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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路途多坎坷

书籍名:《意萧然》    作者:懒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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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回来了?”

        涟裳揉了揉眼,望着终于回房的无华,之前一眨眼功夫居然不见了实在让人心惊后又闻是与郛国大将一起不便去寻,此刻才算放下心来。

        无华点点头,小心托着手中物,神色不清。

        涟裳不觉径自叨叨:“将近子时,未必也太迟了…这是瓜灯?”终于看见无华手中物,涟裳好奇道,她以为无华晚归必定有因,只是这因不会…只是单纯的与民同乐吧?

        无华随意点了点头,翠瓜剖空而制,其实简陋,素指抚过歪歪扭扭刻的字,不经意勾勒极浅弧度极浅极淡却柔和的使一旁的涟裳一呆。

        凤临荒地,暗夜生辉。

        涟裳凑去瞧了掩嘴一笑,道:“难为村野之人凑得还算工整。”

        这灯公主当真要收?

        无华想起那人接过瓜灯递给自己时调侃之态,问道:“涟裳,这灯莫非有何特别?”

        “特别倒也无。”涟裳摇头笑道:“此灯又名‘晓心’一般友邻间相互馈赠,不过……”

        “怎样?”无华挑眉。

        “不过更常送于新婚夫妇,以表祝其互晓心意,相敬如宾之意。”

        一阵气恼,不觉皱眉,那人究竟是……

        “你说此灯名为‘晓心’?”

        “是。”涟裳不解无华突然慎重的模样。

        无华却是暗自沉吟,凤临荒地,暗夜生辉,晓心,晓心…小心……

        不好!

        “小姐?!”惊讶望向拉着自己走的无华,后者只低声道:“涟裳,随我走轻一些,不要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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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眼扫过死于地间的四个黑衣人,金眸不屑瞟回屋内被震慑的剩余几人,心中冷冷一笑弃险要而伏于安宁之地,那些任何时有此长进,不过结果…都一样,望向刺客眼神于看死人无意。

        黑衣人心惊纷纷退后,带头见了亦生骇意,却看了眼屋内烛火似长了勇气般道:“你死到临头得意不了多久!”

        “哦?”

        玩味一笑,下一刻从内浮出的不适却使其明了,原来不只是伏击,他们早在屋内下了药,看那黑衣人眼神应是烛火吧,无色无味,连自己亦不曾察觉,心下渐渐有些不安,哪里不对,郛国不善药理论来自己已算各种高手,此药莫非……

        郛不善药,穆善百草,此乃尽知之事,这念头一生,眼前忽而飘过一影子,莫非这些人要对付的不是自己,又或不仅是自己?

        一阵寒意蓦地流窜全身,冻得嘴角还维持着冷冷翘起,淡金色的眸却渐渐加深转成了褐色,电光火石间,以为得计的黑衣人尚不及庆幸已然命归黄泉,快的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呼,衣袂扬起不染一丝血污,风过处,沙雾浮,徒留十余尸身,淌血空屋。

        步如疾风,远远见原本干净的屋子冒出一阵灰烟从来不动的心不由一紧,走近方见一片狼藉的屋内几个蒙面人纷纷跪地,双手挣扎着拉着自己的衣襟,好似有人扼住他们脖子一般,当下安了一半,穆善百草,他怎忘了那女子本是其中翘楚?

        只是甫微微心安,灵敏的耳捕获西边传来风中打斗的声,其实他适才到此时外边各营帐暂住民屋已然纷纷染气火光,只是他心急顾不得,此刻喧哗不断,但不知怎的他便是觉得那随风入耳的吒喝声仿似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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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不转睛地盯着涟裳短剑飞舞间击退夹攻强敌,只是纵然武艺不弱以一敌三未免仍有些吃力,下意识捏了捏袖子,无华咬咬唇,若不是…若不是……

        忽的一道劲从背后透来,眼见无人能救,无华心下一冷,脚下微移,红绸丝袖摆过,看似无力的指扣下藏在袖内早早备下的机关,来者大惊似是意外之极堪堪闪过,无奈无数袖针如雨似风尽数对准要害,无华看清来人亦是一惊,却是收手不及。

