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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浅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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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缓过

书籍名:《非浅即深》    作者:双语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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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避免大家看得模糊,特别说明,这章情节是江愉和张远东结婚很久以后的。

        中间跳过了很多,因为行文风格和故事构架将不按照事情发生——开始——结束等等逻辑过程,而是有先有后,并夹杂现在和回忆。为避免大家看不懂,在一些特殊的地方我都会做特别说明。聂宝儿:

        江愉和张远东没有感情,这是结婚前不争的事实。但他们像周围大多数的同类型家族一样接受了这种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只不过这关系维持得时期让人欷歔。

        本来还以为会真如有些人说得那样——以利益为基础搭建的婚姻实则比以感情为基础的婚姻牢靠,然而当平常就压箱底的婚戒重见天日,当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书,当无可逃避的婚姻财产分割,当“前夫”、“前妻”这两种称呼破土而出……他与她终于走到了结束,从没有开始的结束。

        他们两个人的笑话是否也于是自己和关伟的婚姻?

        江愉是一个嘴硬心软的女人,而她聂宝儿不是,所以每每看到江愉打落牙齿和血吞的时候,她会嘲笑,毫不留情的去揭疮疤:“旁观者都看到了,偏偏你们两个无视。”

        看到了什么?

        感情,让人又恨又爱的感情。这种情感是爱情吗?她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江愉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头一回看她笑成那样,她说:“这两个字好酸呐!聂宝儿,你是不是最近换阅读口味了?我和你,最清楚这种婚姻什么都可以掺杂,却偏偏不掺杂感情。”

        她抽了我的烟,我装作没看见。

        这个世界太多口是心非的人,我是,关伟是,江愉是,张远东也是,或许不是的就只有方初晓,只有她有那个福气说爱,说得纯洁无瑕,说得我他妈的都嫉妒!

        偏偏江愉还挺直了脊背:“我在工作中追求幸福。自己制造幸福,比旁人给的安全。”

        呵呵,看似铜皮铁骨的一个女人,其实最缺乏“安全感”,否则她不会把自己打扮的跟个公鸡,天到晚雄赳赳气昂昂,就差跨过鸭绿江……

        我是一个见证者,虽然我也经历那样的婚姻,但我身边有一个始终不放弃的男人,所以我比江愉清醒。而她,自始自终给自己一个糊涂,她说人世间最难得的是糊涂,我知道,她是想让自己糊涂得什么都看不到,也听不到,更触摸不到心底最真实的感情。

        水流心不静,云在意迟迟,看似平淡无波的现实底下实则暗藏玄机。方初晓的性格比江愉烈,有江愉始终没有的决绝。

        我觉得应该要感谢方初晓,给她颁一个最佳促进奖。因为没有她,那两个人还活在自以为是的伪装中,比如张远东,明明天平倾斜了,却因为未给方初晓一个承诺而始终不放弃照顾,照顾就照顾吧,问题是方初晓不是傻瓜,她是人,是女人,是心思细密如针的女人。所以在那天晚上,当她看到张远东为了江愉跟人对打的时候,她的脸色白得比冲撞张远东婚礼的时候还吓人……

        那天,突降来一场暴雨。

        整个城市笼罩在突如其来的气候“事故”中,未来得及归家的行人纷纷躲避到能躲雨的地方,雨大如瀑,似要把长久以来的积怨统统宣泄。

        江愉和聂宝儿逛街,什么也不买的瞎逛了一下午,逛到傍晚要回家时才发现外面已经变了天,两人看这雨没有减弱的丝毫征兆,就商量着去天桥那边的酒吧喝酒。

        聂宝儿是酒鬼,嚼了几根薯条就开始喝酒,江愉那一阵子忙得团团转,忙得生物钟有点混乱,只好靠酒精来麻醉睡眠。天桥悬浮于半空,两人背对着大楼正对着初上的月亮,两人这边是人工制造的白炽灯光,两人那边是月亮洒下的一地幽蓝。

