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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被包养男人的沉浮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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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书籍名:《一个被包养男人的沉浮史》    作者:杨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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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是最早到汀州来的那批台商,那个小矮子,那个干老头,呵呵呵,他出手可是大方得很。”

            钟蕾疑惑地问,“小矮子,干老头?他,他会弹钢琴?”

            店老板摇摇秃脑袋,“洪开源弹什么钢琴呐,他是给女人买的,给他的女人。”

            “他的女人?”钟蕾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是啊是啊,”店老板健谈得近乎饶舌,他津津有味地讲下去,“嗬,他的女人那叫年轻啊,他的女人那叫漂亮啊。个头有这么高吧,腿有这么长,模特儿,模特儿呀。”

            店老板用一双眯起来的小眼儿向店堂的中央凝望着,仿佛此刻洪开源的女人还站在那儿。钟蕾也怔住了,她情不自禁地陷入了对母亲的想象里。

            “‘克利斯多佛利’是我这里最好最贵的钢琴了,那女人婀婀娜娜地来到‘克利斯多佛利’面前伸手一指说,‘就要这一架’。没什么说的,洪开源就给她买了。呵呵呵,千金买一笑啊!”店老板啧啧地赞叹着,分不清是赞叹那女人,还是赞叹他的钢琴。

            “……”

            店老板那陈旧而洪亮的声音在钟蕾的身边不停地回响,店老板在给这个乏味的午后添加着趣味。可是那声音已经无法进入钟蕾的身体了。她的身体里装满了故事,洪开源和母亲的故事。

            钟蕾其实并不想了解那些东西,洪开源早已不在母亲的生活里了,那不过都是些过去的事罢了。此刻,让钟蕾心绪烦乱的只有一个念头:洪开源是不是她的父亲?

            钟蕾想离开这儿了,她想怀揣着这个疑问去寻一处僻静的角落来独自拆解它。于是,钟蕾彬彬有礼地告辞道:“谢谢,谢谢,我已经知道‘克利斯多佛利’的来历了,我已经明白了它的价值。”

            “哦哦哦,你这就走啊,”失去了听众,店老板似乎有些遗憾,他把客人送到门外,还意犹未尽地问,“你是要从洪开源的女人手里买‘克利斯多佛利’吗?”

            钟蕾只是淡淡地一笑,然后拉开了车门。店老板向她招手道别,“哦,姑娘,你尽管放心买吧。你不会上当的,那可是一架好钢琴。”

            钟蕾离开宏亮琴行的时候,钟文欣也离开家去了文欣公司。

            钟文欣其实没有必要在星期天到公司去,之所以到公司去转转是因为无聊。星期天的那份无聊通常是在阮珊的麻将桌上打发的,可是这个星期天却没有阮珊了。阮珊前两天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是要去厦门孩子他二姨家住个十天半月的,这段时间就不要联系了。

            人到公司,就进入了角色。在大班台前一坐,便不由自主地要联系业务打电话。真是没事找事啊,客户来了,产品啦价格啦,几个人凑在一起聊啊聊的,就聊到用晚餐的时候了。吃饭吃饭,喝酒喝酒,对方抢着要做东,大家就开车去了“老爹火锅城”。

            正值隆冬季节,“老爹火锅城”生意火得很,包间要提前一天订,钟文欣他们这个时候去只能在大堂里找散座。偌大的鸳鸯锅,半边红汤半边白汤,浓汁腾腾地沸起来,涮螃蟹、涮大虾、涮牛肚、涮羊腰、涮宽粉、涮生菜……大家各行其是地涮着,人人各得其所地喝着。热热闹闹之中,钟文欣却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她觉得有人在看她,是谁?

            钟文欣四下张望,周围那些散座上的食客们都在吆五喝六,吃得专注而投入,似乎没有什么人在向她这边留意。钟文欣已经打算转回头了,忽然间,一对熟悉的目光在大堂的最远处与她的目光相遇,她下意识地笑了,那是阮珊的老公朱卫和。

            该去打个招呼吧,该去碰碰杯,寒暄寒暄。阮珊端起酒杯向对方那边走,对方也端着酒杯起身迎过来。两人就在狭窄的过道上会面了,对方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不期而遇的困惑。

            “你怎么在这儿?”老朱灌下一口啤酒,用肥手掌抹了抹嘴。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钟文欣觉得对方问得奇怪。

            “你不是和阮珊一起跟团去了新马泰?”老朱的眼睛锐利地盯着她。

            “唔,是去,新马泰吗?”钟文欣似乎明白了什么,“嘻嘻,我临时有事,对,没有去成。”

            老朱沉吟道,“阮珊说,是跟你一起去的。”

            那目光那语气都有些异样,钟文欣察觉自己可能失言了,赶紧掩饰说,“阮珊是换了别的朋友吧,是不是邢锦霞呀?”

