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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与火之歌(第五部魔龙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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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书籍名:《冰与火之歌(第五部魔龙狂舞)》    作者:马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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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迟疑了一小会儿...不是,五官完全不像他.脸是木头的,颜色像死尸一样白.是敌人吗?成千只红色的眼睛在升腾的火苗中漂浮着.他看见我了.在他旁边,一个狼脸的男孩仰起头,向天嚎叫着.

红衣女祭司颤栗着.黑色的血液冒着烟沿着她的大腿流淌下来.火焰充满她的身体,极度的痛楚,极度的狂喜,充实着她,炙烤着她,炽焰让她的身体都变形了.热浪像情人急切的手,在她肌肤上描绘着花样.

来自遥远过去的陌生声音呼喊着她."梅洛妮,"她听到一个女人在哭喊.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叫,"第七组.(LotSeven)"她在哭泣,从她眼里流出的泪都是火焰.而她只能默默地吞掉.

雪花从黑暗的天空飞旋而下,漫天的火灰扶摇直上迎着雪花.灰色和白色在半空中相互盘旋飞扬着,而此时,燃烧的火箭在空中划着弧线,在一座木墙和一群在黑暗中无声地蹒跚着的死人上方飞过.

在一座高高的灰色悬崖下,在成百个洞穴中,火焰仍然在燃烧着.然而,紧接着起风了,白雾涌进山洞,带着刺骨的寒冷,终于火焰一堆接一堆地熄灭了.再往后,所有的幻像都消失了,除了无数的骷髅头.

死亡,梅丽珊卓想.骷髅头预示死亡.火焰燃烧着,发出细碎的爆裂声,在轻微的劈劈啪啪声中,她听到了呓语声,是一个名字,琼恩雪诺.橘红色的火舌勾勒出他的长脸,忽隐忽现地浮现在她面前,像是透过飘动的门帘看到的若隐若现的影子.他开始时是一个人,接着变幻成狼形,然后又变幻成人.但是不管他如何变幻,骷髅头总是到处都是,始终围绕着他.

梅丽珊卓以前就在火焰中看见过了,她已经警告过他,他身处险境,从四面包围着他的敌人,黑暗中的匕首.

他不相信.不到山穷水尽,这些异教徒是从来不相信的.

"你看见什么了,女士?"男孩轻声问道

骷髅头.成千上万的骷髅头.又看到那个私生子了,琼恩雪诺.只要有人问她在火焰中看到了什么,梅丽珊卓就会故作轻松地回答,"很多很多,"但是观火看预兆从来就没这么轻松.观火这门技艺,像所有的技艺那样,需要长期控制,修炼,和学习.痛苦.还有痛苦.拉赫洛以灰烬和摇曳的火舌为语言,向被他选中的信徒传达预兆.这门语言艰深微妙,只有神自己才能百分之百地熟练掌握.梅丽珊卓花了多少年修炼这门技艺,她自己都数不清了.而且,除了长期的修炼,她还额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最终,从圣火中观看并解读模棱两可的预兆,这门技艺,没有任何一个人拥有像她这样深厚的功力,包括她的修道会同门.

可是眼下她甚至在幻像中都看不到自己的国王.我祈求拉赫洛让我一瞥亚瑟·亚亥的未来,看到的却只是琼恩·雪诺."戴冯,"她吩咐道,"水."她的喉咙干渴得都皲裂了.

"好的,女士."小伙子从窗边的石壶里倒了一杯水,端来递给她.

"谢谢你."梅丽珊卓抿了一口水,咽了下去,抬头向小伙子笑了笑.他脸刷的红了,小伙子有几分爱上了她,她知道的.他畏惧我,他想要我,他还崇拜我.

即便如此,戴冯并不高兴待在这里.这孩子对国王侍从的身份极其自豪,当史坦尼斯命令他留守黑堡时,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像同龄的男孩子一样,他满脑子都梦想着荣誉.毫无疑问,他一直在盘算着要在深林堡的战斗中展示出自己是多么的勇猛.(现在,)同龄的男孩子们,都随军南行了,他们都是国王的骑士们的侍从,他们会与骑士们并肩战斗.(而他戴冯却留守在这里,)他把留守看成是受了谴责和惩罚,他还以为他在侍奉国王时犯了什么过失,或者他父亲犯了什么过失呢.

