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他说的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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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上走下来的时候，华灯初上，艳红色的灯笼挂满了街道的两侧，将原本昏暗的长街映照的通红。
青石板上染上了少许湿润，就连空气之中都带着一丝雨后清新的青草香气。街道上熙熙攘攘，负剑而过的修士，衣饰华美的贵族，热闹非凡。
山下的街市千红枫一次都没有来过，他原以为回了山上，他再也没有机会与师父并肩而行，可是令他没有想到，言洛竟然还愿意带他一起。
千红枫内心欣喜，一双好看的眉眼之中逸散出来的是压也压不住的清浅笑意。
卖糖葫芦的小商贩立在人来人往的街侧，围在四周的都是讨要甜食的孩子。
一身白衣的言洛端的是一股子绝代风华，这样的人应在云雾缭绕的山间品茗，而不是走过来向着商贩买上两串糖葫芦。
艳红色的果子使得言洛清美绝世的容颜多了一抹艳色，仿佛是将人从云端之上拉下，落入了凡尘之中。
“我也要，我也要。”
腿上一沉，言洛握着手中的两个果子停了下来。
他微微低垂了眉眼，便看到两个三四岁的孩子正抱着他的腿不松手，那肉乎乎的小脸仰头看着他，带着一股子的希冀。
现实中，言洛一直都觉得自己这辈子不会有孩子，对于孩子，向来接触的极少，现如今突然被两个孩子抱了大腿，脸上竟是涌现出了一股子不知所措。
手中的糖渍快要滴落，一双手伸过来，将言洛手中的糖葫芦接了过去。
“你们两个小鬼，想吃？”
熟悉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愉悦的音色，让言洛心中长舒了一口气。
千红枫半蹲在地上，手中握着的正是他手中那两根糖葫芦。只见他拿着，在两个人的面前晃了晃。
腿上的重量倏然一松，那两个小鬼果然松了手，围在了千红枫的面前。
“想吃。”
“想吃。”
言洛将空落落的手背在身后，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之上，他望着面前这一幕，竟是觉得十分的和谐。
“师父？？”
一声呼唤将言洛的思绪抽了回来。当他再次抬眼看过去的时候，便是瞧见了两手空空的千红枫，再去看刚刚的位置，便是瞧见那两个小鬼竟是拿着糖葫芦跑掉了。
“那是买给你的。”
给出去了，看你吃什么。
千红枫却是走进，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两根，一根递给了他，一根塞进了嘴里。
看着面前挂了糖的果子，言洛问出声来，“不是给出去了吗？”
“看师父惦念，总不能让师父饿着。”
“……”
明明是自己想吃来着。
言洛不想拆穿这么一个经不起推敲的话语，他抬手接过自家徒弟手中的糖葫芦咬在嘴里。
甜腻的糖渍竟是让他觉得这一次的糖葫芦竟是比以往的都要好吃一些。
夜色渐晚，酒楼内飘出饭香气，。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一个身影突然吸引了言洛的全部目光。他向前走了两步，沉了面容。
“师父看见了什么？”
“熟人。”
言洛将手中最后一枚果子吃进嘴里，迈步向前走去，“跟上。”
这个人不该出现在这里，也不应该出现的。
压下了心中的疑惑，言洛的脚步的停在了一座酒楼面前。
听书，酒楼……
看来并不是无厘头的任务啊。
“我们进去。”
此时正值饭点，酒楼内十分的热闹，大堂内喧闹不止，小儿上菜报菜不亦乐乎。尤其是二楼惊堂木板一拍，让言洛瞬间眯了眼。
一直追逐的人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言洛倒也不急了，站定在原地仰头看向了二楼高台。
“两位仙师，您要点点什么？”
“招牌菜有什么？”
千红枫一出声，小二的一张脸瞬间堆满了笑意，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穿着一身白衣的言洛，毕恭毕敬的出了声，“我们店招牌菜很多，有清蒸鲈鱼，糖醋小排，三色鸡……”
“店里的辣菜各上一份吧，不要太咸，再上些甜品。”
他记得，他的师父喜辣口，喜甜。
“得嘞，两位爷先坐。”
