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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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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书籍名:《狐狸不祥》    作者:米涅·渥特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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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大笑,“你站在哪一边?”

            “喔,总是我爸爸那一边,”詹姆士说,“他没人帮忙是赢不了我妈的,她是个厉害人物。”

            “你哥哥呢?他站在她那一边吗?”她看着一帧一身军服的青年的照片,“这是他吗?还是你?”

            “不是我,是约翰。。很不幸他在战争中死了,不然他会继承这份产业,他比我年长两岁。”他轻柔地碰了碰南西的手臂,领她走向沙发。

            “当然我妈伤心欲绝——他们非常亲近——但她不是那种因悲伤而封闭自己的人,她有种了不起的影响力……教会了我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太太是值得拥有的宝物。”

            她在沙发的边沿坐下,面向詹姆士的安乐椅,像男人一般两腿撑开,手肘支在膝盖上。“所以你跟爱莎结婚了?”她问,目光掠过他望向马克,意外地发现他面带得意,仿佛他是个在人前炫耀自己模范学生的老师,抑或那是对詹姆士的赞许?也许,一个外祖父跟那个他暗中安排送养的孩子相见,比起一个外孙女儿前来给予第二次机会,前者恐怕要艰难些。

            詹姆士在自己的椅子中落座,像老朋友一般倾身向南西。他们摆出的姿态流露出一种强烈的亲密感,虽然他们似乎浑然未觉。马克看得很清楚,南西完全不知道她所引起的冲击,她不可能知道詹姆士很少大笑,甚至在一小时前如果他拿起照片,一双手一定抖得厉害让她察觉刮,或他了无生气的眼里激出的火花全是为了她。

            “老天,是的,”詹姆士说,“爱莎比我妈妈更叛逆,我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她和她的朋友正在挥舞标语牌试图打断她父亲在苏格兰的射猎活动。她不赞成猎杀动物取乐——认为太残忍。而且成功了,鸟雀受惊飞走之后射猎就中止了,不过,”他反思道,“那些年轻男人更在意的是女孩子将标语牌高举过顶时裙脚往上提的样子,而不是残酷对待动物的辩论。在50年代那不是一个时髦的运动,战争的残暴似乎更可怕。”他的脸孔忽然变得若有所思。

            马克担心他又要落泪,趋前唤起注意,“要不要饮料,詹姆士?我来张罗怎样?”

            老人点点头,“这主意棒极了,现在几点了?”

            “过了一点。”

            “我的天!是真的?午饭怎么办?这可怜的孩子准是饿坏了。”

            南西立即摇摇头,“请别——”

            “冷雉鸡、鹅肝酱、法式面包,怎样?”马克插嘴道,“全在厨房里……花不了一分钟。”他鼓励地笑一笑,“饮料恐怕仅限于酒窖的存货了,所以不是红酒便是白酒,你要哪样?”

            “白酒好吗?”她建议,“别太多,我还要开车。”

            “詹姆土呢?”

            “一样。一直往里走有很不错的夏伯利,爱莎最喜欢的,你开几瓶。”

            “好的,我先拿上来,然后准备午餐。”他捕捉南西的眼神,在詹姆士的视线外,于腰间举了举大拇指,那意思是说“干得好”。南西眨了眨眼睛回答他,而他正确地诠释作“谢谢”。如果他是一只狗的话他会摇摆尾巴,他需要确认自己不仅只是个旁观者而已。詹姆士等到他关上了门,“他是个了不起的支持者,”他说,“我很不安他这圣诞节不能跟家人一起过,但他坚持要来。”

            “他结婚了吗?”

            “没有,我相信他曾经有个未婚妻,为了某种原因没能成婚。他来自一个很大的英格兰与爱尔兰混血的家庭……七个女儿,一个儿子。他们圣诞节都聚在一起——显然是家里的老传统——所以他愿意到这里来实在是非常的热心。”他静默了一会,“我想他觉得如果让我一个人独处的话,我会做愚蠢的事。”

            南西好奇地看看他,“你会吗?”

            这单刀直入的问话令他想起爱莎,她向来觉得步步为营地侍候别人的敏感心病既烦人又浪费时间。“我不知道,”他诚实地说,“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会放弃的人,不过我也从来没试过在身边没有朋友的情形下迎战……而我们谁又能知道自己有多勇敢,直到他孤军作战?”

            最后登陆

            “首先,定义勇敢,”她下注释道,“我的中士官会告诉你那是纯粹的化学反应,当心脏因恐惧而瘫痪,大量的肾上腺素泉涌而出,那个吓得魂不附体的可怜士兵这时体验到一股强大的肾上腺素亢奋,在过量荷尔蒙的影响下像机械人一般作出反应。”

            “他这样跟他的部下说吗?”

