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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记(1-26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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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

书籍名:《妖刀记(1-26卷)》    作者:默默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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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戎武之人来说,好的马匹可能比一口神兵更加名贵,战阵之上,神兵固可杀敌无算、克建殊功,良马却是立身保命的依凭,不能轻易予人。

耿照拱手谢过。多谢程兄美意。拙荆随我一路北上,惯乘车马,此间道路尚称平这,亦没甚妨碍。

程万里笑道:如此甚好。小人便在后头,耿大人若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便是。

程兄客气啦。

程万里吁的掉头,又回到队伍之后。要不多时,另一名身背铁胎巨弓的中年汉子策马行来,与耿照错身时仅微微颔首,不发一语,迳自到队伍的最末与程万里并瞥,两人亦未交谈。

此人也是卫士中直接受命于适君喻者,身份不同一般,耿照记得他姓稽,似是叫稽绍仁,所用之弓几与一人同高,弓身非是竹木角材中夹入铁脊,通体黑黝黝地回映着钝光,竟全是铁制,拿来当兵器也使得;若无两三百斤的膂力,等闲拉不动此弓。

适君喻把稽、程二人调至队末,用意不言自明。

耿照暗叹一口气,低道:一会儿我找个机会,放倒那背大弓的稽绍仁,咱们骑马逃跑,最好引得程万里追来,再夺他的黄骠快马。

符赤锦依偎在他怀里,咬唇娇娇一笑:你拒绝那厮的提议,便是不让他起疑心、暗生提防么?

耿照拥得满怀温香,轻磨她白腻的颈背,笑道:宝宝锦儿好聪明。

符赤锦缩颈呵笑,娇躯乍软,腿心里温腻腻一润,魂儿都飞了,唯恐马上失态,慌忙夹紧腿根,着他臂上一拧,佯嗔道:别乱来!这……这里不行。再说我是拙荆,木柴一根,典卫大人太过谬赞,拙荆可担待不起。

耿照为之失笑。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个!心中柔情忽动,双臂一紧,在她耳边道:我不怕岳宸风。不……说不定见到他时,心里还是会怕的。我在芦苇滩边与他交手时心中就很害怕。但就算是心里害怕,我也不怕面对岳宸风,总有一天要打倒他的。

他贴着宝宝锦儿的面颊,飘动的鬓丝挠得他鼻尖有些痒。

我不能让你犯险,教你再落入岳贼之手……连一丁点风险我都不敢冒。我们一定要逃,决计不能进城。

符赤锦摇了摇头。

我不怕。

我怕。

耿照低声道:等你身子大好了,我一定陪你回来诛杀岳贼。那厮也是血肉之躯,只消布置停当,一定能杀死他!我会让你亲手刺他最后一刀,再平平安安带你离开。不必为此赌命,岳宸风的死活,与你的人生无涉。

符赤锦娇躯一颤,突然没了言语。

耿照环着她见不着神情,正要贴颊细看,忽听符赤锦低道:我想……想亲眼瞧瞧那厮的伤势。一有机会,便一刀杀了他!

声如碎珠迸玉,切齿之至,可见决心。

耿照听得头大,还未加劝,她又续道:你莫以为我昏了头存心送死,我不傻,莫说死得毫无价值,光是落入岳宸风手里,绝非是生不如死四字而已。你可知,岳宸风有多惧怕那人?

下颔微抬,遥指前队里的驴车。

这点耿照也觉奇怪。

本以为镇东将军慕容柔是勇武奇英、疾风怒涛似的人物,如太祖武皇帝、虎帅韩破凡,身负绝世武功,所到之处精甲罗列,刀兵簇拥,才能压服猛虎般的岳宸风。谁知废驿中一见,竟一副弱不禁风的病容,看来连迟凤钧都比他身子强健,精神饱满得多。

抚司大人若然镇不住岳宸风,慕容柔却又是凭什么?以他身边军士武人的能为,一百个慕容柔都教岳宸风给杀了,说岳宸风是忍耐图谋,勉强有些道理,惧怕云云委实太过,难以让人信服。

不,不是图谋忍耐,他是打自内心地畏服那人。

符赤锦轻道:这点连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但据我侧面观察,岳宸风超乎想像地畏惧着他,他是真的尽心竭力为镇东将军办事,如犬狗讨好主人。如非万不得已,他决计不敢不来。

你的意思是……

他必定伤得很重。谁能伤他?怎能伤他?又将他伤得如何……这些,难道你不好奇么?

她斜颈嫣然,微勾的嘴角抿着一抹淘气:有镇东将军在场,岳宸风乖得猫儿也似,这是深入虎穴的大好机会。他决计不敢教慕容柔知晓五帝窟之事,我若突然现身驿馆,且看是谁吓得魂飞魄散!

