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花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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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室中只有他二人, 她的话被清晰送到耳里。
陆执神色定住,随即缓慢地转过身来,眉梢微挑。
“隐疾?”
若是细听, 能听出他声音的一丝错乱。
江念晚却比他更不好意思, 只以为是他没懂,红着脸慢吞吞道:“怎么, 我的话很难理解吗?”
陆执张了张口,片刻后又皱了下眉, 而后直直地盯着她,目光有些难懂。
江念晚被他看得越发心虚,匆匆放下手。
陆执不言, 朝她走近了些。
他走一步,江念晚退一步。
她忽然就有些后悔,她倒是平白无故提这个做什么, 若是真的, 岂不是让他尴尬?况且她说到底也不是很知道隐疾是什么意思, 只明白是不太好的事, 方才脱口而出地问了,也是因着有些恼……
眼见着她就要撞到桌案, 陆执伸手拽住她的胳膊, 将她腰身往前一带。
江念晚身量瘦小, 被他这样一拉, 整个人向前倾去, 胸口几乎贴上他的腰。
耳际烧起来,江念晚怔怔看他, 身子一动不动。
陆执扶她站好, 放了手, 皱眉问:“公主从哪学来的这些话。”
他问话的言辞不算温和,看过来的压迫感也太重,江念晚支吾了半晌,硬是没憋出一句。
“我瞎猜的!”她匆匆避过他的视线,转身就跑,躲到离他很远的地方。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陆执现在的周身的氛围有点可怕,江念晚开始急匆匆解释:“我这不是怕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你又向来不愿意同我多说的……我想着要真有什么,我、我也是不嫌弃你的啊!”
话里很不合时宜地包含了十足十的真诚。
陆执比她大上八岁,今年二十有五,在南郑本就是大龄男子,他既不愿同自己拉扯,又没有成婚的心思,也不能怪旁人疑心吧?
瞧着江念晚微惧中带着坦荡的目光,陆执几乎要气笑了。
“这些事,就不劳公主操心了。”
“哦,那我以后不说了。”江念晚很懂事地应下。
“那个……”感受到内室之中又安静了些,江念晚忽然想起来什么,试探地拉了下陆执的袖子,“你没有生气吧?”
“没有。”
“那你能不能带我出宫啊。”江念晚抬起脸,眼巴巴地瞧着他,目光之中尽是期待。
陆执慢条斯理地瞧了她一眼,而后盯着她拒绝:“不能。”
“……”说好的没有生气呢?
江念晚又一步一步挪回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拽上他的衣袖。
“马上就要中秋节了,我……我想出去看看呀,你若肯带我出去玩一会儿,我保证几日都不来打扰你处理公务!真的!”江念晚眼睛一眨不眨地凝着他,语气哼哼唧唧的。
陆执瞧着小姑娘拽着自己撒娇的模样,未置可否。
江念晚杏眸圆润,轻轻晃了晃他的袖子:“求你了嘛。”
她样貌本就生得娇软,一双眼睛又蕴水似的,时刻眼尾都带着粉意,求起人时诚意十足地放轻了言语,声音里藏着半分怯。
熏香将内室的气息送的越来越暖,陆执看着她,心中忽然无端生出点欺负她的心思。
他按下墨眸里翻过的暗色,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下。
*
半个时辰后,江念晚坐在镜玄司的马车里,十分雀跃地掀开帘子四处张望。
她身旁的男子,无声看着她这欣喜神色,被她感染得也唇角微扬。
长街上人头攒动,因为佳节将至,很多地方都热闹了许多。
卖月团小饼的不少,民间手艺别致,都将这些玩意做成了金花、芙蓉模样。宫中的团圆饼总是又大又端正,远不如这些小巧可爱。
江念晚瞧见一个便喜欢一个,一路上别的没怎么看,点心盒子倒是快把马车堆满了。
陆执也一路顺着她心意,她喜欢闹市,他也陪她去逛。
有了人陪江念晚也不再害怕,左一个摊子右一个摊子的走过去,随手拎起一个金桂簪子比在头上,抬眼问他:“好看吗?”
小姑娘带着纬纱,瞧不清面容。
陆执看了眼那簪子,对上她不必看也能想到的目光,点了头:“好看。”
“那要这个。”江念晚语气欢快,而后又跑到另一边的摊子继续瞧。
陆执低眸扫过面前的一面首饰,目光定格在一只简素的梨花簪子上。
紫藤木架上的玉簪修长,用了极光滑的黑柚木打体,白梨花是羊脂玉雕的,叠了贝母层层坠在簪尾枝桠,又用淡色茶玉作叶为配,三穗流苏下有净润莹洁的珍珠摇坠,折出烂漫天光。
忽然就让他想起,他少年时见她第一面的模样。
那时她发上也带着一只白梨花簪,笑起来时至纯至净。
“官爷眼力真好,”小厮老远就瞧见随在陆执身后的马车,知他身份不斐,说话的语气都讨好小心了许多,“这‘春欲晚’是咱们家的招牌,我们家掌柜原本一年才动一次手,这是赶上中秋了才有了兴致又做了一支。您有眼力,定能瞧出这簪子用料极好,我们满藤梧阁也就只有这一支的用料了,再做不出第二支来了。”
“一起装上吧。”陆执道。
“好嘞,”小厮笑眯眯地应了,将这些首饰一起装好,“您拿好,望您再来!”