        这种情景,适合谈情。

        那天,聂宝儿因为不上工所以穿了一件银色织花吊带衫,下面是时尚热裤。喝酒时,吊带衫外的薄外套随手放在一边,跷起二郎腿,玉指点烟,一颦一笑颇让人臆想连翩。那天,江愉也不上工,但却穿了让聂宝儿十分鄙视的白衬衫,深蓝牛仔裤。

        再加上头发随意绑在脑后,所以当聂宝儿跟人调笑后又因为对方一句话滋生出口角的时候,江愉被对方当成了聂宝儿的“另一半”——男人本不与女人交锋,聂宝儿好死不死的还要挑衅,对方火了,一巴掌就甩了过来,巴掌刚落,聂宝儿还未醒,男人就被江愉掴了一声“啪”!

        就在男人火冒三丈,准备大开杀戒并挥出了手的时候,他的手被另外一个人握住横亘在半空,江愉、聂宝儿,还有那个制造事故的男人三双眼睛齐齐转向一个新出现的人物。

        聂宝儿微抿了嘴。

        江愉脸上的诧异很快变成了一如既往的清风雅静。

        只有那个制造事故的男人不罢休,于是还未进入最热闹时候的酒吧顷刻就因一场斗殴而热闹起来。聂宝儿斜着凤眼瞄了瞄江愉,再看了眼你一拳过去,我一拳回来的两个男人,最后,江眼神落到酒吧另一张桌子上。

        方初晓的脸色死白。

        江愉:

        有人说男人比女人更了解女人,但其实了解女人的,只能是女人。

        聂宝儿说了解我,而我却告诉她我了解方初晓此时此刻的感受,正如我了解自己下一时彼一刻的孤独。我抹了嘴角的红色,和聂宝儿双双走出酒吧。

        在车上,聂宝儿笑得出了声。

        我则静默,拼命示以出一副与往日往时毫无二致的安静。我知道,聂宝儿此刻是鄙视我的,鄙视我的不肯面对,鄙视我的逃离,鄙视我的后退……转身离开酒吧之前,我把那张凳子狠狠砸在那个人身上,因为他朝某个人砸拳的速度和力度超出我的预想,尽管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是因为正在发烧。那一刻,我竟然没有想方初晓为什么不出手,一般而言,当这种状况发生,女人一定是忍不住的。

        所以聂宝儿才笑,笑我终于没守住。

        “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只在一旁看热闹呢!”她笑得前仰后翻,不成体统。

        我捂住额头,把面孔深深埋在方向盘下面。头顶,传来聂宝儿手指拂过头皮的温暖,耳边,也传来她温和轻柔的声音:“江愉,你要躲多久?”

        躲?我在躲吗?

        握着方向盘的手有点颤。

        “这种感情很痛苦,怎么了断?”她问出我最想质问自己的一句话。

        余音未落,我的眼角微微发凉。

        “我以为我了解你,可是这个时候我又觉得我不了解你。你跟他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们有社会和大众的认可,连法律都是站在你们这边的,为什么你不走出那一步?看你在办公室的时候轻巧利落,说话做事丝毫不拖泥带水,别人的事情你也能够一针见血。呵呵,轮到自己却踯躅不前,反而后退了。”
<br  />        我抬头,忘记了眼睛的不适而努力看着前方的昏黄,连声音也在努力:“我一直没有告诉你,跟张远东结婚之前他来找过我,他说有话对我说,我说好,于是上了他的车。他开车的速度很快,一脸焦灼的样子,看得出他被结婚折腾得有点烦躁。当时,他要给我说什么我能预料,无非就是婚礼不能举行,你知道,我也是巴不得逃掉的一个人。谁知道,他带我去了一个地方。下车,上楼,开门,然后听见一个面还未露就先传出声音的女人喊了一声‘老公’,喊得甜蜜蜜。”

        “那个时候他竟然带你去见方初晓?”聂宝儿比我自己还激动。

        “我听见那个声音后就转身离开,他在楼道口堵住我,说他也知道这样见面很不妥当。呵呵,其实,我知道他是想让我明白跟别的女人结婚于他来说是不可能的事。你知道当时我怎么说?当时,我一副没问题的样子,我说我知道你想告诉我什么,我说你放心,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我们目标一致。我告诉他我会去找他父亲。”

        “后来呢?”

