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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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厌方才转身抱胸抬起眼睑看着元香，说道：“自己一个人无聊，陪我走走。”
元香应了一声，正准备回房给何不厌拿个披风，未曾想何不厌又道：“把你的那个匕首拿上。”
元香一惊，只好照做。
元香走出门，被门外夜晚的秋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忙打开披风给何不厌披上。何不厌动动肩膀，披风顺势落下，落到元香的手里，说道：“你自己披吧，我被风吹一下好醒醒酒。”
元香这才披在自己身上，感受着轻薄的披风带给自己微不足道的温度。
元香只是跟着何不厌走，不知道要走去哪里，何不厌一路也没有说话，只是在前面走着，直到绕来绕去绕到了银粟殿后的花园中。找了个石椅坐下，让元香坐在自己身旁。
何不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神色淡然的说道：“我真想屠尽何家人。”
元香一惊，不知道何不厌说的什么，只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何不厌低头看着元香的眼睛，把手放在元香握着匕首的手上，问道：“你呢。”
元香依旧不知道何不厌所说何事。直到何不厌又问：“你想屠尽元家人吗。”
元香的脑子突然空了，在很多个夜晚，她不仅一次的失眠，抱着匕首流着泪咬牙切齿的想要对母亲报仇，但这只是空想罢了。
“很想对不对。”何不厌一直盯着元香的眼睛看，她在元香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愤怒。
“师父，我……”元香咬咬牙，点了点头，说道。
何不厌没等元香继续说下去，忽然站起来，广袖一挥，坚定的说道：“我支持你。”又转过身双手扶着元香的肩膀，脸贴的很近，元香甚至能感受到何不厌沉重的呼吸“我可以帮助你。”
元香的眼里又含起了泪水，张张嘴未等呜咽的话说出嘴边，何不厌又抢先指着元香手里的匕首说道：“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把这个劳什子扔了。”
元香听后，死死的握住手里的匕首，疯狂的摇着头，呜咽道：“不，不能，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痴话。”何不厌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把匕首抢过来一挥手扔到了路旁。
元香似乎疯了一样，大喊道：“你干什么！”眼泪再也止不住的站起身拾起匕首，拭去匕首上的灰尘，抱在怀里蹲在原地哭出了声。
何不厌走到元香身边，将她扯起来，指着这个匕首说道：“如果你有一天真的将元家屠尽，百年之后你娘会接纳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吗。”
元香红着眼，盯着何不厌，吼道：“不用你管！”半响，元香停止了呜咽，说道：“他们害死了我娘”
“所以你就要靠着你娘用自己的生命换来的你的命，让双手沾满鲜血度过一生吗。”
“如果你母亲泉下有知，她定会为你的行为而感到罪恶。”
元香安静了，何不厌松开了抓着元香的手，元香顺势滑落在地上。何不厌居高临下的看着元香，说道：“我很同情你，但你不要让仇恨抹杀了你独有的善良。”
说罢，何不厌转身向回走，元香也站起身来，跟上何不厌的脚步。
何不厌知道，也看得出，懦弱的元香有着深深的报仇的心，有一天若她不再胆小，那理性也将失去了。
她的身上背负着数不尽的人命，手上的鲜血一直染进了骨中，双眼被仇恨蒙蔽，心中却深藏着忏悔。
所以，她不许她身边的孩子跟她一样，成为一个疯子、恶魔，何不厌不会让孩子们去步入她的后尘。
这时，打更弟子敲响了锣。
……
“吉历分日，始于子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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