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谁说京官有钱有肉

宠文网 > 武侠小说 > 谁说京官有钱有肉

第7章

书籍名:《谁说京官有钱有肉》    作者:赵熙之
    《谁说京官有钱有肉》章节:第7章,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张之青便跟着他出去了。

门关上后,孟景春迅速插上门闩,在屋子里绕了两圈,惊讶发现案上的那盒点心竟不见了。吃坏了东西?想她那天白日里是在官舍吃的,傍晚时在妓馆,她吃的东西陈庭方亦是吃了,那问题必然出在这之后。

屋子里什么都没动,偏偏少了那盒点心,真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

外面仍旧下雨,孟景春觉得有些凉,便又重新躲进了被窝里。什么东西能吃了让人昏睡这么久?难不成是有人在点心里投了毒?沈英若知道此,想必不会给她,因为实在没必要害她这样一介底层官吏。

皇上赏给沈英的点心里有毒?他为何要毒堂堂右相?孟景春琢磨不出理由,便思量出其他好些个情形来。譬如旁人知道这点心是要赏给沈英的,便在点心里动了手脚,引得君臣猜疑;或是旁人不知这点心是给沈英的,下毒是为了害皇帝,又因为皇上身边有专人试毒,故而挑了这种不会立即就发作的毒药……林林总总,孟景春越想越头痛。

吃了会昏睡不醒的毒药?孟景春心里一咯噔。

原来世上当真有吃了会昏睡不醒的毒药……母亲跟她提起时,她都从未相信过。

——*——*——*——*——

京城这场雨,下了五六日。天色一直阴沉沉的,潮湿又令人倦怠,一副要入梅的样子,可梅雨季却还没到。

孟景春已回了衙门做事,周围没人提这件事,她便也装作没事人一样,每日忙着。也有那么一次,傍晚回去时,孟景春偶遇沈英,随口问了一句,说屋子里那盒吃剩下的点心如何不在了。

沈英似是疑惑了一下,很是敷衍地回道:“先前张太医家的药僮在煎药时,兴许是饿了便随手拿去吃了罢。”

孟景春心中笑了一笑,面上却是一番“原是这样啊”的恍然模样。

相爷又何必拿人当傻子。

但她自不会再多提这件事,因为沈英自那之后似乎对她要好许多,她便装傻充愣受用这份“好意”。譬如伙房分的吃食,一些世面上很难得的纸,或是贵得离谱的墨锭,她都照单全收。

相爷确实是有钱的,但藏富藏得实在太厉害。孟景春有好几回,站在后院里,面对那堵矮墙,总想着若能趁沈英不在,翻进去瞅瞅这人到底在家里藏了多少真金白银,那当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当然这也仅止于想象,君子不可真动手。

——*——*——*——*——

天气转晴时,陈庭方却是病了。孟景春趁休沐之日,跑去瞅瞅他。陈庭方满面病容,没有精神。孟景春心道,平日里不发作时好歹还能装着撑着,这会儿却也好,不必再在人前强装精神了。

陈庭方本是不见客的,闻是孟景春来了,却也没有让下人婉言谢客。

孟景春挑些好玩的事情同他讲,陈庭方却有些意兴阑珊。

忽然,陈庭方打断她,问道:“大理寺近来还在审韩至清的案子?”

“啊?”孟景春道,“正是呢,少卿大人每日都很愁的模样。”

陈庭方轻咳了咳,脸上倦色更浓:“孟兄可瞧过这案的卷宗?”

“誊录时瞧过一些,案子的大致情形约莫清楚。只是贤弟如何问起这个?”

陈庭方声音清懒:“孟兄可是觉着这案子没甚意思?”

孟景春不答。

实话而言确实没什么意思。明面上是看不过是一桩修书案,是否有谋逆之心好像都能寻着证据,那按照律法该怎样便怎样即是。可偏偏扯进了二殿下,很多事便变得很是微妙。有说二殿下督案过程中收受贿赂的,还有说二殿下甚是钦佩韩至清气节的,但这些却也算了,韩府上下百来口人,若按律处置,则家中女眷皆得充作奴婢,在最终裁定未下之前,必然是要严加看守。可偏偏被二殿下给放了,理由竟是,连字都不识的妇孺何罪之有?

孟景春纵然胆子再大,心眼再粗,也不会在旁人面前对此直抒己见。

二殿下虽说为人很是仁厚,但名声已算不得好,前几日孟景春还听闻一些传言。说二殿下近来竟屡次出宫,流连风月场所,有失天家颜面,惹得皇上气极,直接命其禁足。唉,也不知现下被放出来了没有。

见孟景春走神,陈庭方笑得略是惨淡:“都道是二殿下私放了韩府女眷,可那些人知道什么?”