        “他当时把希望押在了我的身上,其实我自己也是,我把希望押在我去见他父亲的机会上,我想我在父亲那儿碰了一鼻子灰,在他父亲那儿总不至于吧。”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天真的时候!”聂宝儿嘲讽了一句。

        “嗯,可能当时病急乱投医,觉得他父亲肯定能答应,因为他父亲一直很喜欢我。事实上,他父亲对我的确不错,可是一谈起这件事,他父亲就表现出绝对没得谈的架势。从他父亲那儿出来,我很慌乱,不是因为结婚这件事没得商量而慌乱,而是我觉得自己答应了他,答应了绝不结婚,结果……”

        “你还真会给自己揽责任。”聂宝儿又讥笑了一声,抽出烟,喷了一个烟圈,说:“我知道了,你觉得自己是答应了他要帮忙的,结果忙没帮上,反而安安静静的跟他举行了婚礼,所以你害怕,你觉得自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聂宝儿骂了一句脏话,看着我:“江愉,那个时候你都是挨宰的兔子,你能帮谁?”

        路灯射得眼睛有点恍惚,我闭上眼睛:“可能有这个原因吧。”

        几个字吐得很费力气,或许是因为刚才在酒吧被人掴了一掌,掴得嘴里的血腥味一直消散不去。勉力吞了吞唾液,以让喉咙里的血腥味减弱一些。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当时,他带我去方初晓不过是为了表明他的妻子只有方初晓一个人,他的心里只有她,方初晓也是,所以他们同居,并且有了夫妻的称谓。我是什么?宝儿,我是一个从头到尾就不该出现的人。”

        聂宝儿的手指软绵,替我拂去眼角的冰凉。

        “累,真的累。”我埋着头,咬着字。

        “所以你一直保持这种姿态?为的就是和他保持距离?哎,你到底是真清醒还是假糊涂?”聂宝儿幽幽地叹出绵长的一声。

        “必要时候,我会抽身。”

        “抽身?呵呵,这倒还让我好奇了,如果能够抽身,当初何必踏入?江愉,如果你有机会选择离开,就不会在一开始没选择!”

        聂宝儿的话不无道理。可是我自己知道,现在此时的我已经不是当年当日的江愉,或者李愉,当日我迷惑于江家和张家的利害关系,今日则不然,今日的我只要有合适的机会,便会狠狠抓住。因为我不想也根本不愿意夹杂在这种环境当中,看不到结果,看不到一丁点的结果。

        我抽身,让应该在一起的人团圆,亦给自己一个返身忘掉这一年半载婚姻的机会。

        张远东:

        方初晓终于哄睡了,虽然他知道她睡得很不情愿。

        事到如今,这样的现状不止她难受,连他也觉得窒息。他觉得自己像块夹心饼干,左右都是阻力,想无视想装瞎子和聋子,方初晓却总是用密密麻麻的眼泪加“你不爱我了”来提醒他……很累,这样的人、事让人疲惫不堪,疲惫很想离开。

        离开?

        他于嘴角边泻出再也明显不过的自嘲。

        事实上,他不已经离开?

        如果不是有了一个选择,他想他不会尽力避免去公司,以至于经常不去之后的某个日子,当他踏入办公大楼,那些熟知他和江愉的高阶员工就会生出一种让他如芒在背的不适感受。

        他成了众人口中的少爷、花花公子。

        手上的烟已经挂了一截长长的烟灰,他弹掉,重新深吸。

        连关伟都说不用操心任何有关公司的事情,我还是真是羡慕你。羡慕?这两个字闷得他喘不过气,他却在说羡慕?难道这个哥们不知道他根本不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少爷公子?不知道在华博成立之前,他几乎天天围着公司转,因为那是他的心血,是他一手一手浇灌出来的心血!

