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何不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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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太阳来到了正中。秋天的太阳虽然没有炎夏的火辣，但是几个时辰的等待众人早已口干舌燥，再加上太阳的照射，已有耐不住性子的人前去敲门。一位身着浅粉色青衿的玉梅阁女弟子开门，告知何不厌阁主还未睡醒，便又将大门紧锁了，任人敲打都再无动静。
无奈，众人又等了好久，早已心烦意乱，怒言银雪峰待人不善，先是被幽禁在梧桐院，又是玉梅阁阁主闭门不见，毫无礼数。
突然，一段优美的琴声传入众人的耳朵里，先如清风拂面般轻柔，又有雨滴滴落般跳跃，后又如驰骋沙场的战马，大坝决堤的洪水，紧接着是让人听不懂的狂乱节奏。
一曲完成，大门被缓缓打开。正对着的是一颗梅花树，何不厌正在树下席地而坐，面前是一矮桌，桌子上放了一张古琴。她生的很美，不是那种不食烟火的美，美的让人亲切。何不厌已过而立之年，她的脸上写满了红尘的风韵，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醉颜微酡。头发随意一挽用一长木簪簪在脑后，还有碎发散落在脸上及身后，左手胳膊撑地，卧坐在地上，麦色的衣服极其朴实，用灰粉色做衣缘，除挽住头发的木簪之外没有一点佩饰之物，若硬说有，那是手上装酒用的精美的葫芦。
众人进入了玉梅阁，对何不厌作揖，何不厌喝干了最后一滴酒，才缓缓起身，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众人平身。
“刚刚，那首曲子，好听吗？”何不厌说道，她的声音因醉意有些朦胧，眯着眼睛看向众人，手指指来指去，最终落在一位女子身上：“你先说。”
“啊……”那名女子刚反应过来，正欲开口，何不厌就不耐烦的挥挥手，又指向了旁边的男子：“你说。”
那男子反应的很快，立马俯身作揖，说道：“好听。”
何不厌不满意似的又把手指指向了远处的一位男子，那男子也立马作揖，说道好听。
何不厌又指了五六个人，皆道好听，她还是不满，指向陈景沅。
“自是好听的，琴声由缓变急，激奋昂扬，有驰骋沙场之感，又像……”还没等她说完，何不厌拍了拍地面，撑着地站起了身，侧身靠在树上，没有面向众人，咂咂嘴，昂着脸闭着眼睛又随便一指，指向了容乐。
容乐一笑，站出来，作了个揖，缓缓说道：“琴声奇妙，由缓变疾，激昂中又有呜咽之感，可……可这弹法，不妥。”
众人哗然，何不厌终于睁开眼睛，挪挪身子站正了一点，直视着容乐，问道：“何为不妥。”
“其一，琴的摆放，便为错。琴身益靠案边，可前辈的琴放在了桌子的中间，不妥。”
“其二，第二段时十节左右应用抹，挑之法，可前辈有几处却以滚拂而奏，极为违和，不妥。”
“其三，最后一段在容乐看来完全是乱弹，一无美感，二无音感，三无指法技巧，这不是音乐，是噪音，不妥。”
“其四，琴之弹奏应平心静气，心平气和，忌拿琴撒气，醉酒乱奏，不知前辈是酒后弹琴还是弹后喝酒，但都不妥。”
“故，不妥有四，晚辈僭越，请前辈恕罪。”
何不厌盯着容乐好一会，把酒壶扔到一边，因微醺而微有摇晃之感，翩若惊鸿。她走到容乐面前，跟容乐的脸贴的很近，瞪大了眼跟容乐对视，怒道：“如果，我说没有不妥之处呢。我何不厌弹琴二十余年，比你的年岁都大，你还没有资格来评判我的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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