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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京官有钱有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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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书籍名:《谁说京官有钱有肉》    作者:赵熙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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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英却是回了政事堂,将最后一些事处理完。

孟景春见他未回,便猜到他肯定在忙,想了想,从府里拎了一盒吃的便出门去往政事堂。

那政事堂小吏已是认得她,便直接让她进去了。

孟景春左手提着书匣,右手拎着食盒,绕过昏昧清寂的政事堂走廊,在一处门前停了下来,将手中东西放下来,敲了敲门。

屋内的人应她道:“进来。”带着官腔,一点温度也没有。

孟景春推门进去,沈英倦意满面的脸上竟浮了一丝惊喜。孟景春将门闩插好,拎着东西过去,放在凳子上,将餐碟一样样地拿出来。

她嘀咕道:“政事堂伙食太差了。”她还记得冬末春初时在政事堂吃的那一菜一饭,虽然当时觉得热乎乎的很是受用,但想想还是太朴素了。

沈英只轻应了一声。

孟景春坐在他旁边的椅子里,侧着身看他吃,问道:“明日就是登极大典了,相爷是在为了这个事情值宿熬夜么?”

沈英抬头看她一眼,给了个肯定的答复。

孟景春交握双手,迟疑了许久,道:“听闻襄王在楚地时便推行女学,不知……”

沈英闻言放下筷子:“你竟在想这个事情?”

“我也就……随便想一想。”

“楚地不过弹丸之地,且顽固老臣甚少,故而容易推行。但当真要举国推行女学,则阻力重重,并不是易事。”他顿了顿,“那个人初即位应当不会挑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

孟景春竟有些后悔提这一茬,低声道:“我知道……”

沈英深望她一眼:“但也并非全然不可能。”

孟景春眸中闪过一丝亮色。

沈英又问她:“你近来可忙?”

孟景春点点头。

“严学中竟比徐正达还会分派事情?”

孟景春又摇摇头:“严大人力求细致无误,故而做事得更认真些。”

沈英不语。

孟景春低头将地上那书匣拎上来,她尚有拟案折未写,本是要在府中熬夜写完,可她既然过来送饭,便想着与沈英多待一会儿也好。她翻开空折,自沈英笔架上取过一只笔,理了理思路,便蘸了墨提笔写起来。

沈英吃完,只留了两碟子点心在桌上,将其余空碗空碟都放回了食盒中。

他要看的是礼部所呈的大典安排是否有疏漏之处,包括遣官告天地宗社的礼辞,甚至连司礼太监宣读的诏书都得一一过目。若有任何不妥,即便是半夜都得立刻前去礼部再商议。

孟景春写着写着,手不知不觉就伸过去拿了一只点心往嘴里塞。沈英瞥了一眼她的折子,已是密密麻麻几十列写了过去,神情专注得似是压根没意识到自己在吃什么。

烛火微暗,他便拿过旁边小剪刀挑了挑灯芯,继续埋头做事。

夜已深,屋外已有忽高忽低的虫鸣声,屋中却只有手指翻动纸页的声音。孟景春有一段不知如何下笔,便咬了笔杆苦思,她忽看看沈英,沈英察觉到她投过来的目光,亦是偏头看看她。

两人莫名其妙地对视了会儿,孟景春便忽地又低下头去,提笔继续往下写。

沈英最后合上那份遣官告天地宗社之礼辞,心中竟有些难平。

一朝天子一朝臣,他这位“老”臣,明日便将与百官一道迎这位贤明的新主入太极殿,从此又是崭新开端。

他深叹一口气,孟景春停下笔来看他,说:“相爷忙完了?我还……”

话还未说完,沈英已是侧过身来大力拥抱了她。孟景春手中还握着笔,努力不让笔头碰上他衣服,嘀咕道:“相爷这是……”

沈英什么话也没有说,但心中却已是满满。

重要的时刻有人分享,才不会觉得孤单。形单影只、悲喜只能独自吞咽的旧岁月,就这样让它随着这旧世代一起翻过去。

他松开孟景春,脸上虽有倦意,却带着笑。

孟景春看他这模样,竟有些许走神。每个人一生要经历多少这样的时刻呢?写完一篇自认为满意的好文章,想要有人同读切磋;忽然间吃到难得佳肴,转头想找个人一起享用这美味;看到壮阔河山,自己心潮难平,希望旁边有个人走过来一同雀跃……她甚至想起自己某一日深夜行至一处河谷,月亮升起来,看着粼粼月光,想到身边再无其他人的浓烈孤独感。

她难得让自己置身于那样的情绪之中,如今回想起来,却只有庆幸。体会过那样的情绪,才更觉得现下温暖圆满。她庸俗地想象自己换回女装的样子,甚至庸俗地想象嫁娶之事,庸俗地想象婚后的事情……