        他越来越不被理解。

        一开始家里,后来是那些老古董,再后来连方初晓都不理解了,现在竟然是关伟……还要有多少人来不理解?

        火烧火灼的情绪顷刻间被一个“选择”打灭。

        他已经做了一个选择,他选择了方初晓就必须与家族对抗,现在的结果也是他应当承受的。

        今天方初晓让他陪她逛街,看着她终于刷起了那张卡的时候,他很有一种冲动,他想上前制止,想告诉这张卡上的钱是江愉在张氏企业转了一个弯儿并变着法让他不知道,后来让关伟给他的!因为他与家里断绝关系后,所有的金钱渠道亦被断绝,关键时刻,关伟站出来,不仅救助了一笔生活费,还借助了一笔让他重新创业的资金!

        钱不多,但很有价值。

        关伟说:“你脱离了张家一样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他当时就笑。

        笑容中是淡定,是从容,是胸有成竹。华博前身就是他自主创业的公司,后来收回张氏并重新更名。现在,他要开始重创一个新的,属于自己的新公司新事业平台。

        一切从头再来!

        他选择了自己从未涉足过的食品贸易,这样可以不让张老头嗅到任何的苗头。因为从来没涉足过,代理谈得十分艰辛,不过幸好华博没在自家传媒上宣传他的“恶名”,业务还算能开展。累是累,他累得心甘情愿,男人不在事业上一番作为,还是男人?

        方初晓知道他开公司后很高兴,终于把那张生活费的卡拿了出来添置新衣。因为要借一个酒会去谈一个重大的代理,所以她为他和自己添置华衣。

        没想到碰到江愉和聂宝儿。

        聂宝儿是早就看到他的,在那家他常去的酒吧,他和方初晓坐在那里休憩,聂宝儿就挑衅的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开始和邻座的男人调笑。

        江愉自始自终背对他。

        从那个夜晚之后,他就再也不面对她,而她,亦不再正面接触。

        聂宝儿这个堂妹的心思他知晓的一清二楚,但他奇怪的没有离开,反而和方初晓安坐在那里,似乎预料到会有一场事故。果不其然,聂宝儿挑衅的人给了她一巴掌,他都没有萌生替自己堂妹出头的想法时,江愉反应奇快的回了一巴掌过去。

        她的这种状态一般只呈现在办公室,在这里,他是第一次窥见。

        他踏出的那一步是自己没有预料到的,眼见着比江愉高出一个个头的男人挥出手,他便大踏步上前,将事故的火苗引到自己的身上。他似发泄的挥着拳头,比那个男人砸得更狠,可是他的身体是他控制不了的,因为他是带着发烧的身体陪方初晓逛街,然后喝酒。所以一番很耗力气的打斗让他渐渐吃不消,觉得头上痛感越来越强烈。就在他防不及防的一个拳头就要冲向面颊的时候,他眼前闪过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个椅凳……

        因为此,江愉在中间挨了一巴掌,他的火噌得就炸了理智。

        那个人差点被打揍死。

        惹事的聂宝儿这时候才找来善后的人。他也在这个时候看见江愉仍然躲避的眼神,以及聂宝儿诡异的嬉笑,然后转头——方初晓几乎崩溃的一张脸。

        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后果不堪设想的坏事。

        回到家,方初晓没给他处理伤口,也没让他去医院……那些以往关切担心的话都不见了,他也似乎找不到哄她开怀的话,两个人就这么关门相隔。如果聂宝儿忽然来了电话,方初晓恐怕还是那副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的脆弱模样。

        聂宝儿阴阳怪气的笑:“堂哥,我还没发现你这么会打架。”

        他无声,他想自己还没有计较她惹出来的祸事,她就主动打来了电话。电话将要谈到的内容,他也能预料。

        聂宝儿说他应该回忆一下今天的样子,或者找面镜子自我参观。她说有一句话叫作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应该改改这句话,改成当局者自迷而迷。