陆执刚拿过妆奁盒子,却忽然发觉她不在旁边的摊子。回身望去,一时竟没瞧见人。
他心头骤然一紧,匆忙开始迈步寻人。
街上的人实在太多,江念晚身量这样小的,一打眼是瞧不见的。
那日铺天盖地的恐惧重又回到心头,陆执掌心沁出薄汗,一时间什么也想不得,只挨个摊位寻过去。
却忽然听见不远处的一个摊子旁有吵闹声。
“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有一身形肥硕的男子带着满怀酒气,眯着眼盯上江念晚纤细的腰身。
眼前这姑娘身形弧度玲珑得恰到好处,虽蒙着面纱却更激起他的探索欲,且这姑娘身上的香若隐若现的,似与市井好多寻常女孩都不同。
见他走过来,江念晚慌忙躲了开,皱了眉。
“别过来。”
这嗓子更是软乎,男子眯眼一笑,被酒壮大的胆子越发无所畏惧,只见她周围没有旁人,径直朝她伸出了手。
“过来了又能如何?”
他话音还未落下,手却被旁人握住了。
他醉醺醺地没瞧清来人,刚要发作,却察觉手指传来几乎要断裂的剧痛。
他一瞬面如金纸,手指痛到颤抖,却清醒了不少,瞧见了眼前男子一双墨黑的沉眸。
这目光又冷又暗,一下子就让他闭了嘴。
“你是谁……”手指上痛意更甚,他几乎要给眼前人跪下,识趣地哀嚎求饶,“我错了,再不敢了、不敢了。”
陆执松了手,那人落荒而逃。
江念晚有点怯怯地拉上他的衣袖,却被他反手攫住手腕。
他声音很沉,拘着冷意:“回去。”
“哦……”江念晚被他拽在身边,被迫走得快了些。
奈何他步子实在太大,眼下又没像往日那样体谅她,她一时间跟不上,错了几步之后只得小跑起来。
“你、你慢点好不好呀。”
陆执无言,继续拉着她走,步伐没有放慢的意思。
手腕被他禁锢得很紧,他用了些力气攥着她,指腹上的茧磨得她生疼。
“我疼……”
他还是不停,江念晚被拉得踉跄,声音里带了恼意和委屈:“你别走那么快呀,我跟不上!”
男子终于停下来,回头看她,目光冷沉。
头一次从陆执目光里看到这么清晰的怒色,江念晚有点怕,往后缩了缩。
“为何要乱走,公主就不能让人省心些吗?”
陆执皱眉低下眼,那日找不到她的无助感又压上心来,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碾碎。
“是上次的教训公主还没有记住吗,是不是还要再经历一次你才能知道保护自己?”
江念晚被他这语气吓到,摸着发疼的手腕,嗓子有点紧,嗫嚅了半晌。
“对不起嘛,我……”
陆执听她声音哽咽才回过神,薄唇动了下,有些后悔。
“我也不是故意的,”被他这么当街凶了,江念晚忽然就觉得又丢脸又委屈,咬着嘴唇忍着眼泪道,“我再不乱走了还不行嘛?”
瞧着小姑娘还是害怕得紧,陆执将神色松下来些,轻叹息。
缓了缓语气,他道:“是我话说重了。”
他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江念晚几乎忍不住眼泪,心中只想着好在有纬纱挡着,他看不到,还不算太丢人。
“公主若是想要什么,让人去买或是告诉我——”
陆执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小姑娘吸了吸鼻子,把藏在身后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他。
是一盏花灯。
手艺极精致,一轮圆月中镂空镌刻了一只玉兔,被竹骨架撑起的红纸也支成云彩模样,在月亮旁做装饰。
“我没有想要什么……是想送给你的。”
小姑娘声音闷闷,道:“今年花灯节的时候,还没和你和好,也没能一起过。想着趁着中秋,补给你。”
听着她怯而真诚的声音,陆执忽而觉得心底什么地方开始不可阻挡地发软,卸掉他所有以理智为名的坚硬。
“为什么要送给我。”陆执伸手,触到花灯柔软的纸面。
江念晚紧紧攥着花灯的竹杆,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最后还是缓缓松下来,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去年元夜时,花灯市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戏本子中说……”她鼓足勇气抬了抬头。
秋风寂静,云日无声,小姑娘的话低而清晰。
“花灯是要送给心上人的。”
作者有话说:
虽然是架空,但我腆脸用了欧老的诗,对不住。感谢在2022-06-29 13:06:56~2022-06-30 23:58: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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