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文网

细说清宫十三朝

宠文网 > 古典文学 > 细说清宫十三朝

第79章

书籍名:《细说清宫十三朝》    作者:
    《细说清宫十三朝》章节:第79章,宠文网网友提供全文无弹窗免费在线阅读。!


                                    犯三死而未死,不求生而再生,则今日罪臣未尽之余年,皆我先皇帝数年前所赐也。乃天崩地坼,忽遭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之变,钦奉两宫皇太后懿旨,大行皇帝龙驭上宾,未有储贰,不得已以醇亲王之子,承继文宗显皇帝之子,入承大统,为嗣皇帝,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罪臣涕泣跪诵,反覆思维,以为两宫皇太后一误再误,为文宗显皇帝立子,不为我大行皇帝立嗣。既不为我大行皇帝立嗣,则今日嗣皇帝所承大统,乃奉我两宫太后之命,受之于文宗显皇帝,非受之于我大行皇帝也;而将来大统之承,亦未奉有明文,必归之承继之子,即谓懿旨内既有承继为嗣一语,则大统之仍归继子,自不待言。罪臣窃以为未然。自古拥立推戴之际,为臣子所难言。我朝二百余年,祖宗家法,子以传子,骨肉之间,万世应无间然,况醇王公忠体国,中外翕然,称为贤王。王闻臣有此奏,未必不怒臣之妄,而怜臣之愚,必不以臣言为开离间之端。而我皇上仁孝性成,承我两宫皇太后授以宝位,将来千秋万岁时,均能以我两宫皇太后今日之心为心,而在廷之忠佞不齐,即众论之异同不一。以宋初宰相赵普之贤,犹有首背杜太后之事;以前明大学士王直之为国家旧人,犹以黄竑请立景帝太子一疏,出于蛮夷,而不出于我辈为愧。贤者如此,遑问不肖?旧人如此,奚责新进?名为已定者如此,况在未定?不得已于一误再误中,而求归于不误之策,惟仰祈我两宫皇太后,再行明白降一谕旨,将来大统,仍归承继大行皇帝嗣子,嗣皇帝虽百斯男,中外及左右臣工,均不得以异言进。

        正名定分,预绝纷纭。如此则犹是本朝祖宗传子之家法,而我大行皇帝,未有子而有子,即我两宫皇太后,未有孙而有孙。异日绳绳缉缉,相引于万代者,皆我两宫皇太后所自出,而不可移易者也。罪臣所谓一误再误,而终归于不误者此也。彼时罪臣即以此意拟成一折,呈由都察院转递,继思罪臣业经降调,不得越职言事。且此何等事?此何等言?出之大臣重臣亲臣,则为深谋远虑,出之小臣疏臣远臣,则为轻议妄言;又思在廷诸臣忠道最著者,未必即以此事为可缓,言亦无益而置之,故罪臣且留以有待。洎罪臣以查办废员内,蒙恩圈出引见,奉旨以主事特用,仍复选授吏部,迩来又已五六年矣。此五六年中,环顾在廷诸臣,仍未念及于此者。今逢我大行皇帝永远奉安山陵,恐遂渐久渐忘,则罪臣昔日所留以有待者,今则迫不及待矣。仰鼎湖之仙驾,瞻恋九重;望弓剑于桥山,魂依尺帛。谨以我先皇帝所赐余年,为我先皇帝上乞懿旨于我两宫皇太后之前。惟是临命之身,神志瞀乱,折中词意,未克详明,引用率多遗忘,不及前此未上一折一二,缮写又不能庄正,罪臣本无古人学问,岂能似古人从容?昔有赴死而行不成步者,人曰:'子惧乎?'曰:'惧。'曰:'既惧何不归?'曰:'惧,吾私也;死,吾公也。'罪臣今日亦犹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罪臣岂能比曾参之贤?即死其言亦未必善。

        惟望我两宫皇太后、我皇上,怜其哀鸣,勿以为无疾之呻吟,不祥之举动,则罪臣虽死无憾。宋臣有言,'凡事言于未然,诚为太过;及其已然,则又无所及,言之何益?可使朝廷受未然之言,不可使臣等有无及之悔。'今罪臣诚愿异日臣言之不验,使天下后世笑臣愚;不愿异日臣言之或验,使天下后世谓臣明。等杜牧之罪言,虽逾职分,效史之尸谏,只尽愚忠。罪臣尤愿我两宫皇太后、我皇上,体圣祖、世宗之心,调剂宽猛,养忠厚和平之福,任用老成,毋争外国之所独争,为中华留不尽;毋创祖宗之所未创,为子孙留有余。罪臣言毕于斯,愿毕于斯,命毕于斯。再罪臣曾任御史,故敢昧死具折;又以今职不能专达,恳由臣部堂官代为上达。罪臣前以臣衙门所派随同行礼司员内,未经派及罪臣,是以罪臣再四面求臣部堂官大学士宝鋆,始添派而来。罪臣之死,为宝鋆所不及料,想宝鋆并无不应派而误派之咎。时当盛世,岂容有疑于古来殉葬不情之事?特以我先皇帝龙驭,永归天上,普天同泣,故不禁哀痛迫切,谨以大统所系,贪陈缕缕,自称罪臣以闻。

