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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书籍名:《清·旧梦》    作者:段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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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哭了,泪水顺着刀尖滴下。这是我送给婉玲的新婚礼物,当年和阿拉坦遇袭时所用的匕首。如今再握,前尘往事,通通涌上心头……记忆那么鲜活,鲜活到灼伤了我的灵魂,让我离了你们,无法在自己的时代继续自己的生命。

            “你认识额娘?”牧仁显然充满疑惑。

            我微微一笑,张了张口又不知如何解释,半晌方道:“你额娘很幸福。”

            他嗯了一声,“父汗与额娘感情很深,额娘过世后,父汗几乎没怎么痛快笑过。”

            “那还是娶了那么多侍……”我轻轻一叹,心下莫名有些怅怅。

            “那不一样,父汗真正敬重宠爱的,只有额娘一个。”牧仁有些激动,碍着我是流,显然很多话并未说明。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一会儿功夫,又换上了新的绷带。

            “走吧,前面不远就是行营范围。”

            “牧仁”我拉住他,突然有些话想说:“你们回去后,打算怎么处置格根塔娜?”

            他的眼底闪过怒气与杀意,“叛变的人……”

            “对,她是叛变了,但……”我沉吟着,再三思量,还是开口,“我逃出时,无意中听见她和那个刀疤脸的对话。其实她对你父汗,不可谓无情,只是一直期盼不到想要的回报,巴雅尔格又怯懦胆小……她只是,替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谋划罢了。”

            “人之仁!谁的叛变不是为自己谋划?难道这种人还要心软放过?”牧仁急怒打断我,空旷的草原上,他的声音打破寂静,似乎传得很远。

            “不,一个人做了什么,总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不是想替她求情。我是想说,我们应该尽量公平的对待身边的人,哪怕是不自主的婚姻,哪怕那个人你并不喜欢,也尽量妥善安置……人,总是得不到爱之后,才会转而寄希望于权力。”我微垂下眼瞪,突然间觉得满心凄凉——人人都可悲,世事与经历把所峪经的白纸变垫目全非。

            “发生的无法改变,只希望你记住,也许以后可以尽量避免。走吧。”我没看他,努力站起,一瘸一拐来到马前,正准备回身催促,一阵风袭来,风中隐隐有马蹄声。惊得我眼睛发、浮出一身虚汗,“牧仁,是不是有人来了?”

            此刻草木皆兵,就算有胆量,我也没力气再玩一次生死时速。他紧走上几步,似乎也听见什么,“快上马,离营区越近,他们越不敢胆大妄为。”说着上前扶我,然知何时,周围冒出几个身影,还有一个难听的声音。

            “世子,只怕是阑及了。”

            我吓得惊呼一声,那难听的公鸭噪,还张令人生畏的刀疤脸,突然就出现在眼前。

            “早料到你会走这条路,我可是恭候有时了。”他露出一副长牙,黑里显得森森,看向我扯起一个笑,“人莫怕,待解决了他们父子三人,我纳你做,到时让你好生尝尝的滋味儿。”

            有个男人叫我人,可我恶心得想吐,尤其看见他那口长牙。牧仁挡在我身前,“猪狗不如的东西,只配剁了喂狗。前面不远处是天子秋荻营区,你这畜牲活得不耐烦了,敢在天子脚下撒野。”

            男人转向牧仁,脸上的刀疤将他的表情撕作两半,一半是狰狞的笑,一半是极度的痛苦和杀气。“我替科尔沁清理家务,管大清皇帝屁事。蒙古鞑子,别指望你那个从未谋面的舅舅会从天而降救你出去,岂不闻汉人有句话‘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倏的收了笑,恶道“小子,我忍够你了,今日看看是谁剁了谁?”说着朝后退了一步,低吼“上”,身旁几个卫兵冲了上来。

            牧仁一把将我推倒,自己很快被卫兵包围。正暗自着急,却看见那男人一步步朝我走来,满脸都是令人作呕的笑,长长的伤疤斜跨过面部,让他的五失去原有的平衡。我朝后一点点挪动,慌乱之中,脑子一片空白。

            ……

            无意中,右手触到一块坚硬,我迅速摸索上去,是那把匕首!

            牧仁独自与卫兵苦站,纵然他身手敏捷,奈何毕竟连出逃,对方又将他团团围住,势不能抽出身来救我。如今之计,唯有一搏,方能摆脱绝境。

            努力平稳着自己的情绪,待他一步步挨近,不知从哪儿爆发的力量,“啊”的一声,我尖叫着跃起。

            那人不妨我突然发力,竟被我压倒在地,匕首很快架在他脖颈处,“让你的人退下去。”

            画面很英勇吗?而其实,我的声音打着颤,双手发抖,几乎握不住那把短短的匕首。想要刺一个人,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我从未想过,如果他不束手就擒,我又如何收拾残局。

            围住牧仁的几个人有一瞬的暂停,惊愕事态的发展。

            地上那男人却感觉到我明显不稳的气息,厉声喝道:“擒住那小子,管我作甚?”继而转向我忽然换了一种极暖昧的语气,“人,这会儿就迫不及待想洞房了?”