            她点头,“他们喜欢这种说法,甚至练习自我刺激使肾上腺素亢奋,保持腺体活跃。”

            詹姆士满脸狐疑,“行得通吗?”

            “在心理上多于生理上,我想,”她笑着说,“不过不管怎么看,那都是有用的心理学,如果勇敢是一种化学物质,我们全都可以取用,而如果恐惧是这个过程中可以认知的一部分,那也比较容易面对。简单来说,我们先要惊恐才能变得勇敢,否则肾上腺素不会流出……如果我们在惊恐以前就能勇敢——”她幽默地扬起眉毛,“那我们根本就已经脑死了。想像总比现实可怕,所以我的中士官相信一个天天等着炮弹落到头上、没有自卫能力的平民,比一名武装部队的成员来得更勇敢。”

            “他听来是个人物。”

            “男人都喜欢他。”她语带尖苛。

            “呀!”

            “唔!”

            詹姆士又笑了声,“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

            南西做了个鬼脸,“一个自以为是的欺压者,不相信军队里有女人的容身之地……肯定不该是个皇家工程师……不该有牛津学位……不该在掌权的职位的。”

            “老天!”

            她轻微地耸耸肩,“如果是个好笑的事情,那也罢了……可是并不好笑。”

            她看来是个如此有自信的女子,让他怀疑她是否在行好心,故意暴露弱点换取忠告,好让他觉得他也可以安心照做。“当然我从来没有那种问题,”他告诉她,“不过我记得有一个特别严苛的士官专门在部下的面前针对我,都是很含蓄的,多半只是他说话的口吻……要是我公然挑战他肯定要大出洋相。你不能光是因为一个军官重复你的命令时傲慢无礼就剥夺他的军职。”

            “你怎么做?”

            “放下自尊求援,不出一个月他被调出部队,显然跟他有问题的不止我一个。”

            “只是我的部下都相信太阳从他的屁股升上来,因为部队里的人吃他那一套,他就可以为所欲为。我觉得我应该应付得了他,我有那方面的训练,但我不觉得我的司令官对军队里的女人,比我的中士官有更多的同情,我蛮肯定他会告诉我说,受不了烟熏就别进厨序卜”她讽刺地作出修正,“或者更有可能是叫我回到厨房,因为那是一个女人该去的地方。”詹姆士所料不差,她确实有意挑了一个打开他话匣子的话题,但她没想到自己会透露这么多。她告诉自己那是因为詹姆士也在军队待过,深知一名中士官所能行使的权力。

            他注视她一会,“这个中士官用什么方式欺负人?”

            “人身攻击,”就事论事的语调,让人不觉得这问题实际上有多么的棘手,“在我背后有许多‘贱女人、骚女人’之类的窃窃私议,我一出现就有人偷笑,一半的男人似乎认定了我是个需要治疗的女同志,另一半认定我是那台谁都能骑的军用单车,听起来没什么大不了,不过它像一点一滴的慢性毒药渐渐开始生效了。”

            “你一定觉得很孤立。”詹姆士低语,心想关于他自身的处境不知马克跟她说了多少。

            “肯定开始有那种感觉。”

            “你的部下奉承他,搞不好是有苦衷的,你有没有问过他们?”

            她点头,“他们否认……说他以一个高级士官该有的态度和他们相处。”她耸了耸肩膀,“根据事后他摆在脸上的笑容,我猜那次谈话马上有人给他打了小报告。”

            “这情形持续了多久?”

            “五个月。我八月份休假期间他调来部队,我一向没有什么麻烦的,然后——砰砰!——我遇见了开膛手杰克。我暂时调任到波维顿一个月,但我担心回去之后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如果我的声望还能剩下一点点,那就是个奇迹了。问题是他工作表现出色,确实能让部下发挥所长。”

            门开时他们都抬起头来,马克端着托盘进来。“也许马克会有些想法,”詹姆士建议,“军队出过不少欺压者,但我承认我完全不知道该怎样应付这样的局面。”

            “什么事?”马克说,递给南西一杯酒。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想让他知道。“办公室里的风波。”她轻轻带过。

            詹姆士却没有这种忌讳。“一个新的中士官,最近调来的,他在削弱南西在部下面前的威信,”他说,接过自己那杯酒,“在她背后嘲笑女人——叫她们骚货、女同志——想是有心叫她没有好日子过而自动离开部队。工作表现出色,在部下当中很吃得开,她担心如果她告发他,会给自己造成负面的印象,尽管她以前行使权力从来都没有困难,她该怎么办?”

            “告发他,”马克立即说,“要求他们告诉你他在其他部队的平均任期,假如他调来调去的,你可以肯定过去已经有人针对他作出过类似的指控,如果有的话——事实上,即使没有也应该坚持全面纪律性严办,而不是把责任不动声息地塞给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