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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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省委办公厅报到完后回到宿舍，吴兰心里就隐约觉得她不适合在这种地方工作，因为从本质上说她是属于那种从血液里就注定了她不属于这种地方的人，她不知道她的血液是高贵，还是低贱，总之那天她有一种失去尊严的感觉。
几天以后，南山乡成了她大学毕业后步入官场的第一个起点。
第十五章
与她同去南山乡锻炼的还有另外一个才分到省委办公厅的女大学生杨秀华，是雷后师范大学毕业的，成绩很优秀。但是却不敢恭维她的长相，是一个可以说是长得有些丑陋的女孩。两只眼睛小不说，还一大一小不对称，看人的眼光怪怪的，鼻子和嘴巴歪扯着几乎扭在一堆。也许是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难看，所以在学习上特别用功，她的成绩也就特别好，但是她怕与漂亮的女孩在一起，甚至在心里嫉恨她们，但她没想到的是她大学毕业的第一天开始上班，就要与一个不是一般地漂亮，而是十分漂亮的女孩子在一起共事，这就不能不令她十分沮丧。
一美一丑，可想而知，所处的境遇大不相同。8小时以内，在乡里工作时，看不出有太多的不同，乡里事杂，不像机关，上面布置任务下来，大家都要集中忙一阵子。8小时以外就不同了，由于地处边远，平常大家都在乡政府食堂吃饭，但上面一有领导来视察工作，书记或乡长就要陪同他们到乡上好一点的餐馆去吃饭，即使上面不来人他们也会隔三叉五地去外面吃饭，刚开始时，他们也叫上杨秀华，可她每次都作出一副不屑的样子，好像她很清高，去了以后也常常是板着脸，很少开口，这样叫了几次后，他们不再叫她，而是背着杨秀华偷偷叫上吴兰，可以想象当吴兰脸上飞着两朵红霞回到宿舍，杨秀华心里的那种滋味是怎样的，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有很多次，她想去质问书记乡长，但又觉得没有理由，那是人家8小时以外的活动，二则也怕引来更多的难堪。其实，吴兰还真不想去，因为每次去吃饭都要喝酒，而且男人们喝多了酒就免不了用那种色迷迷的眼光看着她，一边还说着一些下流的黄段子，开始时让她感到很难为情，慢慢地她知道，她多虑了，其实大多数乡里人还是比较朴实的，嘴里说着脏话的那个人也是有贼心无贼胆，充其量也只不过是过过嘴瘾。
最让她感到不解的是她每次回到宿舍，都看见杨秀华那张好像是欠她的米还给她糠的脸，她知道她在妒嫉她，她觉得十分可笑，明明是她自己不会做人，摆出一副清高的样子不理人，才招致大家讨厌的，是她自找的，还把气撒在别人身上，活该！可是一看到她形影成单的在乡里飘荡，又惹得她每次都问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她后来她才发现她的这种悲怆才是太可笑了，她太小瞧杨秀华了。
杨秀华有杨秀华的生存哲学，自然也有她的生存办法。
她一点都不像别的那些长得不好的女孩子那样自卑，她每次出现在人们面前总是高高地昂着头，脸上挂着清高。仿佛随时在提醒人们她长的虽然不美，可她很内秀，她有学问，她的不光字写得漂亮，她的文章写得也很漂亮，她不是花瓶，言下之意，好像所有漂亮的女人都是花瓶。
当然作为女人，她也有最厉害的绝招－－嗲！她这一招日后为她从政奠定了重要的基础，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破。凡是她认准了这是个政治上有前途的男人，她就毫不迟疑“勇敢”地出此招，几乎每次都还挺凑效，要不是吴兰亲眼所见，她是不会相信杨秀华会是这样的人的。
乡上分管计生工作的葛副乡长是外乡人，40多岁了，听说和老婆关系不好，不像别的乡领导经常回家，他长期住在乡上，住在吴兰他们隔壁，没事的时候常捧着一些很过时的小说看，说话酸溜溜的，吴兰刚去时，有事无事总爱往吴兰身上凑，有一次办公室没人的时候他乘机抓住吴兰的手，嘴里喃喃地说：小手真嫩啊！让哥哥亲亲！吴兰气得脸都红了，她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冲出了办公室。