耿照迟疑起来。

万一……

没有万一。便有万一,也坏不过现在。

符赤锦怡然笑道:你道那程万里平白无故,干嘛换马给你?我幼时在红岛有匹小马,也是西北名种,我爹请了位驯马西席,不管小马跑出多远,一声长哨,它便即回头,哆嗦都不多打一下。此乃请君入瓮之计。慕容柔不但没理由对付你,说不定还有些喜欢你;岳宸风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不能与将军之意相抵触,那只好让将军自己,把矛头指向你啦。

耿照登时恍然大悟。

他自报了家门姓字,就算顺利逃跑,除非此生再也不归流影城治下,不则镇东将军一纸公文快马递去,随时都能将他提回,逃跑乃是天下至愚之举。现时他对将军夫妇有恩,以谗言谤之,恐怕被慕容柔看穿,若是耿照自己中途逃跑,以将军之多疑,便有机会能颠倒黑白,反客为主。

大队甫动,不会与人通过消息,岳宸风也不可能预见今晚诸事,此计必是出自适君喻。耿照喃喃道:我见他豪迈磊落、指挥若定,端是青年英杰,不想却如此工于心计!

符赤锦笑道:是我家老爷心如朗月,一片光明,猜不透小人心机,也是理所当然之事。这等卑鄙下流的心思,就交给拙荆好啦!

他被逗笑了,搂了搂怀中玉人,感叹道:宝宝锦儿,你真是聪明。若没你在,我险险中了他人算计。

符赤锦双颊晕红,心里甜丝丝的十分受用,故意板起面孔,轻拧他手臂,咬牙狠道:知道就好!你要再说拙荆什么的,下回人家问:哎呀,耿大人如此英明神武英雄了得,是你什么人哪?

我便回答:没什么没什么,家中贱夫而已。

听见了没?

耿照噗哧!

失笑,背脊弓如活虾,抖得差点从马背滚下,兀自咬牙忍耐。符赤锦自己亦咭的一声,连忙双手掩口,雪绵似的温软娇躯倚着他厚实的胸膛不住轻颤,两人贴面并头,远望便似一对新婚的小夫妻,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再也自然不过。

驴车上的沈素云远远望见,不禁幽幽叹了口气,放落布帘,垂首不语。慕容柔缩在车厢一角,环着厚重的貂裘,正自闭目养神。两人自上车以来莫说交谈,就连目光也未曾稍对;人前人后,均是一般的冷淡疏离。

穿云直卫护着车辆抵达越浦城下,适君喻持了将军手谕,唤醒城将开门。

那轮值的军官一见镇东将军的朱印,吓得差点晕死过去,慌忙开门放行,只差没伏地送远。其时夜已深沉,经过整天的折腾,慕容柔面上难掩倦色,骑队迳往驿馆驰去。

驿馆的乌漆大门映入眼帘时,耿照这才有了重入虎穴之感——无论真伤或伪诈,岳宸风就在此间,到得此际,已是无路回头。

符赤锦的掌心沁出薄汗,蓦地小手一紧,原来是被耿照的手掌所覆,她倚着他结实的胸膛,任由马匹缓步载入;身后咿的一声牙酸漫响,厚重的乌漆木门重又闭起,漆黑一片。

车马一入驿馆,适君喻便派稽绍仁领一队接管前后门户,划出将军起居范围,撤去原有的婢仆侍卫,全由穿云直卫取代;有擅入禁区者,不问身份一律格杀。毕竟镇东将军遭刺客埋伏,此事非同小可。

穿云直的卫士人数不多,无法涵盖叠屋重院的偌大馆区,居中的明间大堂既是接见宾客的主要场合,自须优先划入卫禁,慕容柔与沈素云夫妇和衣于堂内稍事歇息,以便集中人力保护。程万里率一队武装卫士,领着瑟香、姚嬷至后进整理厢房,沿途所经处亦留人把守,堪称滴水不漏。

耿照见适君喻调度井然,手下办事利落,不禁大感佩服:都说强将手下无弱兵!岳宸风那厮一介布衣,不涉军旅,看来这适君喻的戎事之师,竟是镇东将军慕容柔。

适君喻命人取出自携的粮食酒水,均是干饭、肉脯一类,呈上慕容柔夫妇。将军,此际夜深,难以外出采买新鲜的菜蔬,埋锅造饭,请二位先以干粮果腹。馆内的食物并不安全,君喻认为还是莫食用为好。

慕容柔点头道:你考虑得极是。

随手撕了一条盐腌的干肉送入口中细嚼,和水徐徐咽下,神情看似半点食欲也无,仍勉力吃喝,只是不动酒囊。沈素云见盛着食物酒水的木盘端至眼前,低道:我不饿。

靠着椅背垂敛弯睫,娇靥写满了旅途风霜,体力已至极限。

耿照夫妇是将军的座上嘉宾,自也分到了干肉食水做为款待。耿照正斟酌着出言婉拒,腹中却呱——

的一声枵鸣起来,才想起自己整日未食。沈素云被逗得噗哧一声,精神都来了,慕容柔亦微微一笑,淡然道:两位请用,不必客气。

符赤锦美眸滴溜溜一转,笑吟吟地福了半幅,垂颈道:多谢将军。

从盘中撕下肉脯与耿照分食,正是慕容柔取剩的那一块。耿照恍然:就算岳宸风亲来,也不敢对镇东将军下毒。

接过入口,又取慕容柔用过的水囊斟了满杯,与符赤锦一同享用。

须臾问,那将军的贴身刀卫任宣扶刀而入,躬身禀道:大人,岳老师求见。

李远之搀着漆雕利仁起身,适君喻也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