        “你想说什么。”他被聂宝儿挑拨得有些焦躁。

        聂宝儿在电话那头发出哈哈大笑的声音,笑毕,对他说:“堂哥,方初晓输了两次,第一次是她自己,她不该说服自己的家庭来接受一个给不了她婚姻的男人,不被家庭祝福的婚姻注定没有好结果,注定失败。第二次她不该去破坏婚礼,赢了气势,输了爱。堂哥,其实我本来挺鄙视你的,你和方初晓在一起八年,八年啊,女人能有几个八年?你竟然没有说服家里给她名份,就这一点我鄙视你!但是到今天我才忽然不鄙视你了,我觉得吧,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方初晓,问题在于你们两个人的感情不深不浅不浅不深!要结婚吧,可能差一点推动力,结果推动力一来,就把你们两个人推过了头,推得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堂哥,要怪就只有怪缘份,怪它不早不晚偏偏在那个时候……”

        他摁断了电话。

        转身,撞见方初晓梨花带雨的一张脸。

        他控制自己,缓缓的吸入一口冷空气,上前把她纳入自己的怀间,说:“对不起。”

        方初晓先是呜咽继而嚎哭,接着指甲深入他的皮肉,发狠似的掐着他:“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其实,他也很想问自己“为什么”,并且期望能问出一个答案。

        “你后悔了是不是?”方初晓仰着头,瞪出满脸的哀怨:“你……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他把方初晓紧箍在双臂间,箍得方初晓皱眉:“你干什么,好痛!”

        “傻瓜,别说这些扫兴的话,我爱的人是你。”他不等她的继续哭闹,狠狠咬住她的唇,然后一把抱起她,几步就将她扔在卧室的床上,方初晓仍然反抗着他,他越发觉得胸中有一股难言的狂躁,所以不管不顾的缚住她两手,从她脖颈开始啃噬,甚至于他于自己口腔内感觉到了血腥味。

        “你是不是爱上她了?”

        方初晓的这句回荡在耳边,他打了一个冷颤,撕开她裙装的手僵在半空。

        被挑逗起来的方初晓已经泛出满眼桃色,见他忽然停滞了动作,一双眼眸当即暗沉了下去。她咬着唇,鼻尖微微颤抖,泪又开始聚集……他的手终没握成拳头,还是松开并滑向她的腿根处。紧接着,动作缓慢,转为了一种方初晓熟悉的轻柔。

        方初晓觉得呵护她的张远东又回来了,不由弓起身体去迎接。

        他匍匐在她身上,狠狠闭上眼睛……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绿兮丝兮,女所治兮。我思古人,俾无訧兮!

        絺兮绤兮,凄其以风。我思古人,实获我心。

        满室月华颜色,也满室清秋幽冷,他收了最后一根烟,从窗户外头收回眼神,看向床上已经进入深眠的方初晓。

        烟灰落了一地。

        风从窗户的小缝隙中袭入,把他两指中仍还泛出红星的烟一下子给袭灭了。

        他走出卧房,拿了钥匙和电话。这时候电话上的世间是凌晨2:00,车行速度快是他向来的风格,加上现在的家离静安乡的距离本就不远,所以他很快看到了一栋普通的平层建筑。

        建筑一隅的灯火忽明忽暗。

        他拿起电话,放下,看向车外的漆黑如墨……又把手机抓在手中,手指就在手机上摁出号码,最后一个号码一直没有摁下。

        他的喉结一阵一阵的蠕动。

        号码终于还是没有拨出,他重新启动汽车,车轮一个飞转,把底下石头碾得噼里啪啦作响。车速如风,车影很快没入浓重的黑暗。

        小楼灯火处,一个人看着那辆再熟悉不过的汽车终还是没了影像,不由得浅浅提起嘴角。

        似笑的面容却比哭还难看。

        非常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