“清蒸的鲈鱼再来一份吧。”
一直没有出声的言洛在小二转身要走的时候，出了声。
好听的声音如玉珠滚落玉盘，令人心思一动
小二的脸上一闪而逝一抹复杂，却是转瞬间，笑道：“得嘞，再加一份清蒸鲈鱼。”
“两位爷，您这边请。”
“二楼吧。”
言洛径自走上木梯，朝着二楼说书的方向走去。
“啪”
惊堂木一拍，说书的腔调便端了起来。
言洛将台上的老者瞧了一眼，径自坐在了一侧。
“师父想听书？”
“嗯。”
千红枫端起了桌上茶壶，给两个人各自斟上了一杯，淡淡的茶香气在四周缭绕，透过淡色烟雾，正好可以瞧见说书的老者。
“上回书说到，咱们这苍鸿剑派的峰主大战三首佛……”
苍鸿剑派峰主？
千红枫的眉眼瞬间一眯，端起茶杯的手都不禁僵了一下，他微抬了眉眼，却是瞧见坐在面前的人一脸的淡然。
莫非是专门为了这评书而来？
而言洛在听见了这些个字眼后，嘴角却是荡起了一股子极为满意的笑意，他也终于的明白为什么系统会给他下这样一条任务。
刚刚那个人如果他还没有记错的情况下，应该是当年仙瑶身边的婢女，这个时候却是出现在这个地方，其中的缘由不用猜也知道了一个七七八八。
现如今他到是真的有些相信仙瑶还在的事实，要不然之后事情的爆发怎么会撼动了莲倾当时在修仙界的地位？
仔细想想，有些细节当初设计的时候没有想到，现如今到是一一对上了。
言洛手中捏着茶杯，唇边的笑意越来越大。
“当年这修仙界第一人一战成名，在各大门派威望十分高，就连当年天下第一美人的仙瑶宫宫主瑶姬都被迷惑了。可谁知道这莲倾就是一个伪君子。”
此话一出，整个场内一片哗然。
“峰主是伪君子，开玩笑吧。”
“怎么可能。”
“就是，没有证据，谁允许你在这胡说八道！”
议论之声渐渐的大了起来，就连坐在身侧的千红枫都捏紧了手中的杯盏，猛地站起身来。
“枫儿。”
“师父！他们……”
言洛冲着他点了点头，“坐吧。”
他倒是很好奇，这场为了他精心安排的好戏究竟是要如何唱下去。
“诸位，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听老夫为大家细细的道来。”
“这莲倾呐，原本便不是那豪门大户，他是一家庶子，在家里不受宠，被人打骂，家里将人送去仙山。却又因仙骨不纯而被拒之门外。家回去，仙门拜不了，那莲倾便自己修习，终是在突破金丹之后，机缘巧合之下遇上了下山的南怀仙师。德高望重的南怀仙师一眼便看出他身上灵根，决议收他为徒。进了苍鸿剑派，莲倾就成了首徒，为了抹去自己身上的脏污，他杀了自己父母。”
这样一桩事无巨细的秘辛，言洛自己都敢说若不是因为他是设计者他都不清楚，然而从这个说书人的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就像是亲眼见过。
言洛嗤笑了一声，一口将杯中茶水饮尽。
这人说的不假，在他设定的故事里，莲倾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杀父杀母，又杀了自己的徒弟。
坏事做尽，才落得了不得好死的下场。
原本畅快淋漓，现如今言洛想想却是觉得头皮发麻。
多么讨人厌的一个人啊。
言洛微微侧目，瞧见坐在原地的千红枫握紧了拳头，将手中的杯子握的嘎吱嘎吱作响。
他别开眼来，不再看他。
而此时的千红枫，脑海之中再次浮现出了上一世的画面来。
上一世，在华美的鬼王宫内，他第一次得知这样一个事实的时候，捏碎了从那人身上抢来的血玉石。
这人就是一个伪君子！
脑海之中的声音像是一个魔咒一般在耳畔一直的响着。
‘啪’的一声，手中的杯盏应声而碎。
手被人握起的那一瞬间，千红枫唰的睁开了眼睛。
被人掰开的掌心，一片腥红之色。
“听场书罢了，不用如此激动。”
昏黄的灯光之下，对方的眉眼之中透着一股子的认真，千红枫想要将手抽走，却是终究没有那么做。
这一世很多事情有了不同，上辈子的莲倾无论如何也不会将血玉石送给他，上一辈子的莲倾也不会舍命救他，更不会想尽办法替他挡劫。
“师父。”
一声轻唤，像是天上滑过的流云一般清浅。
“想问什么就问吧。”
言洛瞧着他，淡然的出声。
就好似这一切都与他无关，说的是旁人一般。
可言洛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确是这个渣男，至少在外表是，如果他说在当初救了他的时候，这皮相底下就已经换了一个灵魂，他会信吗？只怕只会将他当成一个怪物，亦或是更加憎恶吧。
一阵风从远处吹来，带着一股子轻微的凉意，而对方的声音像是在心中想了良久，“师父，他说的是真的吗？”