            “嗯。”老朱的嘴角挂出一个老到的微笑。

            钟文欣不想恋战,指指身后说,“对不起,我是跟客户一起来的。”

            “好好好,你去忙。”两人又碰了杯,便各自分开。

            钟文欣回到座位上,再与那些客户们应酬的时候就有些分心。这个阮珊,自己悄悄出国旅游就旅游吧,干吗还要编个谎话说是去了厦门孩子他二姨家。就这么唬朋友,也太不够意思了。这头骗着朋友还不算,那头还要骗老公,说是跟我一起去的。怪不得交代我别往家里打电话,怪不得叮嘱我这段时间就不要联系了,原来是怕穿帮啊。

            阮珊这样做,想必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吧,莫非她是跟着情人幽会去了?她那个模样的女人,也会有情人吗?钟文欣想到这儿,就仿佛看到一个黑黑胖胖的半老徐娘,挽着男人的胳膊肘儿,依依偎偎做小女儿态的样子,钟文欣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

            酒足饭饱,大家热热闹闹地在饭馆门前分手。等客人们散去之后,钟文欣独自坐进了汽车。她打着火暖着车,静静地等着起步。雪落得很厚,将车身裹成了白白的一团,钟文欣就觉得寂寞和空虚也像雪壳一样裹着她,让她透不出气。

            她忽然想起了晓雄。在这样的雪夜,有晓雄在卧榻边做伴,心里也会充实一些,快乐一些吧。钟文欣拿出手机与晓雄联络,一连挂了几回,对方的手机都关着。钟文欣怅然了,她不禁想起晓雄每次陪她的时候,都毫无例外地要关上手机。哦,有生意了,不接电话了……钟文欣刻薄地咬了咬嘴唇,将汽车油门狠狠地一踏,便轰然上路。

            都市的雪夜有一种冷艳的美,强烈的灯光将冰镶雪裹的街道映得一片皓白,望上去犹如浓妆的女人涂了太多的脂粉。这亮晶晶的冷美人看上去清高傲慢,然而再往深里瞧瞧,就能看出在那熠熠的白光里透出的自怜自伤的孤独。

            钟文欣神情茫然地坐在车里,那情形仿佛不是她在驾车而是车在驾着她走。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熟悉的富丽宾馆,她即刻将目光转过去,投向了富丽宾馆对面的西海湖。湖边的“秋月舫”灯火通明,裹着白雪的画舫是晶莹的,挂着冰凌的岸柳是剔透的,远远地望去就像是幻觉中的水晶世界。

            钟文欣蓦然明白,她是为“秋月舫”茶社而来,她是为晓雄而来的。她的心底有一个隐秘的念头:或许晓雄就在茶社,就在这里陪着一个什么女人喝着茶聊着天。

            依旧是白居易的诗,“东舟西舫悄无言,唯见江心秋月白。”依旧是悠悠袅袅的丝竹管弦,依旧是挑挂的灯笼朦胧的纱影,依旧是那个靠窗的位置,依旧是一壶祁门红茶两碟小点心。可是对坐的那个人呢?那个人却邈无踪影。

            或许是因为大雪的缘故,今夜的客人不多,“秋月舫”显得有些冷清。钟文欣原本是为了排遣孤寂而来,不料坐在这里孤寂却变得愈发浓起来。啜一口苦茶,望一眼对面的空座,钟文欣这才明白她对晓雄这个大男孩,竟是如此这般的眷恋。

            将近午夜时分,钟文欣才驱车回家。女儿的房间里亮着灯,在这寒冷的夜色中透着温馨的亲情。融融的暖意从心底升起,钟文欣来到女儿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门。

            “谁呀?”

            “妈妈。”棉拖鞋踢踢踏踏地响了几声,钟蕾开了门,一手扶着门框,一手扶着门,身体却挡在中间。

            “有什么事儿?”钟蕾望着母亲,语气和目光都有些异样。

            “没什么,妈妈就是想看看你。这么晚了还没睡。”

            “妈妈不是也没睡吗?”

            “妈妈是因为……”钟文欣顿了顿,然后转了话题问,“你在上网吗?”钟蕾眨眨眼睛,没有回答。

            “能不能让妈妈进去坐一坐?”

            “对不起,我不想进入妈妈的世界,也不想让妈妈进入我的世界。”虽然是玩笑话和开玩笑的神情,意思却是认真的。

            “那好吧,晚安。”

            “晚安,妈妈。”

            钟文欣离开女儿,回自己的房间休息去了。钟蕾这才坐回到电脑桌前,她虽然望着电脑屏幕,可是眼前却一片茫然。她不想让母亲进入她的世界,然而她却不由自主地在进入母亲的世界,她在一点一点地进入母亲昔日的生活。

            从宏亮琴行打探之后回到家里,钟蕾就叫来了伍伯。钟蕾一张口就直言不讳地问:“伍伯,请你告诉我,你知道不知道一个叫洪开源的人?”冷不防听到这句话,伍伯蒙了。他脸色发白,瞪大了眼睛,“孩,孩,子。你,你,你……”他变得愈发口吃。应该说伍伯的神情已经回答了一切,然而钟蕾还要追问。

            “告诉我,家里的这架钢琴是不是洪开源给我妈妈买的?”

            “是,是,是……”伍伯点着头,他的声调和表情似乎都有几分哀求的味道,“孩,孩子,你可,不要瞎,瞎想啊。”他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他甚至靠了过来,想伸手摸摸钟蕾,仿佛钟蕾是一只需要抚慰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