其实(他啥过失都没有),他是梅丽珊卓从国王那儿要来的.黑水河一役,炼金术士的野火几乎焚毁了国王的整支舰队,戴佛斯·席渥斯在此役牺牲了的四个大儿子.戴冯是第五子,他在这里比随国王进军安全多了.戴冯是不会感谢她的,他父亲更加不会,但是戴佛斯·席渥斯不能再承受丧子之痛了,他已经承受得太多太多了.虽然席渥斯误入歧途(顽固地不信奉光之王),但是他对史坦尼斯的忠心是毋容置疑的.她早就在火焰中看见过了.

戴冯聪明伶俐还很能干,远远强过她的大部分侍从.史坦尼斯南行之前给她留了十二个手下作侍卫,大都不堪使用.陛下军中急需好手,只能留下一些老弱病残.其中一人在长城边的战斗中,脑袋被击中,成了瞎子,另外一人,战马倒地,压碎了他自己的腿,成了瘸子.他的卫队长被一个巨人用棍棒敲掉了一只胳膊..还有三人因强奸女野人被史坦尼斯下令给阉了.她还有两个酒鬼加一个胆小鬼.这个胆小鬼,国王自己也承认本该绞死他,可他出身贵族,他的父兄从一开始就坚定地忠于国王.

红衣女祭司很清楚卫队的作用,她出行带卫队,只是为了获得黑衣兄弟们恰如其分的尊敬.假如她果真遇险了,斯坦尼斯留下的这帮人,她是不敢指望他们的.她也不需要指望他们.亚夏的梅丽珊卓从不担心自身安危.她有光之王保护.

她又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眨眨眼睛,舒展一下筋骨,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全身酸痛发僵.由于长时间凝视火焰,在明亮的房间里,她却感到很阴暗,过了好一会她才把眼睛调整过来..她的双眼既干涩又疲劳,可是她又不敢揉,那样眼睛只会更糟.

她注意到壁炉里的火势在衰下去."戴冯,添点柴.多早了?"

"天快亮了,女士."

黎明.感谢光之王,他又赐给我们新的一天.白昼将至,黑夜的恐怖在消退.梅丽珊卓又一次对着火焰坐了整整一夜.她经常如此.

自从史坦尼斯南行后,床就没什么用了.她感到全世界的命运都压在自己肩上,她没时间睡觉.何况她害怕做梦.睡眠只不过是短时间的死亡,而梦境则是异鬼的呓语,异鬼会把我们都拖进他那永恒的黑夜.她宁愿坐在光之王的圣火前,沐浴在红艳艳的火光中,让火焰的热浪冲刷着她的脸颊,红扑扑的像是情人吻过一样.有时候她也打盹,但从不超过一个小时.梅丽珊卓祈求着,总有一天,她会再也不需要睡觉.总有一天,她会再也不害怕做梦.梅洛妮,她回想着.第七组.

戴冯往壁炉里添了一些圆木,火焰又升腾起来,炽烈地燃烧着,逼迫着阴影一直退后到房间的角落,光明吞噬了她所有的梦魇.黑暗毕竟再一次消退了...虽然只是一小会.可是在长城以北,敌人(异鬼)一天天壮大起来,要是他赢了,我们就永远看不到黎明了.她从火焰中看到的就是他的脸吗?不会.肯定不会的.他的相貌肯定要恐怖得多,冷酷,阴暗,盯着他看上一眼就会吓死.从火焰中看到的那张脸,还有狼脸男孩,...他们只是他的奴仆,肯定如此,...,他的战士,就像史坦尼斯是她自己的战士一样.梅丽珊卓走到窗前,推开窗板.

窗外,东方的天际刚刚开始泛白,天空依然漆黑,一颗颗晨星高悬着.黑堡已经开始有动静了.那是黑衣守夜人赶着穿过庭院,准备就着几碗稀饭吃完早餐,好去接替城墙上站岗的兄弟.

雪花在风中飞扬,有几片从敞开的窗户飘了进来.

"要准备早餐吗,女士?"戴冯问道.

食物.是的,我需要吃饭.有时候她会忘记这一点.凡是身体所需的养料,拉赫洛都已经赐给她了,她没必要吃饭.不过最好不要让这些凡人知道.她要的是琼恩雪诺,不是煎面包和熏肉,可是让戴冯去叫他也没用,他不会来的.

雪诺依然住在军械库后面那两间朴实的房间里,守夜人军团的前任铁匠曾经住那儿.可能他觉得自己不配住国王塔,也可能他觉得住哪都无所谓.这可不对.年轻人故作谦卑本身就是一种骄傲.(再说,)统治者完全不讲排场,是极不明智的,因为在一定程度上,排场是权力的源泉.

