之后都无人再见过他,仿佛是凌云顶的山灵所化,凭空降临。他招来许多终生钻研凌云顶之谜的狂热信者,要求同享秘密,利用反向操作的手法,欲阻宝顶现世。

眼看争端如雪球般越滚越大,殷横野灵机一动,号令数千儒门弟子,在东海聚星谷一处被称作“凌云坪”的同名空地上搭起了巨大的擂台草棚,邀集欲一窥宝顶真貌的智者共同论战,方法不限、范围不限,只要是能诘倒对方的,便算胜利。败者须折断算筹、交出蒲团,自行退出凌云坪,从此不再过问宝顶之事;若能难倒殷、武二人,则能获知凌云顶的正确地点。

这场被后世称为“凌云论战”的盛会持续了半年之久,每天都有无数自认是才智之士的人从东胜洲各地赶来,同时也有数不清的名人智者折筹退出,黯然离去。

时任镇东将军的独孤阀出钱出力,选派文吏与会,将会中的智巧答辩详细记录起来。这些文档后来在太宗一朝被整理成六部卅七门、共二十七卷的《凌云智纂》传抄天下,蔚为风行。盛会也使得殷横野、武登庸名动天下,文武双全的武登庸更因此被碧蟾王朝的末帝招为驸马,娶了皇帝最钟爱的灵音公主。

“后来呢?”

耿照听得兴致盎然,急急追问:“论战的结果是谁赢了?”

“论到最后,偌大的场子里便只剩下了三人——‘天观’七水尘、‘隐圣’殷横野,还有‘奉刀怀邑’武登庸。结果和半年前一样,天外飞来的怪和尚七水尘虽使了招厉害的缓兵计,殷横野却以时间破解了它;该来的还是要来,谁也阻止不了。”

七水尘终于明白:眼前这两人非同泛泛,他们是这一个时代里,在绵延数千里的东胜洲大地之上,最最聪明的对手,是天降于世的奇才,不可能以凡人的手法将他们打败。

三人一齐登上了大雪纷飞的秘境凌云顶,展开一场凡人无法想像的惊天智斗。这世上再没有第四个人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论战到头,终由七水尘取胜。

“回答朕!那名僧人究竟出了什么难题,才得击败朕的驸马?”

据说澹台王家的末帝召见武登庸时,曾如此间道。武登庸不敢不答,跪地俯首道:“启禀圣上,大师将凌云顶藏了起来。无论臣与殷夫子如何寻找、如何兜绕,却再也走不回那个会经登上去过的凌云绝顶……再也找不到那个地方。”

皇帝听得目瞪口呆。但他心里明白,镇北将军武登庸不但是忠臣,而且是一条不会、也不屑说谎的汉子。

多么可怕的难题啊!七水尘竟“移走”了凌云顶,让一切争端不再具有意义。

“爱卿……可有与那僧人约期再斗?”

沉迷博奕的皇帝也不糊涂,灵机一动,笑道:“便是玩双六骨骰,也没有一局定输赢的,输了这局,还有下局。你三人都是才智之士,必定明白这个道理。”

“禀圣上,确实约了二度赌斗,胜者可有凌云顶。”

“嗯,那是于何时展开?半年、一年后,还是三年五年之后?”

“大师说了,第二回的赌斗,找到他便能开始。”

阶下跪着的武登庸凝肃如山。声音也是。“说完,他便消失无踪,再也找寻不着。”

“聂冥途的确是相当倒霉。”

明栈雪轻道:“决计不能碰头的三个人,居然教他在一时一地遇上了,合着也该是集恶道的报应。这三人乃当时世上最顶尖的智者,因凌云顶之争为世人所知,‘天观’得胜,另外两人便以‘地隐’、‘人庸’自号,故称‘凌云三才’!”

第四四折迷踪梵宇,天降佛图

在聂冥途纵横江湖的那个年代,他是邪道中数一数二的角色,平生杀人无算,名号能止婴儿夜啼,令黑白两道辟易——然而在他会过的敌手之中,却没有像“凌云三才”这样的人物。

其后十年里,随着那场席卷天下的大动乱爆发,被称作“五极天峰”之顶尖高手中的几位,将在连天烽火之中大放异彩,有人出将、有人封疆,甚至有人成了威加四海的帝王,才一举将五峰之名推至巅顶,从此不朽。

而在当下,就在这地底岩窟的圣藻池畔,令狼首聂冥途进退维谷、尴尬万分的当儿,世上没有比“凌云三才”更可怕的对手。传说中这三人身负绝学、智比天高,能毫发无伤地将鬼王阴宿冥以及南冥恶佛拿下,实已超越了武功的范畴,恰恰是凌云顶智绝传说的最佳注脚。