从那以后，凡是大家聚在一起，特别是有吴兰在的时候，葛副乡长总是有意无意地说：“现在有的女孩子，就是不检点，不如我们这代人传统啊！”说着拿眼睛瞥一眼吴兰，吴兰知道他故意当大家的面在贬损她，她也毫不客气地回击他：“我听说你们这代人，是得拿就拿，得亲就亲，得搂就搂，是很‘传统’的一代呀！”大家轰的爆发出一阵大笑，“你……”，葛副乡长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有天晚上，吴兰跟大伙一起出去吃饭，喝了点酒，头有点晕，她一个人先回宿舍，路过葛副乡长的宿舍，她看到门半开着，里边却传来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声，她有些好奇，不禁往屋里瞥了一眼，原来是杨秀华在里边，只是她全然没了往日的那种孤傲，一副温柔可人的样子，小眼睛眯着，黏着葛副乡长甜甜地说着什么，葛副乡长一副才发现新大陆的样子，眼里泛着异同寻常的光芒盯着她，甚至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把，她竟不恼不羞，丑陋的五官在别样的环境下，竟也生出了几分媚态，她干脆靠在了葛副乡长身上，俩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如此不堪入目，吴兰当时的感觉就像吞食了一只苍蝇，她本来喝多了酒就想吐，这时她忍不住往厕所跑去。
从此以后，杨秀华不再孤独。
慢慢的，乡上的人也都看出来了点苗头，书记乡长也觉得这样下去不妥，怕要出事，于是他俩商量了一下，找了一个借口请求上级把葛副乡长调到了另外一个乡。
杨秀华重新又感到度日如年。
不过机会很快又被她把握住了，而且这个机会是决定她命运的关键时候的一次重大的机会。
她们俩在乡里锻炼快满一年时，省委办公厅下来了一个分管人事的胡副主任，由人事处处长郭明陪同来乡里考察她俩这一年的表现。
她们俩都没有见过这位胡副主任，当她们俩出现在胡副主任面前时，胡副主任被吴兰的美丽震惊了，有那么几秒钟，他回不过神来，因为这位年轻的女性不仅容貌漂亮，她身上还有一种很特别地吸引人的高贵的气质，这在官场是很少见的。郭处长介绍说：“这是新分来的大学生吴兰。”“胡主任，你好！”随着一声过分热情地叫喊声，一个又黑又丑的年轻女人扑到胡主任面前，胡主任不由退后一步，皱了一下眉头，一旁的郭处长忙说：“这是杨秀华，也是才分来的大学生”，胡主任“哦”了一声，把脸很快转到了吴兰的身上，吴兰大方地叫了一声：“你好！胡主任。”
那天在乡里开了一个会，书记乡长认真地向胡主任汇报了两位大学生的在乡里的工作表现情况，评价自然都很不错。
谈完以后，胡副主任他们一行人还要赶往云河县城去住，乡里让吴兰和杨秀华一同陪去，胡主任说：“好，好啊！”。
晚饭是云河县委宴请的，那晚气氛很活跃，胡副主任不由地多喝了几杯，吴兰喝得也不少，头有点晕，但她毕竟前段时间在乡里经常喝酒，算是已经提前操练过了，现在看来适量地喝点酒对她也还是有点好处的，现在她已经是小有酒量了。散席后，他们一行人又到县里最好的一家卡拉OK厅去唱歌。
陪同去的人要给胡副主任他们请小姐，被胡副主任训斥了一顿，那些人退去后，胡副主任冲着他们的背影对吴兰和杨秀华说：“瞎胡闹，找什么小姐，咱们自己人唱唱歌不是很好吗？再说还有这么漂亮的小姐陪着，还用得着找吗？”
杨秀华一听，她被沾光称作美女，她原先有些底气不足的感觉一扫而空，于是很大方地站起来主动邀请胡副主任跳舞，胡副主任看着她，脸上明显地不乐意，但作为领导，他似乎又不好当面拒绝，他慢腾腾地站了起来，眼睛却往吴兰身上看，他见吴兰一副专心唱歌的样子，一点也没把他胡副主任放在眼里，便有些不悦，他于是怏怏地下了舞池，虽然怀里搂着杨秀华，眼睛却在吴兰身上，耳朵也专注地听着吴兰唱歌，他没想到吴兰的歌也唱得这么好，那唱派那姿态加上那个俊俏样，比那些自以为是的歌星强多了！不！那些歌星怎么能和她比，只配给她提鞋子，他看呆了，这一切都被杨秀华看在眼里，心里不屑地说：“老色鬼！”。但她脸上却表现出一副对吴兰十分崇拜的样子，对胡副主任说：“胡主任，你下一曲，应该去邀请我们的吴美女跳舞呀，不然多遗憾呀！”
一曲下来，胡主任不管谁来邀请他，他都不再起身跳舞，眼睛不停地朝吴兰望去，他在等吴兰主动来邀请他跳舞。其实很多次，他都很想站起来主动邀请吴兰跳舞，可是又想到自己一个堂堂的办公厅主任的身份，他强迫自己坐了下来，他不相信，吴兰不会不懂官场规矩。可是过了很长时间，吴兰就像没他这个人存在似的，只是一支曲子一支地点歌唱歌。慢慢地胡副主任脸上显出十分地不悦，胡副主任暗想我以前下乡所到之处，数不清的小姐主动邀请我跳舞，还得看我愿意不愿意呢？不乐意时我连面子都懒得给她们，而你作为我的下属，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这样看得起你，是给你面子，你未免也太高傲了，哼！真不识好歹！
其实吴兰早就看到了胡副主任不悦的目光，她却偏偏不想邀请他，她想在大学里，从来都是男生主动邀请女生跳舞，你胡副主任想跳舞你就邀请我嘛，我还不至于不给你面子，再说按照国际惯例，也应该是男士邀请女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