不过,小伙子倒也不是那样天真幼稚.有事时,他从不主动来她的居室,他知道,这么做就好像是来求她.相反,他一定要她去见他.更过分的是,他往往会让她久等,甚至不见.至少在这点上,他还有点精明劲.

"荨麻茶,煮鸡蛋,黄油面包,面包要新鲜,不要煎的,也请你把野人找来,告诉他我找他有事."

"叮当衫吗,女士?"

"而且要快."

趁戴冯出去,梅丽珊卓洗了个澡,换上长袍.她的衣袖满是暗袋,她仔细地检查着,看各种药粉是不是都装在正确的暗袋里.她每天早上都要检查一遍的.让火焰变绿色的药粉,变蓝色,银色的药粉,让火焰发出轰鸣声,嗤嗤声的药粉,让火焰猛蹿起来比人还高的药粉,还有制造烟雾的药粉.有让人不由自主口吐真言的烟,催人欲望的烟,让人心生恐惧的烟,还有一种能让人当场死亡的黑色浓烟.这些各式各样,每样一小撮的药粉,就是红衣女祭司的武器.

她从狭海彼岸带来的那只雕花箱子,只剩下四分之一不到了.制造药粉的配方和工序她倒是知道,可是她缺乏很多稀有的原料.有我的符咒就够用了.在长城这儿,她的功力精进了许多.甚至强过她在亚夏的时候.她的每一句咒语,每一个手势,都比从前更有威力.很多从前根本做不到的事,现在她可以做到了.我在这里能够制造出极其恐怖的的影子,可以斩杀异鬼的任何傀儡.掌握了这样威力强大的魔法,很快她就不必使用那些江湖术士的雕虫小技了.

她关箱上锁,把钥匙藏进裙内另一个暗袋.有人在敲门.从那怯生生的敲击声,她听出那是她的独臂卫队长."梅丽珊卓女士,骸骨之王来了."

"请他进来."梅丽珊卓在壁炉前的椅子上坐好.

野人穿着缀满骨钉的无袖皮甲,披着绿色和棕色混杂的破旧斗篷.他没穿骨甲.他还穿着件无形的斗篷.缕缕凌乱的灰雾,紧贴着他的脸和身体,若隐若现地缭绕着,他走到哪里,灰雾就跟到哪里.丑陋的家伙.跟他的骨甲一样丑.V型发尖耷拉在额头上,双眼离得很近,脸颊干瘪发皱,唇上的小胡子像条毛虫,在他满口焦黄的烂牙上方蠕动着.

梅丽珊卓喉咙上的红宝石突然受到激发,微微地发着热.它感应到了它的奴隶就在附近."你没穿骨甲."她说.

"噼里啪啦的,搞得我都快疯了."

"骨甲能保护你,"她提醒她."黑衣兄弟不喜欢你.戴冯告诉我,就在昨天晚饭时你跟他们吵了一架."

"是吵了几句.我在喝豆子熏肉汤,波文·马尔锡正说着高地的事儿.老石榴以为我在偷听,说他不会容忍杀人犯旁听他们的议事会.我告诉他,真是这样的话,也许他们不应该在火旁开议事会.波文·马尔锡脸涨得通红,声音就像是呛着了.不过我们就到此为止了."野人坐在窗户边缘,从鞘里抽出匕首."如果有哪个乌鸦想在我喝汤时捅我一刀,我求之不得呢.滴点乌鸦血做调料,三指哈布煮的粥也许会好吃点."

对野人手里出鞘的匕首,她没放在心上.如果野人想害她,她早就在火焰中预见到了.当年她学习观火焰看幻象时,最早学会的就是事关切身安危的幻象.那时候,她还是个半大孩子,一个拉赫洛大神庙里的终身女奴.直到现在,她在观火时首先要看的还是自身安危."他们的眼睛才对你有危险,不是他们的刀."她告诫他.

"你施的魔法,对."他手腕上系着手铐,手铐上有颗红宝石闪烁着.他用匕首尖敲了敲红宝石,发出哒哒的金石撞击声."我睡觉时能感觉到它.隔着手铐都能感受到它的热度.温和得就像女人的吻,你的吻.除了有时候在我做梦时,它开始发烫,这时候你的唇就变成了牙齿.每一天我都打算把它撬掉,结果每一天都没撬.那个破烂骨甲我也非穿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