        吴昊远望其无恙方才松口气,见那小丫头力有不怠本欲上前助一臂之力,哪晓素来体弱的她竟会对自己发难,当真大鄂,眼见躲闪不过掌中发力逼阻了‘镇雨’,只是那袖针材质特别竟仍有两根穿强风刺透掌心。

        饶是无华亦为此突然意外一呆,怔楞间,打斗声,喧闹声愈响原本宁静的村子四处皆是火光烟熏,烟灰弥漫纷乱间瞧不清晰。

        吴昊微微一思不再迟疑,一手猛地拉过无华,另一手扶住其肩腾身跃起,不稍时已出村外。

        “你这是做甚?”无华蹙眉不解。

        吴昊不答直到村外约四十里处一丛林间方停了步,看着立即挣脱他的无华,难得有些气喘吴昊微一苦笑:“来者虽多却难敌卫队之力,一击不中溃败只是早晚,先避避待天明自然……”

        “明日,可是有援?”无华挑眉,她何须他人宽慰,两方论实力自是卫队高出一筹只是对方偷袭得了先机,此刻胜负难定,他既如此说想必先行之卫士并非只打点前行这么简单,郛国境就在跟前自然是调派人马以防万一了,想起之前这人笑着道要自己在穆国好好过最后一‘凤临’此刻想来满是虚伪。

        吴昊只得颔首,见无华不悦想说什么终是无力,无华觉出有异上前搭脉一探,喝道:“你中毒后非但不立即封住血脉竟反多次运功,唯恐毒素运走不够快可是?”

        吴昊想说难的竟能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虽然是在生气,可惜终开不了口缓缓倒下,迷糊中他仿佛见眼前有人影不断徘徊似犹豫什么,又好似有人托起他的头…口中涌入热热的甘甜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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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侍疾步如梭,宫娥往来如云,太子迎妃,空了多年的东宫终于等来绝色倾城的女主人,穆王宫内一派喜气,丝履绸衣交错间尽是繁忙。

        东宫侍卫统领管辖太子起居一切安全当此际自然格外忙碌,侍卫宫人们望着这些日子始终不曾歇过一身光鲜神情肃穆的统领禾远走过不由肃然起敬。

        禾远挺着腰杆目不斜视的走过九曲廊,却在一跨入无人阴影后立刻垮了肩膀,整个人像是软了一般靠在巨柱上,瞧都不去瞧一眼落在他身前的黑影。

        莫怀没好气地瞅着仪态全无的禾远,眼中鄙陋之意都不屑隐藏,“今日殿下大婚。”言下之意你这般模样平日也罢了,如此重要的日子也太……

        “哼。”禾远听了却是冷笑,随即浮现一抹忧色,他所知的修殿下意气风发,睿智聪颖,却……

        原来这就是恨的滋味,那么深,那么沉重,沉重到想毁灭一切,但偏偏…偏偏却要忍耐,愈忍着恨意愈如刀般在腑内搅动,痛入骨髓,愈痛那恨意愈重,所成之刀愈利,所痛更深,不断轮回,不得超升。

        我坐在宫内什么都没做,然后却说自己都明白,我那时居然认为自己明白这痛……

        怎能忘记太子说这话时那惊心动魄的痛,这十日外人看来太子仍是英明君主,自己却能看出那色泽双越来越深的眸一点点诉说着冷酷无情!

        若是之前的修殿下决不会,决不会去娶自己根本无意的女子,是谁曾说不羡三千佳丽,只愿知心一人?

        想着素来不羁的禾远亦显出深深的遗憾与一丝无奈的痛心,莫怀眨眨眼,他自不笨明白近来之变只是不及莫怀善与揣摩人心,此刻有所了悟道:“太子近来已大婚为由做的禁卫调动是别有内情?”

        禾远看着莫怀,真不明白明明接触最黑暗的东西这人怎还能维持一份清澈,不由笑问:“莫怀如若你是猎人却突然发觉原以为忠实可靠的猎狗竟是只狼,那该如何是好?”