        第六部分第133节:慈安后病重

        两宫皇太后阅毕,慈禧太后心中很是不乐,外面却装出一种坦适样子,向慈安太后道:"这人未免饶舌。前已明降谕旨,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还要他说什么?"慈安太后道:"一个小小主事,敢发这般议论,且宁死不讳,总算难得。"慈禧太后歇了半晌,方道:"且着王大臣等会同妥议,可好吗?"慈安太后应了一声"好",遂命内阁拟旨,着将吴可读原折,交廷臣会议。王大臣等合议许久,多以清代家法,自雍正后建储大典,未尝明定,此次若从可读奏请,明定继统,即与建储没甚分别,未免有违祖制;又因可读尸谏,确实效忠清室,一概辨驳,心中亦属难安。当下公拟了一番模糊影响的言语,覆奏上去。嗣后徐桐、翁同禾、潘祖荫三人又联衔上了一折,宝廷、张之洞且各奏一本。两宫太后参酌众议,随降了一道懿旨。

        慈禧太后因吴可读尸谏,争立皇嗣,便会同慈安太后,下一道懿旨说:

        前于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五日降旨,俟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继大行皇帝为嗣,原以将来继绪有人,可慰天下臣民之望。第我朝圣圣相承,皆未明定储位,彝训昭垂,允宜万世遵守,是以前降谕旨,未将继统一节宣示,具有深意。吴可读所请颁定大统之归,实与本朝家法不合。皇帝受穆宗毅皇帝付托之重,将来诞生皇子,自能慎选元良,缵承统绪。其继大统者,为穆宗毅皇帝嗣子,守祖宗之成宪,示天下以无私,皇帝亦必能善体此意也。所有吴可读原奏,及王大臣等会议折,徐桐、翁同禾、潘祖荫联衔折,宝廷、张之洞各一折,并闰三月十七日及本日谕旨,均着另录一分,存毓庆宫。至吴可读以死建言,孤忠可悯,着交部照五品官例议恤。钦此。

        此旨一下,同治帝一生事情,化作烟云四散。吴可读慷慨捐躯,白白地送去一条性命。从此也没有人敢提起为同治帝立嗣的事情了。那慈禧太后,自从立了光绪帝以后,欺着皇帝年幼,东太后懦弱,便把大权独揽,满朝的大臣,都是慈禧太后的私党。

        光阴迅速,一转眼已是光绪五年。在这五年之内,慈禧太后任意行事,和东太后竟结下了私恨。一因慈禧太后宠爱的李莲英,因过甚招摇,被东太后深责一番,险些将脑袋玩掉,慈禧太后面子上又不好保护,只得暗恨东太后。第二件是,慈禧太后是天生美人,住在宫里,忍不得孤守,便百般想出法子来,弄了两个标致少年,在密室里快活。这件事也不止一次,只因宫女、太监个个都是她的心腹,个个都怕她威权,谁敢在嘴里露出半个字来?一天事有凑巧,慈禧太后正和一个姓金的美男子在密室里颠鸾倒凤,曲尽绸缪。正在有趣,不意慈安太后因事一头走来,那慈禧太后吓得红涨两颊,喘声儿的和东太后话长话短,还想掩饰。岂知东太后已明亮了,也不回话,便从床后面将那姓金的唤出,命侍卫拖出去砍掉。这一件事,使慈禧太后又羞又恨,最为伤心,因此同东太后结下生死冤仇。到了光绪七年,忽然宫中传出,说慈安太后崩逝了。那些大臣们个个惊异,因为在慈安太后未崩以前,京里传说,慈禧太后病重,服药无效,诏各省督抚进良医。直督李鸿章、江督刘坤一、鄂督李瀚章,都把有名的医生保荐进去。慈禧一病数月,慈安后独视朝。临崩这一日早晨,尚召见恭亲王奕、大学士左宗棠、尚书王文韶、协办大学士李鸿藻等,慈容和怡,毫无病态,不过两颊微赤罢了。恭亲王等退朝后,约至傍晚,内廷忽传慈安后崩,命枢府诸人速进。王大臣等很为诧异,都说向例帝后有疾,宣召御医,先诏军机大臣知悉,所有医方药剂,都命军机检视;此次毫无影响,且去退朝时候,止五小时,如何有此暴变?但宫中大事,未便揣测,只好遵旨进去。一进了宫,见慈安后已经小殓,慈禧后坐矮橙上,并不像久病形状,只淡淡地说道:"东太后向没有病,近日亦未见动静,忽然崩逝,真是出人意外。"众王大臣等,不好多嘴,惟有顿首仰慰。左宗棠意中不平,颇思启奏,只听慈禧后传谕道:"人死不能再生,你等快出去商议后事。"于是左宗棠亦默然无话,偕王大臣等出宫,暗想:后妃毙逝,照例须传戚属入内瞻视,方才小殓,这会偏不循故例,更觉可怪。奈满廷统是唯唯诺诺,单仗自己一片热诚,也是无济于事。因此作为罢论。但慈安太后的崩逝,满朝文武臣子,皆觉有几分是慈禧毒的。他们对内宫隐情不知,只晓得在光绪六年时候,两宫太后和皇上往东陵致祭,慈安太后以咸丰帝在日,慈禧后尚为妃嫔。不应与自己并列,因令慈禧退后一点,慈禧不允,几至相争。转想在皇陵旁争论,很不雅观,且要招亵渎不敬的讥议,不得已忍气吞声,权为退后。回到宫中,越想越气,暗想:"前次杀小安子,多是恭王怂恿,东后赞同,这番恐又是他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