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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政界往事:公元1127年大宋实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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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书籍名:《帝国政界往事:公元1127年大宋实录》    作者:李亚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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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面的叙述中,我们知道,南宋政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相当疲惫窘迫。其国土面积大约只有原来的一半多一点,人口则大幅度下降。京西路在北宋神宗年间有八十万户,到南宋嘉定年间,仅有六千多户,不足原来的百分之一;而嘉定年间距离赵构的时代,已经休养生息了将近半个世纪。两淮路和荆湖北路是宋金战争的主要战场,淮南东路在神宗年间有六十多万户,嘉定时减为十二万户,减少百分之八十;淮南西路从七十三万户掉到二十一万户,减少百分之七十;荆湖北路从六十五万户掉到三十六万户,减少百分之四十五。半个世纪之后尚且如此,可以想见,南宋初期赵构时社会经济破坏的惨烈景象。这也是南宋时期后备兵员补充始终相当困难的原因。

            北宋晚期,物价一般维持在米每石四、五百钱的水平,大约相当于今天每斤大米一元钱人民币;到南宋初年,米价最高时达到过每石三万钱,大约相当于今天每斤大米六百元人民币;绍兴十年南宋政权相对稳定之后,米价仍然高达每石二千钱。相当于今天每斤大米四元多人民币。根据并不精确的推算,当时一个普通五口之家的平均月收入大约相当于今天的五、六百元人民币左右,可能还不到。人民生活之困窘可以想见。

            当时,南宋的国家常备正规军大约保持在四十万人。发生战事时人数还要增加许多。国家财政收入平均在每年四千五百万贯钱左右。供养这支军队的费用,和平时期大约在两千四百万贯,赵构一家皇室的开支大约在一千三百到一千四百万贯左右,其他所有开支只有七、八百万贯。这使南宋政权的财政状况始终处于巨大的压力之下。最糟糕的是,从赵构开始,终南宋一百五十二年的统治,这个政权几乎没有为缓解这个压力采取过什么像样的建设性措施。我们所能找到的记录,仅仅是不停地用通货膨胀和增加苛捐杂税的方式,将压力转嫁给民间。于是我们在史学家的研究中只能看到,南宋一朝苛捐杂税的科目之多、赋税水平之高,在中国历史上是空前的,经常达到北宋时期的至少一倍左右。这是南宋时期民间动荡不安反抗较多的主要原因。(42)

            据说,当时曾经有人算过一笔账,从成本核算的角度支持对金求和。他们认为,每年支付金国五十万两、匹银、绢,远远比开战后军费开支的浩大成本与风险更划算。这种犬儒主义的算计很有可能恰好对了赵构的心思。

            由此,可能会导出一个为赵构开脱的理由,尽管我们在感情上很不情愿。那就是,作为一个并不糊涂的国家元首,他应该最了解此中情形。在南宋后来的一百多年里,至少主动发起过两次大规模的北伐战争,均以惨败告终。由此,证明了一个老生常谈:任何战争,都不仅仅是武力的对抗,而是交战双方综合素质的较量。这可能是赵构不想也不敢对金开战、只希望屈辱求和的重要原因。

            在赤裸裸弱肉强食的时代,此类以小事大、以弱事强的事例并不罕见。形势比人强。在强人面前,弱小者并不是任何时候想灭掉这个强人都能做到的。特别是当他已经被这个强人打怕了的时候更是如此。