        “杀了。”莫怀简单道,眼不起一丝波痕。

        “如若四周尚有环饲凶兽未尽,你仍须用呢?”

        “那么……”莫怀皱眉,“先除猛兽,再杀。”

        禾远点头复又摇头:“凶兽是非除不可,只是倘若打草惊蛇让那狼嗅着味转身与猛兽为群却更为不妙,不如一边安抚去其戒心,一边将那些兽们逐一除去,当然……”禾远微微笑了,“若能使二者自相残杀就更好了。”

        喜乐声悠悠传来,禾远咻地恢复成侍卫统领正经模样,站直道:“走吧,这大典可差不多要花整日,呵,也不知这回能网几只愚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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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一片漆黑的眼前突然亮起来,一点点,亮得有些刺眼,身体的温度也不断升高,烫得好似被煮一般,翻来覆去,反复折腾,额头上终于有了凉凉的触感,仍不住蹭一蹭,太舒适,紧凑的眉头微微松开,那软软凉凉的触感却想远离,昏昏沉沉的人着急起来,伸手去抓,一把抓空,下意识一惊人却醒了过来。

        睁眼是一片青绿幽幽映着日华斑斑驳驳的树丛,手间用力撑起,运了运气虽有些乏力却是气息通顺,那毒…解了?

        吴昊四顾瞧见那红色的倩影,沾了泥沙的凤袍喜服此刻依然红得耀眼称得那人一张原本无甚血色的脸白的骇人。

        “咳,咳,你还好吧?”清了清喉咙,吴昊出声询问。

        无华蓦地转身,先是微讶却仿佛理所当然般很快平复,淡道:“有事的是你,不过你既醒了应已无事。”

        “是你替我解的毒?”

        问题依然未得到回答,吴昊也不去追问,起身拂去身上尘埃,气势不因昨夜突变有所折损一如昔日,扬了扬唇,道:“昨夜照拂之情我会记得。”

        无华看着淡金色的眸满是自信,似乎透着点点温柔如同腻人的漩涡,不发一言,垂眸睇了眼伸向自己的手却是摇了摇头,径自站着纹丝不动。

        吴昊似有些愕然,做出无奈的微笑,“你既不放心我先去探探休要妄动,一会儿回来接你。”

        这话近似三分宠溺,无华却面无表情看他毫不在意毒伤初复运功而行,待那人背影远去,闭目养起神来。

        一刻过后,吴昊满身风尘归来,连呼气亦有些紊乱直直瞪着一派闲适倚着树的人儿,无华这才睁眼,迎向那锐利的眼神,毫不在意的颔首道:“你没猜错,虽然不知何人所为,这四周的确被布了高明的阵法无疑。”

        “……”

        “不过,这阵法多偏于防护,且从阵势看有些年头应不是昨夜偷袭人所为。”

        “……”

        “我此阵猜每俩个时辰位移一次,我们昨夜误闯进时,迎碰巧在生门故而易进此刻却难出了。”

        “……”在骇人的沉默开始蔓延前,深沉的音终于再度响起,“你早就知晓?”却一声不吭,任自己团团转!

        “不早,不过昨夜。”在某人昏迷后,自己想寻些水时察觉的。

        “你!”吴昊怒急,反笑道:“在下竟忘了‘明华公主’是何等样人,只当作一般女子来看,倒是在下错了。”

        无华悠然展颜,回他一笑,道:“阁下过谦,若真忘了阁下不会在初醒时便急忙运力,向我伸出左手,却暗孕息于右掌以防万一,你其实从未信过我吧?”

        吴昊单挑眉,动了动唇却是不曾出声。

        “我并非存心戏弄,只是想让阁下明白此刻颇为艰难,你我不论以后,此时总算同路还是休要猜忌为好。”

        说罢,转身继续研究阵型,吴昊上前一步复又停住,即使静静伫立着也给人一种不能靠近的感觉,整个人淡得好似随时化雾而去,究竟是谁不能近,谁不愿信呢?

        解释不屑也徒劳,只是他瞧清别人却瞧不见自己勾起的唇角带着几许无奈,几许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