听他这样说着,孟景春心中略寒。

誊录案卷时见到的申拟案情折子,其中只说“韩至清当按大逆凌迟律锉碎其尸,枭首示众;其余修书人等按大逆缘坐律拟斩立决;其长子韩以军、长孙韩义崧,均应以大逆缘坐律拟斩立决;其妻宋氏、妾钟氏、长女次女及一众女眷均应按缘坐律发配为奴,财产入官”,并无任何为韩府女眷说情的意思。

哪怕提上一句,皇上心软一时批了,想必二殿□为督审,也可不必担此私放的罪名。

恐怕这折子,并非二殿下独自奏请的。

与二殿下同去审案的刑部侍郎魏明先,据闻是个狠戾的角色,秉公办案,不徇私情。且他拍下的案子均是铁案,无一翻供,手段很是厉害。孟景春心说,幸好自己不必参与到这桩左右为难的案子核审中去,不然一个不小心,指不定死得有多惨,也难怪徐少卿近来脸色颇差,现想想恐怕是被累及。

若当真这奏请折是魏明先密饬旁人假借二殿下名义往上递的,那这人也忒不要命了些。孟景春暗暗一想,若非有人撑腰,想来魏明先也不敢这样做。

最奇怪的是,二殿下到现在也任凭一众臣工的折子往上递,剖白的话说得少之又少,根本无意反驳。遂只看到一众人在指摘二殿下的不是,二殿下这儿倒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实在令人费解。

打软墙只能越陷越深,对方依旧岿然不动,臣子们费尽口舌,似乎也不能将二殿下如何。孟景春想着想着忽笑了起来,保不准这也是二殿下的好策略,任凭你如何说我自清白,左右父皇宠着我,你们便吐沫子去吧。

<br  />
陈庭方瞥了她一眼,说:“好笑么?”

孟景春猛发觉自己失态,立即敛了笑意,说:“不好意思,刚刚走神了。”

陈庭方只当她傻,便懒得再同她说。

忽有小厮在门外道:“少爷,二殿下到了。”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孟景春听闻是二殿下来了,连忙起身就要回避。陈庭方却伸手轻搭住她的小臂,淡淡说:“坐着罢,届时行个礼便是了。”

孟景春很是忐忑。

待二殿下成桓来了后,孟景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陈庭方依旧懒在床榻上,竟连样子都不想做。

孟景春心下略惊,真是未料到陈庭方私下里竟如此肆无忌惮。且看这情形,陈庭方与二殿下私交甚好,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零七】谁接谁倒霉

成桓进屋后只瞥了孟景春一眼,似乎也没兴趣问她是何人为何会在这里。他径自拖了张椅子在陈庭方床边坐了,眉眼神情均很是亲切,只道:“早上听太医院的人说你病了几日,现下可觉着好些了?”

陈庭方眼眸黯然,语气清冷:“殿下不在宫中思过,却往外跑,若皇上知道,又得训了,还是请回罢。”

他说完便是一阵咳嗽。

一旁站着的孟景春听着心里不免咯噔,陈庭方这谢客的话对旁人说也算了,可对方是二殿下呀。就算他陈庭方早年间做过皇子伴读,与二殿下亲密一些,但也不至于嚣张到这般程度罢。

成桓听他这样讲,却也不气,只伸手取过案上水壶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给他,语气里反倒有些讨好的意思:“咳成这样,喝些水罢。”

陈庭方没有接,只道:“殿下若有闲空,何必费在这里。臣这里有人照看有人端茶送药,又并不缺什么,真是劳烦挂念了。”

一个“臣”字,瞬时将人隔得万丈远。

成桓这回也不恼他,只当他如今在病中心里难免有些不爽快,便说:“我知你听了些流言。但流言也仅是流言,你当它没有,便是没有的。”他搁下杯子,最后嘱咐了一句:“好好养身体,别为一些有的没的气着自己,不值当。”说罢也就起了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景春看二殿下就这么被赶走了,硬是愣住了。她回过神,心说陈庭方这家伙也忒会膈应人了。没料想平常看似很好相处的模样,这会儿瞧起来性子却是如此别扭。

唉,病中之人想必总有些怪怪的,孟景春多了几份理解,便也不去想了。

这二殿下也与传闻中相去甚远,尚未弱冠,只比陈庭方稍稍年长一些,看起来很是和善,不像是工于心计的人,举止也不见传言中的轻佻。

孟景春见陈庭方状态不大好,便不想再扰他休息,于是寻了个托辞正要作别。陈庭方却慢慢道:“你一人在大理寺行走,需谨言慎行,一切当心,诸事多琢磨再为之。”

孟景春很没出息地竟让这句话给戳中了,大理寺事务琐碎细致容不得差错,她现下虽还未亲自参与审案,可每日从手上过的案卷,一件件都非寻常事。

然她却尚不清楚,陈庭方此时说这话是有缘由的,且并不全为她。

——*——*——*——*——

是又过了几日,大理寺少卿徐正达拟了一份案情折呈了上去,正是韩至清修书案。

然而,这折子却被皇上给批了“再查,钦此”便再无二话。

徐正达又重新接回这烫手山芋。他似是能预料到这回批,却也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