这些,都是一年前的她从未想过的事。

外面钟鼓声响起,已快要天明。孟景春陡然间回过神,慌忙收拾书匣,拎过一旁食盒说自己要先回去换衣服了,便匆匆忙忙跑了。

沈英看着那被关上的门半晌,犹豫了片刻,俯身从桌下的小屉中抽出一本折子来。

奏请推行女学的折子,他两个月前便已写好,可一直迟迟未递上去。

外面天色渐明,他深吸口气,起了身,自后面取了崭新袍服,一件一件慢慢换上,便往礼部去。

礼部一众官员均已到齐听遣,先由遣官至高庙告天地祖先,再往奉天门去。

至时,鸣钟鼓,由礼官领百官沿御道入奉天门,为首两位辅相已是进了太极殿,百官这才随即依次入殿,文东武西两边跪着,至于散官小官,此时便只能在殿外的广场上跪着。

太阳已是升得老高,孟景春跪在外头,背后已是沁出了汗。她不能抬头,即便是抬了头,也没法看清楚殿内。



沈英立于御座右下侧,是除了礼官与司礼太监外距离新皇最近的位置。

已是五月末,身上厚重袍服让人觉得有些气闷,新皇一身明黄衮服很是刺目,沈英心中竟莫名生出些不安来。

【五五】挑明

新皇身侧那礼官手捧云盘而立,诏书即放在那云盘上,沈英迅速瞥了他一眼,见他右手轻抖神情紧张,不由得眉头一紧。

依照礼制这时该由司礼太监将礼官手中诏书接过,当众宣读。然这礼官竟一点动静也无,似是好不容易回过神,侧身将装着诏书的云盘递过去时,右手却忽然离了那云盘。沈英一直盯着他,此时已是看见了他右袖中藏着的一把细尖短匕,忙道:“护驾!”

那司礼太监被吓得半死,新皇迅速反应过来,谁料那锋利匕尖已是朝他直刺过来。新皇速避开,匕尖划开了那衮服袖子。那礼官此时已是离弦之箭,追上去便要刺,沈英转瞬已上了台阶,狠拽那礼官袍服,将他撂倒在地,侍卫匆匆忙忙赶到时,那礼官急红了眼,举着匕首便回头朝沈英刺去。

沈英虽已是避得很快,但右臂却被刺伤,崭新袍服上被划开一道三寸长的口子。

此时殿内略是慌乱,侍卫将那礼官制住,等候新皇处置,新皇只冷冷开口:“先暂押天牢,今日搜身侍卫也一并扣下待审。严学中——”

“微臣在。”

“大理寺速查何人指使,又有哪些人涉案,尽快查清上报不得拖延。”

“微臣领命。”

他扫了一眼殿下群臣,脸上神情琢磨不透,又一把将那司礼太监拖起来,声音压得低低:“将诏书宣完。”

司礼太监哆哆嗦嗦从地上拾起那诏书,紧张地咽了咽沫,将那诏书缓缓打开≮  奇书网电子书≯,定了定神这才吐字清晰地宣读起诏书来。

最后一个音节刚落,底下跪着的文武群臣便齐声高呼:“吾皇万岁!”

殿外散官小吏亦是跟着高呼吾皇万岁。孟景春跪在外面,方才见侍卫急急忙忙冲进去,料定必然出了什么岔子。虽未有大慌乱,但在这大礼上,带兵器的侍卫如何可能上殿?

她有些莫名地担心,直到礼毕,群臣恭送新皇离殿,她这才直起身来。按礼制,登极后要大宴群臣,但因新皇崇节俭,大典便到此就结束了。

散官小吏渐渐都散了,孟景春仍站在原地想等一等沈英,可一眼望去,殿内都快空了,也不见沈英人影。一礼部员外郎见到她还在,便问:“孟大人还不走么?”

孟景春答:“这就快走了。”她顿了顿,又问道:“不知方才发生了何事……”

“哦。”那礼部员外郎料想她在殿外应是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便小声道,“方才丁礼官以下犯上,竟携匕首入殿意欲行刺,已是被侍卫制住了,事发突然,了结得也快,故而也未影响到大典宣读诏书。”

孟景春略惊,却又是点点头,正要走时,身后却有人喊住了她。

她回头一看,只见是严学中寡着张脸走过来。严学中走到她身侧,停住步子,道:“今日大典上礼官行刺一事得尽快拿出结果,丁礼官及今日宫门搜身侍卫均已被带走,你现在与我走一趟天牢罢。”

孟景春心说这动作也太快了,她还作不得反应,严学中已是抬脚走了。

孟景春速速跟上,忙问道:“不知……沈相去了哪里……”

严学中依旧冷着脸:“受了伤。”

孟景春闻言心一紧,严学中偏头瞥她一眼:“不累命,手臂上划了道口子,不必大惊小怪。”

一道口子?!多长?流了多少血?孟景春恨不得现下就跑去看看沈英伤情到底如何。

严学中立即给她泼了盆冷水:“你见不到,沈大人随陛下走了。”

孟景春百般担心,却只能老老实实跟着严学中去天牢审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