            他的眼眸如嗜血的狼,冰冷中闪着寒光,我与他对视良久,不知不觉中握紧了匕首,不经黑暗世事的心突然被他冰冷的眼神带得坚硬起来。

            微一咬牙,匕首紧贴住他的脖子,“汉人还有句话——‘贡跳墙’……”话音未落,我突然间加力,一股鲜血顺着刀刃流下,伤口虽不深,终于还是吓住了他。没料到我真敢下手,他低呼一声,眼神瞬间软了下来,终于变态的表情里藏了一些恐惧。

            我尖声喝,“所有人停手,扔下兵器,滚!”

            众人还在厮打,那人忍不住凄声道:“你们这群蒙古鞑子没听见吗?快滚。”

            今诡异的皎月让我变作野兽,眼前的这个男人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奸逆之徒,既依附于蒙古族,却又口口声声蒙古鞑子,让人恶心作呕。

            那几个人没散,他们只是退得远些,互相叽咕着,显然有些迟疑。牧仁受伤不轻,卫兵一旦退下,颓然跪倒在地,却又强撑着站起,冲蒙古兵高声喊着什么,我听不懂,但见他们面面相觑,私下快语间,皆扔了长刀转身骑马落荒而逃。

            牧仁摇晃着走了过来。我混身僵硬不敢轻举妄动,连视线都不敢从那男人脸上移开。“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我的声音带着哭腔,险情一过,脆弱的本彰显无遗。

            “小王爷饶命,全是那贱人逼我背叛王爷。”那男人兀自求饶,继而又嘻笑道:“小王爷可是喜欢这人?小人那儿还有些汉人子,皆是千娇百媚的,若小王爷喜欢,小人尽数献出。”

            “畜牲。”牧仁狂吼一声,将我从地上一把拉开,举刀砍……

            我从未经历这样的杀人流血,现代的安如生活得太单纯,穿越后的宝儿被保护得太好,乍然面对这样的杀伐,还有鼻腔里浓重的血腥,再也承受不住,眼看着牧仁手起刀落,我瞪大了眼,直直朝我一倒,耳边嗡嗡作响,意识还在,却怎么也炕清周围的影像。

            13、乍然重逢

            “啊”的一声惨叫,那男人粗陋的声音撕破了长,地平线上露出一丝亮光,天将亮了,他死了吗?我们是否彻底脱离了危险?

            牧仁蹒跚着上前扶我,满身溅满鲜血,眼神里让人胆寒的狰狞还未消去,整个人如同猎场的兽——充满了愤怒与狂野。

            我的手脚冰凉,紧紧抓住他温热的掌心,“他死了?”

            牧仁冷哼一声,“没这么容易便宜他,我只是在他大腿上刺了一刀,让他尝点苦头,科尔沁的事还得审清楚再了结他。”

            这时才听见那人在地上呻吟,似哭似笑,捂着血流如柱的伤口在草地上翻滚。黎明下,他的表情好象疯子——一半痴颠一半狂。

            我已经完全呆傻了,好容易止血的伤口重又拉开,顺着大腿蜿延成数条细细的难快痕;牧仁也伤得不轻,终于支持不住,单膝跪倒在地,手尤撑着长刀,呼吸急促粗野。

            一轮红日终于跳出地平线,我看向远处,恍惚间有号角吹响的声音,可是离得太远,一切并不真实。牧仁一愣,稳了稳气息,“前面不远就是营区。”

            轻轻嗯了一声,两人都透支太多,无法再向前挪动哪怕一步。太阳升了起来,我却越来越冷,紧紧绻作一团,努力让自己相信希望的存在——我们离得如此之近,却又好象比从前任何时候都相隔遥远。我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回来了,你能认出吗?

            地上的男人哼叽着慢慢爬起,见我们都脱力,逃,牧仁扑上前将他按倒,解下腰带绑了他的双手双脚,恨恨道:“今日就看看到底是谁剁了谁。”

            此时天已大亮,清晨的微风时不时拂过草原。我忽然觉得好象在看电影,如此戏剧的场景,哪怕是宝儿那十来年都从未经历,忍不住哈哈笑将起来,越笑越快活——危险远离后的轻松占据了疲备的身心,只要活着,一切都有希望。

            牧仁看了我一眼,起先还疑惑,慢慢也牵起了嘴角,我们在空旷的草原上相视大笑,直到远远有人骑马而来,“你们是何人?怎么敢在大清皇帝猎区行凶杀人……”

            他还要说,我和牧仁对望一眼,笑声更欢。

            “放肆,来人,将这三人拿下,交与巴隆将军处置。”

            笑帝了,我敛神看向面前的一朵野,已是秋末,它兀自开着,却显凄凉寂寞之感。有侍卫上前将我拉起,牧仁低喝,“小心着些,当心碰了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