“隐圣”殷横野等了许久,始终不见七水尘回话,傻瓜也明白是碰了钉子,笑顾武登庸:“奉兄,我早同你说啦,大师是铁了心想赖。他故意教聂冥途挟持,奉兄既不能除恶,我又不能倾儒宗数万弟子寻人,此间别后,又是一个十年。”

武登庸不欲附和他的戏谵之语,沉声道:“大师,我二人耗费十年光阴,终于觅得大师踪影,还望大师给个交代。”

七水尘一迳低头,并不接口。

聂冥途在七玄中辈份甚高,熟知武林掌故,心中一凛:“若能探得凌云顶的大秘密,倒也是奇货可居。”

收紧指爪,在老和尚鸡皮似的枯颈间刺出几滴饱腻血珠,邪笑:“大师,你随便与二位问候几句,咱们这便上路啦!有什么话,路上再说罢。”

武登庸缓道:“聂冥途,你莫要逼我出手。”

聂冥途冷笑:“我怕甚来?你二人发过誓,刀皇终生不杀一人,隐圣终生不使一人。老虎既拔了牙,还有什么好怕?”

殷横野淡然道:“奉兄麾下有北关道十万精兵,飞马探子无数,要调动皇城缇骑也非难事。至于杀人嘛……未必要奉兄出手,殷某亦可代劳。你在江湖打滚多年,好不容易混到今日的位子,莫要自误才好。”

随手往青袍书生脑门一拍,“噗通!”

将他压入池底,一指入水,依旧抵着书生天灵盖。奇的是:那书生齐顶而没,池面上却连一丝气泡也无,竟似不用呼吸。藻池之水黏腻浓稠、浮力甚大,殷横野仅以一指压顶,书生亦丝纹不动,绝不上浮,仿佛入定。

聂冥途看出蹊跷,蓦然省觉:“他以一指渡入真气,令书生闭窍敛息,毋须呼吸吞吐。”

冷笑:“好俊的‘惠工指’!因势利导、无孔不入,不愧是武儒之宗。”

殷横野疏朗一笑,手捋长须。

“邪魔外道,也算有见识了。可惜此非‘惠工指’,而是人称儒门指艺至绝、专克天下阴邪功体的‘道义光明指’。佐以殷某数十年的皇极经世功修为,你所练的青狼诀邪功,我一指便能破去,你不妨一试。”

从暗影中露出小半幅形容,背负斜笠、髻挽荆钗,一身渔樵布衣的装扮,只是剑眉斜飞,五络须鬓飘飘出尘,掩不住那股子清逸之气。

聂冥途当然知道“道义光明指”据说与本门镇门神功“役鬼令”一样,同属至阳至刚的武学,专克阴体,百余年来不会听闻有人练成。这殷横野看似四十出头,若练得道义光明指、皇极经世功,可说是沧海儒脉百年来首屈一指的奇才。

眸中的犹豫仅露一瞬,却逃不过殷横野的眼睛,他淡然一笑:“聂冥途,你且放了大师,我保你今日全身而退。”

武登庸阻道:“夫子且慢!集恶三冥罪大恶极,不可再纵入江湖,为祸武林。”

殷横野剑眉微挑:“奉兄之意,便是他放了大师,也不能饶?”

武登庸严肃点头。

“正是!一桩归一桩,不可混为一谈。”

聂冥途何等城府,听得几句,登时心底雪亮:“武登庸想要救人,但此情此境,却无出手不杀的把握,为守誓言,只能盼穷酸出手。那死穷酸却要逼老和尚废去昔日誓言,这才愿意相救,故意挤兑老子,好教老和尚吃点苦头。”

大笑:“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拉‘天观’七水尘垫背,死了也值!”

指爪用劲,便要撕开老和尚的喉管!

逼命一瞬,武登庸囿于誓言无法出手,却丝毫不乱,幽影中一双锋锐如刀的炯炯目光望向殷横野,赌的是他舍不下凭空消失的凌云顶;但殷横野竟也不动,双目直勾勾地望向聂冥途,赌的是他决计不会毁掉这张保命符。

而聂冥途的赌注则更为简单。两大高人不动的瞬间,他挟着七水尘抽身疾退,飞也似的朝光源退去!

武登庸与殷横野仍是不动。

聂冥途正觉有异,忽听七水尘一声长叹:“两位施主还舍不下凌云顶么?”

枯指摸上聂冥途的腕子,指尖的触感冰凉干燥。聂冥途骤然脱力,诡异的酸麻感一路蜿蜒而上,刹那间走遍全身;回过神时,已单膝跪地、动弹不得,而身前的盲老和尚仅仅是触摸了他的右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