            从实力对比等等综合因素中寻找战与和的历史动机,应该不比完全归咎于个人品质更远离可能的实际情况。

            注释:(1)曹勋:《松隐文集》卷29《圣瑞图赞并序》,嘉业堂丛书本。

            (2)《宋史》卷194《兵志》,第4827—4828页。

            (3)叶隆礼:《契丹国志》卷11《天祚皇帝中》。转引自《宋帝列传》之《宋徽宗宋钦宗》第182页。

            (4)《三朝北盟会编》卷下,政宣上帙7.(5)《宋史纪事本末》卷53《复燕云》。

            (6)《宋史》卷22《徽宗本纪四》。

            (7)见柏杨《中国人史纲》第628页。

            (8)《三朝北盟会编》卷11,政宣上帙11.见《宋帝列传》之《宋徽宗宋钦宗》第184—185页。

            (9)同上书,第187—188页。

            (10)同上书,第188页。

            (11)《大金国志》卷2《太祖武元皇帝下》。

            (12)同上《太祖武元皇帝上》。

            (13)见柏杨《中国人史纲》第630页。《宋史》《赵良嗣传》。

            (14)同上。

            (15)《三朝北盟会编》卷18,政宣上帙18.(16)见《宋帝列传》之《宋徽宗宋钦宗》第196—197页。

            (17)同上第198页。

            (18)《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144《金寇》。

            (19)同上。

            (20)《宋史纪事本末》卷56《金人入寇》。

            (21)同上。

            (22)《宋史》卷468《童贯传》。

            (23)《宋史》卷23《钦宗本纪》。

            (24)《三朝北盟会编》卷30,第220页。

            (25)同上书卷36,第267页。

            (26)见柏杨《中国人史纲》第632页。

            (27)《续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145,第4405页。

            (28)《靖康要录》卷13.(29)《东都事略》卷121《童贯传》。

            (30)《靖康要略》卷3.(31)《挥塵后录》卷7《高俅本东坡小吏》。

            (32)《东都事略》卷121《童贯传》。

            (33)见柏杨《中国人史纲》第631页。

            (34)《三朝北盟会编》卷67,靖康元年11月。《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卷144《金寇》。《宋史纪事本末》卷56《金人入寇》。

            (35)同上。

            (36)《三朝北盟会编》卷125至128,第913—932页。《宋史》《韩世忠传》。

            (37)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30建炎三年。

            (38)同上书,参看此后之若干章节。

            (39)《宋史》卷475《杜充传》。

            (40)李心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38绍兴十年。

            (41)同上书,卷142绍兴十一年。

            (42)见《中国宋辽金夏经济史》两宋部分。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百卷本《中国全史》。

            

            

            

            

            第六章岳飞必须死

            

            公元1127年,岳飞二十四岁,时任东京留守司七品统制,用现代语言描述,大约相当于帝国首都留守军事管制委员会下属部队的团职军官。十五年后,公元1142年初,岳飞被杀死在帝国临时首都临安,就是今天的杭州,时年三十九岁。死前,他刚刚被解除帝国最大一只部队的统帅职务不久,时任枢密副使。

            说岳飞必须死,并不意味着赵构与秦桧合谋冤杀岳飞是可以原谅的;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令人寒心的一桩罪行。事实上,从世界范围来看,任何一个民族的历史上,只要曾经发生过一次这样的罪恶,就值得这个民族永远反省自己所拥有过的那份政治遗产。

            岳飞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军事统帅。他的故事,成为后代中国人许多民间传奇中经久不衰的主题。唯一能够与他相提并论的武士,大概只有一位三国时代的关羽。如果说在武艺高强、忠肝义胆上二人不相上下的话,在文化素养上,岳飞可能就要高出一筹了。今天杭州西湖边上的岳王庙里,那一幅“还我河山”,据说就是出自岳飞的手笔。那四个字所表现出来的气势、功底和代表的意思,让人觉得只有岳飞才配得上写它。而那首壮怀激烈的《满江红》词,人们也普遍愿意相信是岳飞所填。八百年后,在面临亡国灭种的岁月里,许多中国青年就是吟唱着这首词,走上抗击倭寇的战场的。直到今天,它仍然会在许多场合,让那些具有正直信念的人们热泪盈眶热血沸腾。

            据说,有一本以岳飞的名义撰写的军事著作,名叫《武穆遗书》;是一本可以让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事圣经。在中国的传奇文学中,为了得到这本书,江湖上的各种人物展开了令人眼花缭乱的争斗,掀起一阵阵血雨腥风。最后,终于由代表正义的一方得到了它,并通过学习它,将邪恶势力一网打尽。

            这是典型的中国式思维。这种美好的想像,常常会在现实面前被击打得粉碎。

            我们在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中,特别容易看到一个景象:年长的人们,时常用他们阅尽沧桑所悟出的人生智慧与政治智慧,满怀忧虑地告诫那些初出茅庐血气方刚的年轻一代人。代表这些智慧的古老格言在中国特别多,雅致一些的比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众必毁之等等之类。市井气息浓厚一些的比如:人怕出名猪怕壮,比如出头的椽子先烂等等。假如不怕武断的话,大约没有哪个中国人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劝告。

            可以肯定,这种文化现象是中国人所独有的。许多来自其他民族与文化背景的人们,完全无法理解中国人特别是汉族人的这种智慧。在他们看来,这种所谓人生智慧恰恰刚好是反人生的;在这种智慧指导下的生活,不太可能是明朗的健康的有活力的;结出的果实,必定压抑而郁闷,阴冷柔滑,带有浓厚的阴谋气息。事实上,即便是在现代,中国人许多阴郁的挫折感和烦闷不安,都与此干系甚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